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禾風果然挖了一堆紅薯回來，三人生火將紅薯烤了坐在路邊吃。
“怎麼，嚷著要吃口熱的，吃到了還不高興？”秦禾風坐在對面凝視著一臉靜默的禾晏。他又看了看顧辭，忽而皺眉行至禾晏身邊，壓低聲音道，“吵架了？”
禾晏咬咬牙：“那是不可能的，大哥你死了這條心吧！”
秦禾風一陣尷尬。
兄妹倆時不時說上幾句話，唯獨顧辭坐在一側，始終不發一言。
馬車再次上路，大約一個時辰後，禾晏才起身做到了顧辭的身邊：“我們不回京了。”
她的聲音很低，卻突然說了這樣一句。
顧辭略微吃驚看著她，她仰起臉又道：“皇上對你有所猜忌，謝琅監視你，簡沅也算計你，反正這幾年你貪得也不少，現在身上的毒也解了，還回去做什麼？”
顧辭下意識地朝車外看了一眼。
禾晏徑直道：“你不用擔心我大哥。”
他卻低聲笑了，他並不是擔心秦禾風，但是他必須要回京城去。
禾晏見他不說話，再欲開口，忽而聽見有馬蹄聲傳來。她吃驚地掀起車簾，秦禾風回頭道：“是謝琅。”
謝琅？這麼快！
他們三人同乘一輛馬車，謝琅單人獨騎自然會比他們快。
禾晏忙探出頭去，看清楚了常千鶴沒有跟著來，這才松了口氣。
謝琅追了上來，策馬跟在馬車邊上：“大人現下去哪裡？”
禾晏深吸了口氣看向顧辭，謝琅來了，那他們還能說不回京嗎？不知大哥與謝琅想必功夫如何？
即便大哥不敵謝琅，他們還有薛易啊。
禾晏在心裡一點點想著，顧辭卻忽而道：“回京。”
禾晏萬分驚訝地看著他，壓低聲音道：“我剛和你說的是對牛彈琴嗎！”
他抬眸望著她，低言道：“日後我再同你解釋。”
禾晏忽而就生氣了，起身便走出去，拉住秦禾風的手道：“大哥，停車！”
秦禾風勒停了馬車，禾晏輕快跳下去，抬眸看顧辭道：“你跟謝琅走，還是跟我走，我數到三，你自己選擇。一，二……唔……”
禾晏怎麼也沒想到顧辭快速下了馬車，伸手便捂住了禾晏的嘴，而後將她拖上馬車去。
“唔唔……”她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顧辭認真道：“既然數不到三了，我也就不必選擇了。”
秦禾風臉色大變，長劍隨之出鞘，劍尖直指顧辭道：“放開她！”
謝琅的拇指推動長劍，卻見顧辭涼涼看他一眼，謝琅只得放下劍。
禾晏睜大了雙眸盯住秦禾風，顧辭的薄唇靠近禾晏耳側，輕聲道：“禾晏，這一次，不要逼我做決定。”
他捂著她的嘴鬆了，禾晏氣得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住。
他吃痛地蹙眉，卻一聲也不吭。
秦禾風看得傻眼了，握著長劍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小晏，你這是幹什麼？”
禾晏的眼珠子一瞥，朝秦禾風看去。
幹什麼？大哥我在幹什麼你看不出來嗎？
顧辭也不逃，就任由她咬著。
她就是氣他為何還不願離開，還要巴巴地回到險境之中去！
他低頭凝視著她，目光溫柔含笑，手指雖疼，心裡卻是高興的。
四人在路邊停了片刻，遠處忽而原來了如雷貫耳的馬蹄聲。
顧辭和秦禾風已經聞聲瞧去，謝琅策馬上前，他看了看，回頭道：“大人，是騎兵！”
禾晏心中一驚，忙松了口。
秦禾風趕著馬車上前，這裡地勢高，可以清楚地瞧見下面的官道。
整排騎兵延綿不絕，馬蹄聲如雷，遠遠望去，一片塵土飛揚。
禾晏下意識地攥住顧辭的衣袖，卻聽謝琅道：“晉王已到青州。”
“是晉王的人嗎？”顧辭往前一步。
謝琅搖頭道：“隔得太遠，看不清楚。”
顧辭的臉色嚴肅起來，若是晉王的人，那便說明晉王在青州已部署妥當。
倘若不是，那麼晉王不能活著離開青州，京城也很快會有危險。
青州魏王府。
徐太守跟在魏王身後換不走在花園中，道：“王爺，犬子傳來訊息，說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如今糧草也有了，誇大軍隊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王爺的大業不久將會實現。”
魏王笑道：“很好。”
徐太守奉承道：“當今皇上昏庸無能，早該退位讓賢的！王爺有經世偉略，若由王爺登上高位，實乃天下之幸！”
魏王揮手道：“好了，這些話就不必說了，你先下去吧，有訊息隨時向本網彙報。”
徐太守應聲退下。
容世鈞快步自一側過來，面色凝重道：“父王，人還是沒找到。”
魏王的臉色微變：“不能讓他回京，皇上沒了丞相，本王倒是想看看他到底還能幹什麼事！”他往前走幾步，忽而又側目，“對了，雲記的事？”
容世鈞開口道：“目前看來雲和似乎沒什麼問題，他同丞相來往也許真的只是為了生意。”
魏王冷笑道：“哼，早該巴結本王他偏不知道選對人！待本王得成大業那一日，他雲記的生意也不必做了！”
二人正說著，忽而見一個侍衛慌慌張張地跑來，容世鈞蹙眉道：“何事？”
侍衛急著道：“王爺，世子爺，不好了，晉王帶兵將青州城包圍了！”
