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時隔兩年,他竟然接到了林知硯的電話。
那聲音尤其柔和,像是深夜裡的月光,安謐沉靜,讓人很難生出惡感。
夏黎並非討厭他,只是輕易就把林知硯歸入陸見深那方。
就連第二天練習的時候,夏黎也顯得心不在焉。
夏黎想把手機還給陸見深,可第二天一直沒找到他。
大約是陸見深太忙,貿然過來,還需要處理許多後續事宜,沒能看見人影。
夏黎只得把手機拿給了程明寒,拜託他把手機轉交給陸見深,早早擺脫了這麻煩。
程明寒笑得意味深長:“阿深昨天去找你了?”
夏黎渾身惡寒:“寒老師你能不能別這種眼神看我。”
程明寒眼神暗示:“他的手機都落到你這兒了……”
夏黎面無表情:“是在我這兒了,同樣我也接到林知硯的電話了。”
程明寒所有的表情都僵在了臉上,轉而生出幾分厭惡:“林知硯竟然還敢打電話!”
偏巧不巧,還讓夏黎接到了。
這個訊息讓程明寒臉頰都硬生生疼了起來。
他又是厭惡對方的行為,又是後悔自己剛才的行為,竟然還去打趣夏黎?
程明寒一陣後悔,面上快要崩不住,心裡忍不住揣測——
夏黎該有多難受?
程明寒小心翼翼的望了過去:“林知硯……他說了什麼?”
夏黎:“沒說什麼,寒暄了幾句。”
程明寒:“……”騙人!
夏黎和林知硯不是情敵嗎?
林知硯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夏黎難受!
他內心腦補了無數個林知硯刁難夏黎的場景,也止不住的泛起了同情。
程明寒臉上再無半點笑意:“放心,這件事情我會幫你向阿深討個說法的。”
夏黎一臉茫然:“……寒老師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他這樣的表現,讓程明寒更加難受。
“你就是這樣,表面硬逞強!實際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傷害!”
夏黎:“……”
程明寒在說誰?
林知硯昨晚的態度……簡直溫和到不能再溫和了。
連夏黎也覺得奇奇怪怪。
等看著夏黎回到訓練室,程明寒強忍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他這樣溫和的人,都難免發了火,黑著臉撥通了陸見深經紀人的電話。
“麻煩你幫我找一下阿深。”
經紀人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只得趕緊把人喊過來。
兩分鍾之後,陸見深接了電話:“什麼事?”
程明寒無比痛心的問:“你知道夏黎才遇到杜興傑那件事吧?”
陸見深:“……你想說什麼?”
“我說!他遇到杜興傑那狗東西,才受了傷害,不小心翼翼安撫,你還這樣對待他?”
程明寒滿臉鐵青的說,“我們許多年交情,遇事我從來都是站你這方,可陸見深你也不能這樣!”
都直呼大名了?
陸見深擰眉:“我做了什麼?”
程明寒冷笑:“你還想跟我裝!”
陸見深:“?”
程明寒:“我承認,情敵之間見面是會不爽,可你和周洛書都是夏黎前任,總該公平競爭吧?你竟然故意把手機落在夏黎那裡,還讓他接通到了林知硯的電話!難道不是想用林知硯的存在去刺激夏黎?”
夏黎接到了林知硯的電話?
陸見深眼底泛起幽深暗湧,聲音冷得像是堅冰:“你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
他一夜未睡,又連夜坐飛機,去解決後續工作。
原以為手機是落在其他地方了,沒想到是在夏黎手裡。
程明寒正想為夏黎出氣,這次他再偏心眼,也不想幫著陸見深找理由了。
“還說清楚什麼?手機在我這裡,還有通話記錄,這不就是證據嗎?”
陸見深低聲咒罵了一句:“該死!”
程明寒:“?”
陸見深:“我忙完後,會連夜趕回來,林知硯會和夏黎對上,並非我本意。”
程明寒一驚。
是林知硯主動找上門的!!
