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琉璃低頭應了,扶著太后出去。
“恭送太后娘娘。”
顧辭徐徐抬起頭來,宮中太皇太后尚在,太后素來不問事。可今日之見卻是顧辭從沒見過的太后,他的鳳目微眯,看來太后也不像是傳說中的隨和……
“大人?”簡沅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顧辭回過神,行至門口道:“你去正殿照顧皇上,剩下的事本相會負責。”
簡沅應了,見他已快步出去。
禾晏在乾承宮提心吊膽等來太后和沈琉璃,她暗中拉住沈琉璃問了才知道事情不關她的事,禾晏懸了一路的心此刻才算是真正放下了。
正好太后和沈琉璃陪著皇上,她便想趁此機會去見見顧辭,他是公平公正的,不枉費她的請求。
出了寢殿正巧撞見簡沅,一問才知顧辭已走了。
禾晏小跑出乾承宮,遠遠便見顧辭獨自扶著宮門站著。
“大人!”她興奮地揮手叫他。
他鬆手回過身來,見她雀躍跑至他面前,他低頭看她道:“何事?”
禾晏接過他手中的燈籠往他的臉上照了照,皺眉道:“怎麼了?”
他抬手揉著眉心:“沒什麼,有些累。”
她想起先前他替容祁灌輸真氣,又來回查案未曾休息,自然會覺得累。
她忙擔憂問:“要回府休息嗎?”
他卻搖頭:“暫不回,今晚要將麗妃的事解決。”
他抬步往前走去,禾晏提著燈籠跟上,不免道:“可以先收押,反正人贓並獲,她也逃不了的。”可一想起他回府就會遇見蘇靜芸,禾晏心裡有些不快,忙又道,“出宮……麻煩,不然我讓周公公給你找處偏殿先歇歇吧!”
他回眸看她,一臉小心思俱在臉上無疑,他只作未見:“自是府上舒適,再說,我是外臣,怎好留宿皇宮?”
禾晏一噎,沒話反駁,走幾步,只好道:“那……我也出宮去!”
“你去幹什麼?”
“我……我去看阿瓷,我怕時間久了它不和我親!”她漲紅著臉瞪他,“你管我!”
顧辭的眼眸微淡,話語已沉:“回去便將名字給我改了!”
又提這件事!
禾晏想起他對蘇靜芸溫柔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咬著唇道:“那你讓我大嫂住外頭去,我考慮考慮給阿瓷換個名字!”
顧辭眼中閃過詫異,他隨即開口:“這是我的事。”
禾晏握著燈籠的手指死命用了力,氣沉丹田地喊:“那我給狗取什麼名字是我的事!哼!”她也不想給他打燈籠了,氣呼呼地哼了一聲轉身就走。
“秦禾晏!”他叫她,她不理會,乾脆加快了步子,然後小跑起來。
顧辭嘆了口氣,眼下手頭還有要事要處理,實在沒空跟她扯這些事。但不知為何,轉過頭時他的內心卻並沒有真正的生氣,說來也真是奇怪了。
因跑得快,手裡宮燈搖晃得厲害,還沒到乾承宮門口蠟燭卻忽然吹滅了。禾晏嚇了一跳,順著前面燈火跑去,直至到了門口,禾晏才想起一件事。
她方才似乎是去找顧辭道謝的,可她似乎連一句謝謝也沒說啊。
“誰讓他那樣說!”她咬牙切齒,恨不得指著他的鼻子罵。
“小晏。”
乾承宮門口,沈琉璃的聲音悠揚傳來。
禾晏抬眸瞧去,只見女子披一襲華貴風氅站在外頭對著她笑。她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拉住沈琉璃道:“表姐,你怎麼站在這裡?”
沈琉璃握住她的手,低笑道:“太后娘娘先回去了,我想著和你說說話,就在這裡等你。”
禾晏笑道:“那去我屋裡吧!”
容祁雖將她給了顧辭,這乾承宮裡卻還留著她原來的房間,她也是這幾日住在宮裡才聽周富公公說的。
沈琉璃卻搖頭道:“不必了,隨處走走吧。”
禾晏忙點頭,將手中宮燈交給一側的宮人,而後與沈琉璃一起走下臺階。
湘湘跟在她們身後一言不發,禾晏回頭看她,她有些尷尬地別開臉。
沈琉璃的聲音傳來:“皇上生病的事我知道你很擔心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禾晏如同從前在宮外一般親暱地挽住她的手臂,輕笑道:“我一直都相信你是清白的,從來就沒懷疑過!”
“你呀!”沈琉璃伸手在她鼻子上點了下,神秘道,“丞相大人對你可真是上心,還特意去我宮裡向我打聽你的事呢!”
聽她提及顧辭,禾晏愣了下,隨即脫口問:“他問我什麼?”
沈琉璃邊想邊道:“問你喜歡吃什麼,做什麼,在青州都喜歡去哪兒,都和誰一起玩……總之他問了很多很多,全是關於你的。小晏,難得顧大人如此上心,你也該珍惜。”
禾晏有些動容,但一想起蘇靜芸她便又不高興了,生氣道:“他怎麼會對我上心?表姐你都不知道他和大……”
眼前略過沈琉璃茫然望著自己的目光,禾晏突然緘了口。
沈琉璃喜歡秦禾風,如今已算事過境遷,大哥就算已和蘇靜芸和離又怎麼樣?說出來不過是叫她徒增傷懷罷了。
“怎麼了?”沈琉璃蹙眉笑著道,“跟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
禾晏含糊地冷笑一聲,道:“反正他不會對我上心就是了!”
