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是怎麼知道傳訊息給皇上的人是禾晏?
顧辭的眸子緊縮,這中間他是漏掉了什麼嗎?
禾晏這一覺睡得極短,總覺得掌心手背溼溼的,她醒來瞧見一個小腦袋在床邊不停地擺動,定睛一看,禾晏驚喜道:“阿瓷!”
相處幾日阿瓷早已就認熟了,聽她叫它搖頭擺尾更加歡快。
禾晏同它熱絡一會,這才想起容祁來,問了,才知容祁回宮了。
“大人呢?”
丫環徑直道:“大人這個點應該在書房吧。”
禾晏蒼白的臉更加白了,可惡的顧辭,怎麼說她也是為了他才讓太皇太后賜毒酒的,他竟然連看都不來看她一眼!
她恨得牙癢癢:“蘇小姐呢?”
丫環搖頭:“不知道啊。”
禾晏心中不快,不知道?怕此刻也正在顧辭書房裡吟詩作畫吧!
“狗男女!”禾晏咬牙切齒地罵。
丫環見她心情不好,忙放下了吃的便出去了。
禾晏一陣氣短,躺在床上逗了阿瓷一會越想越氣,她深知眼下不好回宮,否則容祁一定會帶她走的。可如今住在丞相府,她怎麼想心裡怎麼不開心。
她想去舅舅府上,奈何身體虛弱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
“來人,有沒有人啊!”她拼命地叫了幾聲。
沒想到謝琅卻進來了,他往床前一站,看著她道:“何事?”
禾晏冷臉一甩:“我要去我舅舅府上!”
謝琅面無表情道:“大人說了,你只能住在丞相府,哪裡也不能去。”
“憑什麼?”她越發不快。
“憑皇上一句話,你是大人的人。”
這謝琅也真好意思!
禾晏同他怒目而視道:“翠香樓的姑娘還能贖身呢!再說,我和你家大人又沒簽賣身契!我要去我舅舅府上!”
阿瓷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心情,坐在她的床邊叫個不止。
謝琅看眼前這一人一狗鬧得不消停,無奈,只能去書房稟報了顧辭。
顧辭來時,她藉著沒力氣便在床上翻來滾去地耍賴,同昨日瀕死的模樣相差甚遠,他瞧一眼便忍不住笑了。
禾晏冷眼看他,咬牙道:“笑什麼,我要去舅舅府上!皇上只說讓我跟著你,沒說我不能去舅舅府上!我晚上就是要去舅舅府上睡!”
他一掀衣袍在她床邊坐了,嗤聲道:“你當本相這府邸是你朝九晚五當差的地方?晚上還得出府去睡!”
禾晏別過臉不願看他:“你管不著!要管去管你是蘇姑娘去!”
禾晏做好了同他爭論的準備,還積蓄了一肚子的怒意打算好好質問他為什麼揹著他跟蘇靜芸遊山玩水去,卻沒想到身後之人卻是問:“當晚你入宮去,可遇見了誰?除了皇上,誰知道是你將鑄造司內部人員有問題的訊息帶入宮的?”
禾晏原本都想好措辭了,乍然聞得他這樣一問,她忍不住轉過頭去看他。
他的臉色嚴肅,又問了一遍:“還有誰知道?”
“你不知道嗎?”她疑惑脫口。
顧辭蹙眉,當晚情況緊急,皇上只是要他去鑄造司拿人,具體也沒說是禾晏說的這件事,是以他也是後來禾晏出事才知道的。
禾晏看他的神色,腦子瞬間清醒了幾分。
昨日在慈寧宮,她滿腦子都是想著怎麼才能脫罪不死,自然也沒想到別處去。
現在經顧辭一提醒,她也覺得奇怪了。
容祁沒必要把她帶訊息的事到處宣揚,那太皇太后是怎麼知道她背叛她,靠向顧辭的事?
兩個人思忖片刻,一起想到了一個人。
“舅舅不會的!”禾晏慌忙搖頭,雖然這件事是徐遠在告訴她的,但其實徐遠在也是無心之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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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辭卻沉聲開口道:“你舅舅的確不會,但他卻有可能無意中把訊息透給別人。”
腦中有張臉閃過,禾晏的眸子微微撐大,隨即她忙否認,看向顧辭問:“誰?”
他的話語冷漠:“沈貴妃,你表姐。”
禾晏的指尖一涼,她咬牙道:“你別血口噴人!你為什麼老是看她不爽,她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他略微一笑,忽而起身看她道:“你看本相不爽是因為本相受賄,對,本相也的確拿人錢財了。而本相看她不爽是因為她有讓本相盯住她的理由,秦禾晏,你其實沒有那麼蠢的。”
禾晏心中一緊,她仍是不鬆口:“表姐她不會的!”
他不再說話,轉身要走。
禾晏拉住他的衣袖:“你去哪?”
“去書房,有些事需要冷靜想一想。”
她低下頭,執拗道:“派人送我去舅舅府上。”
他終是有些生氣了,沉了臉道:“秦禾晏!”
她的削肩微微一縮:“我不想跟我大嫂住在一起,我會忍不住揍她,到時候你別心疼。”
顧辭不免愣住,片刻,他才迴轉身子,低首淺笑道:“她不在府上,我派人送她離開了。”
什麼?禾晏抬眸訝然望著他。
他的眼底含笑:“我親自送她出城的,出城後便讓下人護送離開京城了。”
少頃,禾晏才回過神來,她不確定道:“你是說那日你和她坐馬車出城不是為了遊玩,是為了送她離開?”
他的長眉微挑:“不然你以為?”
