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大人朝著都城方向，一路駕雲御風疾行，絲毫未作停留。亥時時分，便趕到了都城。夜晚的都城天空象是刷洗過一般，沒有一絲雲霧，藍晶晶的，又高又遠。一輪圓圓的月亮，高高掛在天空中。
尋著四九獨有的氣味，狐仙大人很快就找到了她的所在處。"宸王府。"
王府高大的院牆上，狐仙大人一席紫衣，寶帶輕裘，衣袂飄飄的立在那院牆之上。眼看著寢室中，那俊美男子熄了蠟燭，轉而去跟四九共睡一榻。他心裡那股火氣，就像火球一樣在胸膛裡亂滾．然後，一下子竄上天靈蓋，臉上騰地紅起來。恨不得立馬衝過去將那男子拎起來，一掌劈死。自己一手養大，並且是最喜歡的四九居然真的被他拐帶了來，還與她共睡一榻。這叫他如何受得了？
他的一雙好看的鳳目微微眯起，思緒萬千。往日她與自己朝夕相處的各種場景也在腦海裡輪番浮現。
這九四本是仙狐一脈，她父母都是塗山仙狐族的首領。塗山依山傍水，地勢險要，卻與魔族相鄰。兩族雖對立，卻因力量不相上下，一直互不侵犯。四九才出生不久時，恰逢一個魔君新登基，新魔君處事陰騭，狠戾。在他的掌管下，魔族的勢力迅速擴張。有好事的妖魔見自家壯大，便時常肆無忌憚的在仙狐族的邊界滋事。一番好意的協商未果。久而久之，他們仙狐一族就免不了要與魔族發生了一通惡戰。一戰下來，雙方都拼盡了全力，死傷過半，打成了平手。四九當時還不足一歲，還不記事。戰後，她父親要休整狐族，母親又要準備自己臨近的天雷劫。兩人都無暇照料她。只得將她送到青丘的狐仙大人玄澈門下，給他做徒弟。希望她跟在上仙身邊可以學得一身好法術，日後也好修成仙。
狐仙大人一個人修行了數萬年，清淨慣了。本不想麻煩多事收個徒弟，可曾經承過四九母親的情，不好駁了她的面子，只得將她收做徒弟。四九初上山時，是陽春三月。狐山的那一片桃花林，正開的妖冶絢爛，一陣風拂過，捲起一層漫天的花瓣紛飛搖曳落一場胭脂雨。在那粉色的花瓣雨中，四九趴在狐仙大人的腳邊，神情淡漠的看著母親與自己揮手告別。四九雖然知道她是自己的母親，但是她平日裡很忙碌，甚少能有時間陪伴自己。所以並未對她有多少感情，只覺得她很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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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她一席淺碧色的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面若桃花，在微風中揮動著如削蔥根的指，口如含朱丹，嘴角雖掛著動人的笑容，可如春水清波美眸中卻淚光閃閃。直至她轉身，漸漸走遠，曼妙的身形最終化作一個小點，劃出了視線。四九的那一張小臉始終沒有過多的表情。
之後，狐仙大人便領著她到自己的仙邸。她並未覺得離家了有什麼不適，只不過是換了個地方，踩著仙邸地面上的淺淺的雲霧，她覺著這仙邸似乎比自己先前的住所還要有趣。看著她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瞧著仙邸裡的什麼都好奇。狐仙大人矮身，輕輕撫了撫她的小腦袋，柔聲道。
"以後你就是我的徒弟了，知道麼？"四九抬起頭，看著他那一張俊臉，深邃迷人的眸，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你有名字嗎？"狐仙大人見正四九瞪著一雙眼，一臉錯愕的看著自己，便知她年幼不記事，連話都說不全，問了也白搭。先前聽她母親說她是四月九日的生辰，便脫口而出。
"以後我就喚你四九如何？"四九愣了愣，隨即點點頭。見她乖順，眼眸清澈，很有靈性。狐仙大人不由的高興。誰知初次見到四九乖巧的樣子都是假象。
自從四九來到這狐山之後，這狐山便不復往日清淨的景象。臨近的幾個山洞裡的妖精，總是能聽到狐仙大人傳來撕心裂肺的吼叫聲。
"四九！你把我的靴襪又咬破了！"
"四九！你怎麼又在我榻上便便？！"
"四九！你將我的腰帶丟到哪去了？"
······
四九、四九、不消幾日，鄰近的幾個洞府裡的妖怪都知曉了狐仙大人的座下收了個頑徒四九，嘴角都不經掛著譏諷的笑容，料想，這頑徒可夠這一向清高的上仙喝一壺的了。
每次四九做錯事，狐仙大人怒氣沖天的將她抓住，想打她板子，卻看著她一臉無辜，清澈的眼眸，淚汪汪的。始終下不了重手。只輕打幾下，希望她得了教訓，下次可以乖一下。興許是打的不重，四九捱過板子總保不了幾日，繼續調皮犯錯。隨著年歲的增長，四九學會了撒嬌，每次犯錯，她一撒嬌獻媚，狐仙大人更是下不了手。
學會說話之後，狐仙大人開始教她讀書認字，學習法術。可四九一點也不喜歡讀書認字，法術也只挑些有趣的學。他也沒有辦法。自己愛喝桃花釀，四九一直愛陪著喝一些。可她酒量淺的很，有時喝上幾口便醉的厲害，四仰八叉的倒在榻上呼呼大睡。有時便蹭到自己懷裡，醉眼朦朧，直呼。
"師傅！你真好看，我最喜歡師傅了！"
"是嗎？我看你更喜歡好吃的吧。"
"哪裡有？有師傅在身邊，沒有好吃的也可以的。"四九一臉認真的嘟囔著，從記事起，身邊一直是這俊美非凡的師傅陪在自己身邊，對自己關懷備至，她怎麼能不喜歡呢？
每每聽到她誇讚自己，狐仙大人是打心底裡甜蜜高興。這樣可愛的徒弟怎麼能叫他不喜歡？雖然她法術不濟，又懶惰，可是自己就是打心底的喜歡她，相處的時間一長，她總是粘著自己，撒嬌獻媚的，又總說好聽的話哄自己開心。望著她的眼神本是寵溺的，不知何時已經添上了愛意。她的一顰一笑開始變得能牽動自己的情緒。總希望她能開心，她嫌狐山冷清，他便招了許多弟子上山陪她。她說想去天上玩，他便時常駕雲帶她上天遊玩。她的各種小想法，他都給予滿足。對她當真是萬分寵愛。
······
收了思緒，狐仙大人藉著月似水般溫柔的月光，看到四九看向那人的時，清澈的眼眸中流露出的瀲灩光華，卻是他從來未見過的。他不由得一愣，轉而心一沉，怒容攏上一層陰騭。
他雖然怒著，卻也不敢貿然衝過去，他看的出這四九好像真的很喜歡那凡人。自己掌斃了那凡人是小事，若是因此，讓四九傷心可怎麼辦？也不敢衝過去將四九帶走，怕她不願意跟自己走。真是左右為難。可他心裡還堅信四九是最喜歡自己的，只不過一時不懂事、貪新鮮才被那人蠱惑，糊塗的下山而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