二人又都了一段路,禾晏答應在宮裡的日子時常去毓秀宮陪沈琉璃聊天後才分開。
禾晏才回到乾承宮,便見周富急忙拉住她。
禾晏心口一沉:“皇上有事嗎?”
周富公公卻是搖頭道:“不是皇上,是丞相大人派人來帶話給你,說禾晏姑娘若固執己見,那別怪他回去吃涮狗肉了。”
禾晏恨得牙癢癢,這混蛋,她這就進去跟皇上告假,她要出宮去丞相府!
敢吃她的阿瓷,她就清蒸了他池子裡的那條魚!
“表叔,表……”禾晏衝進內室,本以為裡頭應該沒人了,卻不想正好撞見簡沅坐在床邊喂他吃藥。
禾晏的臉色一僵,立馬改口道:“皇……皇上……”
“得了。”容祁低嗤道,“阿沅不是外人,何事說吧?”
禾晏往前幾步,有些侷促道:“我……我想出宮一趟去丞相府。”
簡沅蹙眉看著她,容祁又問:“所為何事?”
禾晏只好道:“我在丞相府養了一條狗,無人照看我不放心,所以想去瞧瞧。”
容祁疑惑道:“你何時養狗了?”
“我……就前幾天。”禾晏想了想,壯了膽子道,“我能帶進宮來嗎?”
她的話音才落,便聞得簡沅嚴肅道:“皇上尚在病中,豈容你帶什麼來歷不明的狗進來?”
其實禾晏又何嘗不明白這實在不妥?可把阿瓷養在丞相府總覺得寄人籬下。
容祁無奈笑道:“阿沅看得嚴,朕如今都不得自由了。”
簡沅忙起身跪下道:“皇上恕罪,臣沒有這個意思。”
他一落衣袖示意她起身,話語清淺道:“朕也沒說什麼。”他遂又看向禾晏,“便去吧,夜裡不急著回,明早再來。”
“嗯!”禾晏感激道,“表叔好好休息。”
她忙出去了。
簡沅回望一眼,重新端起了藥碗喂他道:“皇上待禾晏姑娘真是不同,竟這樣慣著。”
他淺笑看她:“不知道的,還以為阿沅你吃醋了。”
簡沅垂下眼瞼道:“我不過實話實說。”
容祁卻道:“叫周富進來。”
他的臉上仍有笑意,最初待她不同是源於晉王的家書,他只是同晉王賭氣,晉王要殺的人他偏要護著。
後來,他漸漸看到禾晏與宮裡其她女子的不同,她空有官小姐的名頭,竟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可他不知怎的就喜歡與她說話,似乎這根草總比那些花有趣得多。
後來的後來,彷彿護她慣她成了習慣,他自己也數不出那麼多的理由了。
禾晏才至宮門口便見兩個侍衛已候著她,說是周富公公專門交代了要護送她去丞相府的。
禾晏自然知道定的容祁交代的,心中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到了丞相府,禾晏問了張管家得知顧辭還沒回來,禾晏松了口氣,當下什麼也不想,徑直去了後院找謝琅。
禾晏前腳才跨進大門,顧辭後腳就來了。
張管家迎上去替他掌燈,一面笑道:“正巧呢,禾晏姑娘前腳剛剛才來!”
其實顧辭在外頭看見禾晏的馬車便知曉了,他暗自一笑,低聲道:“都不必跟著了。”
張管家點點頭,他轉身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麼,忙轉身道:“大人,蘇小姐她……”
眼前顧辭已快步走遠,張管家想了想,也只好作罷了。
說不定這事就是他多管閒事了呢?
顧辭穿過圓形宮門一眼便瞧見自己的屋子裡燈火通明,府上丫環是不被允許私自進他的房間的。
顧辭的嘴角銜笑,底下的步子越發地輕快了。
推門入內,四下竟不見人影,顧辭略往前一步,突然有人出現在他的身後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他本能地抓住了來人的小手,心下再生氣不起來,含笑回頭道:“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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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辭你回來了!”女子聲音雀躍,不動聲色反握住了他的手。
顧辭驀然一怔,似是一下子反應不過來。
“幹什麼?是不是被我嚇到了!”蘇靜芸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
顧辭忙鬆開手,往後退了半步道:“你怎麼在我房裡?”
“我來給你整理房間啊,你看。”她轉了身道,“都是我整理的,是不是很乾淨?”
顧辭的臉色微微有些沉:“日後別做這些,這裡有禾晏收拾。”
蘇靜芸訝然望著他,隨即又笑道:“我住在這裡又吃又喝的,就讓我給你整理房間,你拿我當丫環都沒關係。”
她拉他坐下,倒茶給他:“嘗一嘗,這幾年我沏茶的手藝可好了,我妹妹就喜歡我泡的茶。”
顧辭將手中杯子擱下,睨視她道:“你和她……們不一樣,你不是府上下人,你是客人,所以日後還是不要再做了。”
他一句“客人”看似說她重視,但蘇靜芸不是傻子,客人便是外人,丫環至少還是丞相府的人。
蘇靜芸的手指下意識地緊握,她提出和離之時秦禾風便告誡過她,這一路走來,風景會變,人也會變。
可她就是不相信,她心目中的顧辭不會變的。
就算要變,那也是因為她不在他的身邊。
所以不管怎麼樣她都要和離,都要離開遼州來找他!
她強顏歡笑:“先喝茶吧。”
顧辭不再說話,低下頭去。
禾晏剛到謝琅屋裡正巧見謝琅拿了吃的來喂阿瓷,她忙殷勤地接受了,喂得不亦樂乎。阿瓷還沒完全長大,見了禾晏幾次自然就熟絡了,吃完了便在她身邊轉來轉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