“你說什麼？”魏王臉色一沉，他上前一把推開侍衛朝外頭走去。晉王不是一直在邊疆嗎？什麼時候來了青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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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世鈞皺眉駐足片刻，見魏王已遠去，他這才抬步跟上他的步子。
青州城門迅速緊閉落鎖，城牆上弓箭手待命。
晉王一身密綴銅星盔甲坐在高頭大馬上，他的目光徐徐朝城牆上出現的人影望去。
“四叔。”他笑一笑。
魏王居高臨下看著他，笑聲陰沉：“禛兒不是替皇上鎮守邊疆？你來四叔這裡四叔高興，但你這樣大張旗鼓來，不怕四叔參你一本，奏你擅離職守嗎？”
晉王的話語從容：“侄兒領兵只為大梁太平，侄兒瞧著四叔封地怕是不怎麼太平，特來圍剿叛賊。”
“叛賊？”魏王笑起來，“本王這裡怎會有叛賊，本王倒是好奇你突然來青州可有聖旨？本王看著，你倒是挺像叛賊的！今日之事若傳出去，你以下犯上，怕你的叔叔們都會不怎麼高興。”
晉王.策馬上前，冷聲道：“以下犯上之人究竟是侄兒還是四叔，想必四叔心裡最是清楚。”
魏王的眼底含怒，示意一側的弓箭手對準晉王，道：“虧你還知道本王是你四叔，你無緣無故包圍青州城已是以下犯上！怎麼，你以為就憑你帶來的這麼多人就能攪亂青州城？”
晉王於魏王正下方停住，他的眸華沉冷，直直看著魏王道：“四叔在這裡同我兜這麼多圈子不就是在等援兵來嗎？呵，四叔是不是覺得很奇怪，為何援兵到現在還沒來？”
他的一句話，令魏王面色一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看向容世鈞。
容世鈞壓低聲音道：“訊息已傳出去，不可能沒傳到。”
他們的秘密軍隊就在城郊二十裡處，照例說也該到了。
後方有馬蹄聲傳來，卻是晉王的人。
來人策馬上前，才要靠近晉王說話，卻聽晉王道：“不必偷偷摸摸了，既然四叔來了，也便讓他也一起聽一聽。”
侍衛應了聲，揚聲道：“回王爺，屬下已奉命堵住山洞出口，並在洞口點火，裡頭之人出來一個便殺一個。”
魏王心頭一跳，山洞？他還能傻到不知那山洞指的什麼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晉王是怎麼知道的？
底下，晉王笑聲傳至：“四叔將山體挖空這個想法固然不錯，但也有短處。裡面雖然地方開闊，但出來道路卻只有一條，且不算寬敞。侄兒只需派遣十餘人便可不費吹灰之力控制四叔整支軍隊。”
魏王面色鐵青，一個字再吐不出來。
晉王的笑聲斂起，他直視著城樓上之人，言語森冷：“魏王私囤糧草，擅自擴軍，無視王法，其罪當誅！來人，給本王拿下魏王同世子！”
禾晏等人離開九華山的第五日便在路上聽說晉王帶兵攻進青州城了。
顧辭算是松了口氣，眼下看來，他也便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禾晏驚訝道：“果真是魏王做的嗎？”
秦禾風一言不發，現下看來還有假嗎？
謝琅的聲音自馬車外傳來：“既如此，大人也不必擔心再有人追殺了，前面便到益州了，我們進城休息一晚。”
這算是連日來的一大好消息了，禾晏松了口氣，倚在車壁上得意地笑起來。
“笑什麼？”他蹙眉看她。
她挑挑眉道：“聽見沒，晉王才是我們大梁的英雄呀！”
顧辭淺笑：“那我呢？”
她毫不客氣道：“你就一貪官大奸臣！”
顧辭莞爾，從禾晏口中說出他是貪官奸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顧辭都已經聽得有些習慣了，倘若哪一天她在他面前誇他是個清廉好官他怕是倒不自在。
他仍是笑著道：“晉王遠在邊疆，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你竟這樣為他說話？”
禾晏哼一聲，望著他道：“說出來你一定不信，他非但沒給我好處，他還想殺我！”
“你說什麼？”顧辭驀地蹙眉，“你何時見過晉王了？”
禾晏怎麼會見過晉王？
於是她便將之前她替容祁寫信給晉王的事說了一遍，顧辭滿臉驚訝：“竟還有這等事？”
禾晏的唇角揚起道：“但我秦禾晏是誰，我是那種目光短淺的人嗎？”
顧辭不覺笑道：“看來晉王是把你看成紅顏禍水了，不過我倒是覺得，晉王有些小題大做。”
禾晏睨視著他。
他淺笑伸手輕撫她的臉，道：“依本相看，就這長相頂多只能算禍水，紅顏就算了。”
禾晏將脖子一伸，才要開口奚落他，馬車卻徐徐慢了下來。
顧辭轉身掀起了窗簾，外頭傳來謝琅的聲音：“大人，到益州了。”
禾晏爭著朝外頭看了看，益州城門口看著挺平靜，守城的侍衛簡單盤查便會放行。一行人進了益州城，找了家客棧落腳。
這段日子一直在趕路逃命，禾晏幾乎就沒像模像樣地在床上睡過覺，此刻她一沾床睡意便上來了。
秦禾風來叫她吃晚飯時見她還睡著，便也沒有吵她。
謝琅端了藥入內，顧辭正欲出去，謝琅略一怔，這才道：“大人先喝藥吧。”
“什麼藥？”顧辭蹙眉。
謝琅關上門道：“是進補的藥，屬下今晚替大人打通任督二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