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菲沉默不語，腦海飛速運轉，楚豪的生母杜有容，皇太后杜有然，雙生姐妹，楚國公性情大變，皇帝陛下似乎也變了，難道？
一道亮光陡然劃過羽菲的腦海，她蹙了蹙眉頭，看著菲姨娘道：“楚國公夫人是怎麼去世的？”
“妾身曾經去看過夫人，夫人臉色十分蒼白……”菲姨娘忽而驚叫道，“夫人過世後，臉上曾經爬過幾條蜈蚣，指尖似乎有灰白之色閃過。”
“蠱毒？”羽菲眉心微蹙，“以楚國公對夫人的寵愛，若是夫人在外另有其人，他憤怒生氣倒也情有可原，但夫人若是中了蠱毒，他仍然無動於衷，這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妾身真的沒有傷害過夫人，只是偶爾吩咐過下人，苛待過夫人，楚王殿下想來應該知道這點，所以上次妾身去楚王府負荊請罪時，楚王才沒有殺妾身……”菲姨娘面露惶恐之色，道。
上一世，被楚王殿下砍下腦袋的經歷，當真是一場噩夢。
“你去過親王府？楚豪也知道了這件事？”羽菲眸子微微垂下，思索了半晌才笑道，“看來是這樣的，楚王殿下留著你，無非就是想透過你的嘴，告訴我他十年前的經歷，畢竟這些經歷並不愉快，他想要告訴我關於他的一切，卻不知如何開口。”
菲姨娘怔了怔，心頭微微發苦：“這兩位小主，算計人心的本事是在讓人恐懼，看似無心之舉，卻步步蘊含著心機。”
“看來，要解開秘密，必須得去一趟皇宮了。”羽菲心裡想著，淡淡地將菲姨娘托起，“我聽說，楚國公與楚王殿下的矛盾，似乎還因為那位小妾懷孕了，從你現在對羽池的態度，倒是讓我覺得好奇，究竟是楚王殿下殺你之前，你流產了，還是楚王殿下殺你之時，你才流產了？”
菲姨娘臉色煞白，她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又慌忙跪下：“妾身……”
“我要聽實話。”羽菲一雙眸子，冰冷地落在她身上，道。
“是妾身自己殺了那孩子。”菲姨娘頹然道，“細作是不能懷孕，不能被親情所困的。”
“果然如此。”羽菲冷冷一笑，一個母親，若是被人害了腹中胎兒，縱便是化成灰也會將那人託向地獄，但若是這孩子是自己殺的，心底卻會存著愧疚之情，對別人的孩子也更容易付出真心。
又問了菲姨娘一些細節，羽菲淡淡道：“你先退下吧，這些日子，不許同外界來往，否則羽池就在通往安瀾的婚車上，我想羽池一定會感激本小姐的。”
且說菲姨娘回去後，緊急便將羽池叫了出來，對她叮囑道：“姨娘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或許不會再回來了，往後的日子，你要安心聽老爺和夫人的話，切莫再整事端了。”
菲姨娘的話讓羽池整個人都愣了愣：“姨娘，要去哪裡？怎麼會再也不回來呢？”若說整個大周，有誰最希望南宮月笙攻破金陵，登基為帝的，不是南宮月茹，而是這位藏在深閨之中的柳羽池。
柳羽池怎麼也忘不了那位白袍鑲金邊，清貴俊美的男子，輕輕挑著眸子，一臉溫柔地看著她的畫面。
縱便自己做了再讓人嗤笑之事，他仍然站在她這一邊。
南宮月笙滿足了她對男人的所有幻想，清冷俊美，年輕有為，又是安瀾國高高在上的皇帝，實力深不可測，大周皇帝在他面前毫無還手之力。這樣完美的男人，莫說在他身邊為妃了，便是為奴為婢，也是一場造化。
菲姨娘看著羽池越陷越深，不得不將自己的真實身份告訴羽池，作為兩方細作，她還能活下來，絕對是因為羽菲。
誰能想到柳府這個毫不起眼的地方，竟然出了羽菲這樣的天才少女，不僅讓她的主子南宮月笙痴迷，更是讓慕容瑾睿好奇，因為這兩位大能都對羽菲感興趣，所以她這顆安插在柳府的棋子，縱便腳踩兩條船，也沒有被處理掉。
