草草的用了些食物,天色一暗她便去休息了。第二日天色還未大亮她便醒了,摸了摸枕畔,是空空蕩蕩的。
他,沒有回來呢。
晌午時分,幾個鬼差來給她送一些日常的物品。她問及嫪清,那幾個鬼差言辭閃躲,明顯是有事發生了。
但是多追問幾句,他們就面色惶急,留下物品就匆匆離去。
這更加讓四九起疑。
又過了幾日,還不見嫪清回來。進來的鬼差都不肯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雖然嫪清與她說過,要她等他一陣了。但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安,她忍不住踱到先前嫪清設下用以保護她的結界,想要出去打探一下訊息。
奈何她法術低淺,試了幾番,終是無法破開那結界出去。
回到洞中思忖了許久,她想到了辦法。歇了兩日,兩個鬼差照舊來送食物。
待到他們回去時,她將自己變成一個蟲子爬進鬼差的口袋之中。就這樣,四九被順利的帶到了結界之外。
礙於先前答應過戚夫人,不能在踏入冥界。她也不好跟著那兩個鬼差回冥界。只好在半路與那兩個鬼差分道揚鑣。
可是,這樣,她要去哪裡打探訊息呢?
想了一下,她還是覺得回狐山找狐仙大人比較好。因為就算狐仙大人不肯跟她說什麼,可山上幾個包打聽的弟子們,嘴裡肯定有些新近的談資。
於是,她施法招來一片雲彩,朝著青丘狐山一路御風疾馳。
那山洞的結界還在,且一早將小灰灰放歸了山林,林間也無猛獸,四九覺著,它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遂不擔心它。
回到狐山,眾弟子一起迎上前來。
知道她先前的相公是個斷袖,後跟舊相好跑了,親沒結成。雖在旁人眼裡四九是可笑的,可在眾弟子的眼中,四九是個可憐的。
他們一起朝著她投來關切的目光。
"你怎的今日才過來?"
"瞧著瘦了呢,塗山沒什麼好吃的嗎?"
......
面對弟子們的關切,四九笑了笑,問道
"師傅,在嗎?"
"師傅啊?在呢在呢,只是.......師傅近來愛飲酒,起的晚。現下,也不知起來了沒有。"一個弟子答道。
"我陪你去看看吧。"小五說道。
"好啊。"
四九應承,跟著小五一起往師傅的寢殿走去。
離開了一陣子,望著這府邸的一草一木,四九覺得熟悉,又有點陌生。
近了寢殿,小五敲了敲門。喚道:"師傅.......你醒了嗎?"
屋裡默了片刻,才傳來狐仙大人的聲音。
"進來。"聲音難得的有些疲憊。
小五朝著四九點了點頭。四九推開門,走了進去。
屋裡的光線有點昏暗,紗幔被風吹得微微搖起。還是一塵不染的樣子,遠遠的就看到斜斜的躺在榻上的狐仙大人。
他閉著雙眼,墨色的發如瀑,盡數垂下。
淺紫色的華衫半解,露出精壯的大半個胸膛。
"師......師傅!"四九怯懦的小聲喚他。
狐仙大人這才緩緩的掙開眼,定定凝望著她,過了半晌,才開口道:"你......你怎麼來了?"
"我......我想過來,便就過來了。"
她勾著頭看著自己的足尖,此時狐仙大人已經坐直了身子。
他默不作聲,只靜靜的望著她。
被他這樣看著,她有些局促不安。
"師傅,我成親那日,你怎的沒去......"
狐仙大人不語。
她又繼續說道
"我以為你會去的呢。"
"我一直等,可是你沒有來。後來親沒結成。師傅你法術高深,定是算出我與他緣淺,成不了,才不來的吧。"她訕笑。
狐仙大人還是不答話。
她抿了抿嘴唇,繼續說道
"其實我一早就想來找你的,可後再來的路上被鬼王請到冥界做客。然後我......"
說道這處,她偷偷抬起臉打量了一下狐仙大人。
見他面上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神情。她就又繼續說道
"可是現在我找不到鬼王,他是不是出事了?"
狐仙大人默了良久,才嘆了口氣,說道
"他怕是回不來了。"
此言一出後,四九頓覺心神一震,她急迫的問道"什麼?什麼叫他怕是回不來了?"
狐仙大人望著她,略顯得有些驚訝。
"難道.......難道,難道你全然不知,他為了救你,倒轉輪迴,闖下滔天大禍。現在,已經被收押天牢。天帝氣極,正聯合眾仙商議要如何處置他。"
"什......什麼?倒轉輪迴?"四九簡直不敢相信。
這倒轉輪迴她是聽說過的,此乃逆天之舉啊。所產生的後果根本無法承擔。可是,這好端端的,嫪清怎麼回去倒轉輪迴呢?狐仙大人還說是為了救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呀?