他罵了陸見深一頓,這才發現是個誤會,然而更棘手的問題來了……
林知硯昨晚到底和夏黎說了什麼?
暮色黃昏,如燒沸的金水。
還沒到晚上,陸見深就已經趕了回來。
訓練室內只剩下了褚向陽和夏黎,雖說每個班都有獨立的訓練室,但也沒有規定f班的人不能來a班偷學。
陸見深並未進去,站在門口好一會兒。
夕暮的光照在他的臉上,就像這個時間帶給人的感受,無法分清的白晝與黑暗。
夏黎會怎麼想他?
又在林知硯那裡受到了哪些傷害?
陸見深心臟刺痛。
訓練室內,褚向陽滿頭大汗的抱怨道。
“周洛書也真是拼,一整天都沒休息,哪來這麼好的體力。”
他偶然望向鏡子裡的夏黎,才瞧見他抱著一個保溫杯,像夏天在樹下納涼的老大爺,就差穿個褲衩,拿個蒲扇了。
a班的人一整天都看到這樣的光景嗎?
褚向陽搖了搖頭,內心腦補著夏黎的光輝,覺得像夏黎這樣悟性高的人,肯定是早就把舞蹈給扣好了。
要按照凡人的思考模式去揣測,簡直太不敬了!
褚向陽:“周洛書實力這麼強,就不能稍稍偷點懶!”
夏黎抿了一口水:“他以前就喜歡跳舞,也很厲害。”
對於這點,夏黎從不否認。
就算高中時期他們互為死對頭,處處要比個高低,夏黎也欣賞周洛書的實力。
褚向陽微怔,夏黎還真回答了他的問話?
褚向陽低聲嘟囔:“周洛書竟然先一步比我得到了認同。”
以前和周洛書的競爭欲,現在轉化成了誰先得到夏黎的認可上面。但凡周洛書比他快一步,褚向陽就覺得自己輸了。
他練得更加認真,就算體力沒了,也硬撐著一口氣。
陸見深眸光暗淡,又一次被這話刺痛,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夏黎誇讚誰。
就連自己……
陸見深走到了a班訓練室,立馬便引起了褚向陽的注意:“陸……陸見深?”
“我有話想單獨跟他說。”
陸見深的話語裡透著不容拒絕的強勢。
饒是不相干的褚向陽,也微微擰著眉頭,總覺得這傢伙比周洛書還讓人不爽。
夏黎站起身:“沒關係,你先走吧。”
褚向陽向來一根筋,就算陸見深名氣大,在兩人之間,他也會偏向夏黎。
“真的沒事?”
夏黎點頭。
再三確認之後,褚向陽才放心。
訓練室處處都是攝影機,他臨走前將衣服脫了下來,蓋住攝影機之後,才離開了這個地方。
夏黎並未理會陸見深,喝夠了水,就站起來開始訓練了。
他早早借了啞鈴,打算練習一下/體/力。
陸見深不介意夏黎的無視,本身就是兩年前他有錯在先:“林知硯跟你說了什麼?”
夏黎自顧自練習著:“沒什麼。”
陸見深走到他面前,想問個清楚。
奈何夏黎只有一分鐘耐力,舉啞鈴還沒多久,‘哐當’就掉到了地上,還彈跳了兩下,砸到了陸見深的腳。
夏黎:“……”
陸見深:“……”
兩人都沒有說話,氣氛驟然冷卻了下來。
陸見深竟然沒有喊疼,只是面色痛苦:“……你就這麼討厭我?”
夏黎無比真誠的說:“偶然掉的你信嗎?”
陸見深:“你以前力氣這麼大,我不信。”
夏黎沉默了。
的確,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
陸見深強忍著痛苦:“也……好,你有什麼火,朝我發就行了,我不希望你憋著。”
這還真就解釋不清楚了。
夏黎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你的腳……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陸見深:“痛,還能忍。”
夏黎:“……”你分明就雙眼赤紅,憋得紅血絲都出來了,這叫能忍?
