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榭之最後也沒有回答司琅的問題, 司琅也不是非得得到答案不可。
蜷縮在別墅裡，三天沒有出門，系統都能感受到自家宿主的自閉。程榭之少吃什麼虧, 尤其是在同一個人身上, 但司琅卻打破了這個定律。倒也不是技不人，只是系統覺得宿主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它無法用一個量化的標準判斷這種變化的好壞。
系統陷入了迷茫與深深的擔憂中。
*
程榭之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漫長的夢境。無數散開的桃花從遠處天際飄來, 將的意識帶入更深更沉的深淵中。
那應該是個明媚柔軟的春天, 桃花在一個冬天的等待中生長出枝椏, 低垂楊柳拂過春水, 鯉魚躍出冰層，萬物生長，卻不屬於他記憶中任一段回憶。星際時代的天空遠沒有這麼明亮溫柔，反而冰冷、慘白、高的不可接近, 也沒有盛放的桃花，只有遊離在億萬光年之外的神秘星辰。
以……這是哪裡呢？
桃花飛過曠野, 飛過山澗，飛過黑瓦白牆的城鎮, 卷著春日的風散入庭院。飛簷斗拱高高翹起, 燕子在簷下築新巢, 護花鈴被風聲驚動, 細細碎碎的搖曳聲織出一支小調。有人玄衣黑髮自迴廊轉角緩步而來, 身後是柔和的早春日光。
程榭之極力想睜開眼看清楚那人的面容，卻只能看到半個微抬的下頜。
等想費力把人再看清楚一點的時候, 一陣天旋地轉將從夢境中拉了出來。
窗戶外顆星子稀稀疏疏點綴在夜幕上，更遠處地平線上泛起一線白，晨風或這一夜最後的晚風吹動水色窗簾，安靜的漆黑中, 程榭之仰頭看著天花板上某個漂浮不定的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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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側人一條手臂從他頸下橫過，另一條胳膊摟住他的腰，睡衣向上翻起一截，人類的體溫緊緊貼在一起，親暱得自成一方天地。
昨晚折騰得厲害，司琅原本想放過，偏偏程榭之惡劣得不作不死，再一次成功把自己作沒了，導致他此刻身體上的疲憊與痠痛感半點消除的痕跡都沒有，反而加重了。
在這方面格外熱衷主動招惹司琅，出於某種不知道是情感還是理智上對人與人之間關係的不信任，只有在最親密的時候，程榭之才能感到一種穩定的心安。
這是我的戀人。只屬於我一個人的。
壓下喉嚨裡斷斷續續的嗚咽，忍不住想。
……
早在程榭之抬頭仰視天花板的時候，司琅就已經醒過來。側過視線看被穩穩禁錮在懷中的人，昳麗的眉目如一株沾染水霧的桃花。
“怎麼了？”
低沉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隱約擔憂。
程榭之壓下心底對夢境那一點奇異的悸動，搖了搖頭，“做了個夢。”說完這一句嗓音隨之低下去:“我已經久沒有做過夢了……感覺不太像是夢，像是我忘記了什麼東西突然想起來了。”頓了片刻他還是說。
司琅聞言眉目緊繃，脊背都不由得僵直兩分，瞧上去他才更像那個失去某段記憶的人。
“重要的東西嗎？”
“可能曾經是。”
程榭之沒有再深談下去。
像他這類會精密掌控自己大腦每一個部分的人，會失去一段記憶還這麼久沒察覺本身已經不可思議了。況是在丟失之後又猝不及防地被想起來一點端倪。
視線越過司琅，投向司琅身後的玻璃窗戶，遠方的晨曦侵染到近處，十丈金光蔓延。
“天要亮了。”
輕聲說。
司琅拍了拍的背。
*
突然被迫接受自己可能丟掉了一段記憶還是讓程榭之有些在意。排除影響因素後，將系統翻來覆去檢查了一遍，但沒發現什麼明顯的異常，只是多盯了已經到達“95％”的能量進度一秒鐘。只差一小格就能徹底填滿。
系統因為這多出來的一眼有點緊張:“怎麼了嗎？”
“沒有。”程榭之一往常地搖了搖頭，“可以開始計算跳躍座標了。帝國這時候肯定還在準備隨時圍剿我們，以得找個好點的位置安全降落才行。”
“我馬上開始！！”
系統一躍而起。
巨大的緊張感籠罩了它，以至於讓它忘記了原本想問程榭之的某個問題。
而程榭之，在自閉了三天後，收到數條簡訊才意識到某個非常尷尬的情況。
——
得去上學。
距離他請假結束已經過去了一週，也就是說曠課了整整一週，果今天他還不去上課，那麼就得面臨退學處理。
程榭之陷入了沉默。
這是他完全沒有想到的狀況，在他接觸到整個故事線中都沒有提到學校的事情，一切都圍繞著複雜的豪門恩怨情仇。至於學習，那是什麼？
同時，還不得不面臨另一個苦惱。
和系統認知中一般學藝術繪畫設計音樂的白月光不同，原主這個白月光是學物理的，據說天賦驚人，還在本科階段就已經開始跟著導師做研究，在在世界級期刊上獨立發表過論文，也拿過一般同齡人不敢想的個獎項。果沒有聞霄，該是妥妥的人生順遂的天之驕子。
原主是這個世界物理學方面的天才，可程榭之不是。平心而論，程榭之的物理不算差，可他接觸的一條理論體系和這個世界完全不同，以至於程榭之面對原主的課本表現出了完全茫然的一面。
程榭之甚至都不知道物理學院的門朝哪個方向開。
被緊急打包塞進實驗室的程榭之看著一堆緊密儀器，在一堆師兄師姐的夾雜著聽不懂的某個物理名詞的關懷問候下，由衷覺得自己打斷聞霄三根肋骨真是太便宜了。
當天中午趁著飯點好不容易有時間離開實驗室的程榭之什麼也沒說，找到同在一大學的聞霄，把人拖進小樹林揍了一頓。
系統:“我的資料告訴我，您這種行為叫做遷怒。”
“不可以嗎？”程榭之反問。
“不。”系統滿臉深沉，“這種行為在這個世界是違法的。”
“好吧。”程榭之打了電話給聞霄叫救護車，“我一向尊重法律。”
系統:星際時代那些人聽到宿主的估計會哭吧。
緊急惡補這個世界的物理理論外加系統臨時幫忙作弊的程榭之，好不容易在實驗室度過了艱難的天，終於掌握了基本的理論。
“我喜歡這種平靜的日常。”做完最後一組實驗，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這樣的校園生活程榭之沒有體驗過，星際時代講究“精英教育”“定製教育”，謂的校園空有一個殼子。高等學校和政界軍.部緊密聯系在一起，變成各方勢力的角逐。程榭之身處其中，覺得無聊極了。
反倒不這個世界的學校有意思。
直到下一秒看到了手機上跳出的考試通知。
程榭之面無表情地關屏:“收回我剛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