見她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狐仙大人眉心一擰,隨即起身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輕觸她的額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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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她的一段記憶被封印住了。
狐仙大人不能理解,那嫪清,為了四九闖下如此大禍,現下又封住了她的這一段記憶,到底何苦來哉?
見他眸光轉了轉,似乎在思忖著什麼。
四九怯懦的喚他:"師......師傅,你莫不是再對我開什麼玩笑吧。"
"為師何故要騙你?"
他定定的望著她,見他確是沒有說謊的。可是,她還是想不通,為何嫪清會這樣做。
狐仙大人嘆了口氣,同她道:"罷了,我本私心不想你與他多有糾葛,可是這番,他為了你,確是連命都不要了。他封印了你一段記憶,許是怕你知道,會難過吧。"
"師.......師傅。"
狐仙大人抬手,在她的額間一拍。
一陣掌風拂過,頓覺一陣鑽心的刺痛,那些痛楚像針,直從太陽穴一直蔓延到整個腦海。真叫頭疼欲裂,她忍不住弓起身子,雙手按著頭。
踉蹌著,險險跌倒。
而後,一大堆被封的記憶破印而出。
望著她那樣痛苦,狐仙大人也於心不忍,他這樣做,是知曉嫪清為她做的那些之後,他終於下定決心,要放手。
四九當自己,從來只是師傅。
自己對她的那些綺戀,確是始終無法說出口。
怎奈,縱然自己道行高深,卻左右不了人心。
嘆就嘆,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
四九跌坐在地下,面色慘白,痛楚剛剛消散開來,那段被封的記憶失而復得。她抬手撫了把額間的汗珠,默了片刻,她抬起臉看著狐仙大人。
說道:"師傅!帶我上天。"
本以為嫪清確實信了戚夫人的手腕,沒想到,為了挽回自己的性命,他竟然還去倒轉輪迴,扭轉乾坤。
旁的仙人犯了什麼錯,定是要上誅仙台,或是入凡間歷劫。這嫪清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真不知天帝要如何處置他。
他是因為自己才落得這地步,自己怎能坐視不理?
狐仙大人望著她,終還是說了個"好。"
先前天帝便就遣人來請狐仙大人上天共同商議如何處置嫪清的事情。現下大概會議才剛剛開始,所以狐仙大人要帶著四九上天是沒什麼問題的。
隨後,狐仙大人帶著四九一路御風疾行上了天宮。
四九並不在傳召之內,狐仙大人只是帶她去看看情況。遂將她變小放入袖中帶入了天宮。
天宮之中,眾仙正議論的如火如荼。
往日裡,嫪清與眾仙的關係不算差,可是如今他闖下大禍,眾仙就是相幫他也是沒有辦法。天帝端坐在大殿之上,面色鐵青。
殿下的嫪清被鎖仙鏈五花大綁的跪在地下。
他勾著頭,看不清什麼表情。
但他自始至終都未動一下。
身上那一襲白衣此時滿是一道掉觸目驚心的傷痕,頭髮也亂糟糟的。哪裡還有往日那個風流倜儻的鬼王半分摸樣。
四九從狐仙大人的袖口看到他這一副摸樣,心被狠狠的揪了一把。恨不能將這些屈辱與痛苦一併替他受了。
四周議論之聲此起彼伏,很快就有人提議,將嫪清推下誅仙台。
聞言,四九大吃一驚。
誅仙台,顧名思義,誅仙之臺。天界犯了大錯的神仙就會被推下誅仙台,至此入六道輪迴。從誅仙台落下的過程中,所有的修為,仙術,法力全部消失。不管是多少年的修為,全部還給仙家,從此生生世世生活在凡間。所以稱之為誅仙。
可是天帝覺著這處罰是太輕了。
扭轉乾坤,回溯時光,僅僅是讓他跳個誅仙台,是在便宜了。
最後眾仙討論了半天,最後說讓嫪清先受銷魂釘,再推下誅仙台。這樣,他便就會不入輪迴,直接魂飛魄散。
天帝這才稍稍滿意了些。
可是在有次結論後,一直在旁不說話的狐仙大人出聲道:
"天帝,不妥啊!"
天帝皺了皺眉,不悅道:"哦?不妥?你且說說,何處不妥啊!"
"啟稟天帝,嫪清此番雖犯下大錯,但他罪不至死啊!望天帝念其昔日平復魔族戰亂有功,從輕發落!"
狐仙大人此言一出,引的眾仙連聲附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