陸見深收斂著自己的表情:“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說抱歉。”
兩年前他沒看清的事,不代表兩年後沒看清。
他有些害怕林知硯會像昨天一樣,偶然找到機會,再次和夏黎對上。
他並不想夏黎再受傷。
陸見深忍得說話都在抽氣,肌肉緊繃:“別怕。”
夏黎本想說些什麼,可看到陸見深轉身,一瘸一拐的走出訓練室時,還有些狼狽。
分明是個悶騷,很在乎自己的形象。
現在卻只剩下沙雕了。
夏黎精疲力竭的回到了宿舍,外面電閃雷鳴,大雨片刻便降臨。
白珠般的大雨連成一片,啪啪打在芭蕉上,還有些從沒有關上的窗外飛濺進來,落下一地溼潤。
夏黎很快便洗完了澡,這兩天練得肌肉疼痛,尤其是雙腿兩側。
反正宿舍裡沒人,他疼得難受,便開始為自己按摩。
周洛書回了宿舍,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這個角度,這個姿勢……
周洛書面頰爆紅,立馬就轉過身,沙啞著嗓音:“抱歉……我回來得太早了?”
夏黎沒理解他的意思,低下了頭,好像自己的手是伸到了大腿內側。
夏黎瞬間反應了過來:“誤會!!!”
周洛書:“我懂。”
夏黎:“你懂什麼啊,誤會就誤會,不信你看我一眼!”
周洛書低著頭,沒開燈都能看到他泛紅的耳根:“你……不介意?”
夏黎:“艹,周洛書你腦子髒了我一遍!”
周洛書:“……”耳朵更紅了。
夏黎走到周洛書面前:“我褲子都沒脫,我是肌肉疼!”
周洛書這才敢把眼光落到他的身上,發現自己誤會之後,臉頰的紅暈轟的蔓延開來。
心臟麻酥酥的,血液裡蠢蠢欲動。
大約是為了掩飾,不想被對方發現,周洛書裝作了以往的模樣:“肌肉疼啊,要我給你按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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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黎來了氣:“是男人就給我按!”
周洛書手都抖了一下,震驚的看著夏黎。
心臟像是受到了甜膩的折磨。
真孬。
緊張什麼?
周洛書暗自痛罵自己,板著臉走到了夏黎面前。
夏黎伸腿,故意懟他:“按啊。”
周洛書本性裡的惡劣因子又湧了上來,挑釁一般的說道:“你別後悔。”
夏黎挑眉,他什麼時候怕過周洛書了?
不肯認輸!
周洛書緊繃的伸了手過來,夏黎小動物般察覺不妙,立即往後縮了縮:“周洛書,你冷靜點!別衝動!”
這傢伙難道要非常大力的使壞!
認了認了、秒認輸!
周洛書眼眸微彎:“按摩嘛。”
夏黎:“按摩哪有掰人雙腿的?你住手!”
話音剛落,宿舍的門便被開啟了——
兩人齊刷刷望向外面,陸見深面無表情的拉著行李走了進來。
原來陸見深剛才說的抱歉,就是他要住進宿舍這件事?
完了,這次誤會大了。
陸見深:“借過。”
周洛書沒有再鬧了,而是把腿橫在了床和凳子的中間,更變本加厲的擋住了陸見深的去路:“不好意思,腿長。”
陸見深眼神更冷:“可以打斷。”
夏黎可憐無助弱小的縮在床上,感受著快要爆發出來的暗湧。
齊鈺拿著零食推開了門,剛才在食堂夏黎把鑰匙給了他:“夏黎,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剛一開門,便瞧見這樣的場景。
二傻子般的齊鈺難得爆發了求生欲,緩緩的退出了房間。
關門。
鑰匙鎖死。
“你們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