她以為他言而無信,以為他騙了她。
禾晏心中似乎有些小小的歉疚,不過一想起她為了替他洗脫罪名讓太皇太后賜了一杯毒酒,又都覺得完全對得起他了,又能雄赳赳氣昂昂地面對他了。
顧辭見她小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自知懂她的心思,也跟著笑了笑:“還去你舅舅府上嗎?”
禾晏被他看穿心思臉頰發燙,心一橫便咬牙道:“去,誰說不去!”
他心底暗笑,面上揶揄道:“自己去,本相不攔你。”他伸手拂開禾晏拉住他衣袖的手,心情輕快朝門外走去。
禾晏氣道:“大人,大人!”
謝琅正候在門口,見他出來了,房內的禾晏還在大喊大叫,不免道:“大人,還在叫呢,怎麼辦?”
“別理她。”顧辭輕吐出二字,眉宇間憂愁消散,臉色也似好了很多。
謝琅一愣,尚不明白他何意,見他行得遠了,似乎還聽到他的笑聲。
禾晏又在床上翻滾兩下,側身時瞧見阿瓷正趴在床邊吐著舌頭笑得歡快。
禾晏咬牙罵道:“笑什麼笑,你這條卑鄙的傻狗!”
阿瓷依舊衝她搖頭擺尾。
禾晏的心情甚好,翻身仰面躺著,繞著手指頭道:“不攔我我還真就不走了,誰讓府上清淨了呢,呵呵,哈哈哈。”
御駕緩緩穿過前朝進入後宮。
周富跟在御駕邊上低聲問:“皇上,是先去寢殿,還是去御書房?”
片刻,才聞得容祁道:“去坤寧宮。”
簡沅略微吃驚,聽他又道:“阿沅不必去了。”
簡沅因還有幾味藥需要配,到底是應聲止住了步子。
皇家祠堂的殿門再次被開啟,纖晨快步入內來到容禮身側。
容禮看她一眼,又閉上眼睛道:“皇祖母又讓你帶什麼話?”
纖晨嘆息道:“太皇太后知侯爺不願低頭,她老人家又疼您,不忍您繼續跪著,讓奴婢扶您回去。”
容禮不說話,纖晨招呼了身後的宮女上前,小心將容禮扶起來。
他的雙腿痛得厲害,本能地伸手撫上腿,他不免問:“皇上回宮了嗎?”
“聽說剛回來了,侯爺當心臺階。”
容禮輕吐了口氣,皇上回來了,那麼禾晏是真的沒事了。
轎子已早早在外等候,纖晨扶他上轎,轎簾未落,她低聲問:“侯爺值得嗎?”
容禮未說話,徑直落了簾子。
纖晨無奈,只能命令起轎回去。
坤寧宮後花園裡,沈琉璃正陪太后一起在修剪花草。
二人正說笑著,有宮女跑著過來:“太后娘娘,皇上來了。”
“哦?皇上難得來哀家這裡,貴妃,收拾收拾,同哀家去見皇上。”太后將手上剪子交給宮女,招呼沈琉璃過去道。
沈琉璃含笑上前,卻聞得宮女道:“回稟太后娘娘,皇上吩咐說了,有些話想單獨同您說。”
太后微微蹙眉,雍容臉上浮上一抹詫異。
容祁已早早在廳內等候,竹盈扶太后入內,才發現裡頭除了周富,其餘人等盡退。
容祁端坐在敞椅上,見太后進去,才起身喚了聲“母後”。
太后見他一臉倦容,擔憂扶住他道:“皇上氣色不佳,可是身子不適?有什麼話要同哀家說,讓人通傳一聲,哀家過去便是,何苦要皇上跑一趟?”
容祁俊顏素淡:“只怕有些話母后不願聽。”
太后訝然看他,他同太后步入內室,周富與竹盈識趣得沒有跟著進去。
“皇祖母因麗妃一事遷怒禾晏,認為禾晏選擇丞相,將來會叛離朕想要賜死她。”
他幽幽說著,太后聽得奇怪,蹙眉道:“此事哀家知道,哀家也知你待那丫頭不同,可你皇祖母也是為了你好啊。”
容祁臉上無笑,話語略冷:“皇祖母是為了朕好,倒是也情有可原,朕雖有氣卻不曾責怪。只是假令牌一事朕查至鑄造司,查到了裡頭當值鍾諍舟的身上,母後聽到這個名字難道不覺得耳熟?”
太后扶著他的手微微一顫,她下意識死松了手,輕笑道:“哀家應該認識他嗎?”
容祁冷笑一聲道:“朕記得從前舅舅在外有個小妾,但因舅舅懼怕舅母不敢將他們母女接回府中給予名分,甚至當著舅母的面將他們母子趕出京城。但朕卻知道舅舅暗中找過母后,想讓母后暗中幫助那對母子。他們因得不到名分,朕記得朕的這位表兄從出身便跟隨母姓。不巧那次舅舅來時,朕還聽到過他的名字。”
他的眸華一抬,落在太后驚訝臉龐上。
那一年他還很小,她以為他不會記得的。
容祁只消一眼便知心中猜想是對的,他在心裡掙扎無數次才選擇來問她,終是得到他不想得到的答案。
鍾諍舟母子得太后恩惠,他是太后的人。
也就是說,假令牌一事是太后主使的。
“為什麼?母後為什麼要殺麗妃?”
太后握緊了顫抖雙手,強穩住身形道:“哀家……哀家是想除掉丞相,不希望皇上事事聽從丞相!”
容祁凝視著太后道:“若真是這樣,母后同皇祖母不謀而合,母后的計劃也沒必要瞞著皇祖母,可照皇祖母的反應來看,她完全不知情。”
“皇上……”
太后伸手欲扶他,容祁猝然往後退了半步,他睜眼看著她,臉上一絲血色全無:“嫁禍丞相只是個障眼法,母后想殺麗妃,因為她是皇祖母的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