羽池整個人都懵了：“姨娘，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是真的，原本我想著你若是能討好安瀾皇帝，姨娘的性命也就能保全一些，但事與願違，安瀾已經沒有機會了。”菲姨娘長嘆一聲，“楚王殿下遲早會踏平安瀾，到時候南宮月笙這個皇帝，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
“姨娘，你是在聳人聽聞的吧？楚王殿下再強，也不過是和南宮月笙一樣，他還能殺的了南宮月笙不成？”
大周這一場神妖魔人的戰爭，為普通百姓普及了九州實力劃分，也讓羽池這位深閨女子，懂得了這是個實力為尊的世界，也偷偷學了些術法，只是她天姿不好，學了兩年還是一無所獲。
越是這樣，她便對羽菲越是嫉妒和畏懼。
“你不懂，楚王殿下不過二十來歲的年紀，但南宮月笙可是活了數萬年的妖帝，他的極限是王者，而楚王殿下連天劫都未曾渡過，便已經掌握了王者的神通，手握規則之力，若是再給他時間，只怕這個天地都束縛不了他。”菲姨娘憂心忡忡，“姨娘之所以還活著，不過是因為還有些利用價值，你可千萬不要想不開。”
羽池緊咬著唇瓣：“當初是姨娘讓我勾引南宮月笙，如今南宮月笙勢弱，姨娘便想讓我徹底忘記他嗎？”
“姨娘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你若想活下去，唯有如此。”菲姨娘長嘆一聲，“姨娘已經安排好了後事，你若是能安安分分地待在柳府，雖不能鳳臨天下，卻也能一生富足，你的夫君忌憚著羽菲和你的姐夫，也定會好好待你。”
羽池面露掙扎之色，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在她心底，那個清貴高華的男子，讓她沉迷，不捨。但姨娘說的沒有錯，除了南宮月笙，不管她日後嫁給誰，都能一生富足，夫君對她恭敬有加，絕不會輕怠了她。
可是好不甘心，為什麼她這一生，只能做個懵懵懂懂的凡人，相夫教子，平凡地活下去？她也想像二姐姐一樣，叱吒風雲，讓天下英豪都拜在她的石榴裙下。
“姨娘知道你心有不甘，但凡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姨娘都會讓你嫁給南宮月笙，可是羽蓮的死，卻讓姨娘不敢再賭了，尤其是拿你的性命去賭。何況，南宮月笙對你好，不過是想利用你罷了，他真正想得到的女人，是羽菲。”菲姨娘毫不留情的將羽池心底的傷口撕開，她想著唯有這樣才能讓羽池走出這種情困，重新開始。
羽池的眸子不斷閃爍變化著，半晌才道：“姨娘要走，是因為他們想害你嗎？”
菲姨娘搖了搖頭，苦澀一笑道：“如今的姨娘，在他們那些大人物眼裡，不過是微不足道的螻蟻，姨娘之所以要離開，是為了你。”
“為我？”羽池不解地看著菲姨娘，“我聽姨娘的話便是，姨娘為何要離開呢？”羽池有些慌了，這些年，憑她的性子，若是沒有菲姨娘在背後兜著，只怕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何況，她又何曾不知道南宮月笙對她，只是利用，只是她不願意醒來。
菲姨娘一臉不捨地看著羽池，卻不說為什麼，只是叮囑她道：“若是姨娘遭遇了什麼意外，不要想著報仇，好好的活下去，姨娘會一直守在你身邊，否則姨娘死都不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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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池這才慌了神：“姨娘，你在說什麼？為什麼要死？不要，羽池離不開姨娘，不要……”
菲姨娘摸著她長長的秀髮，眷戀不捨道：“記住，不要讓姨娘走得不安心。”
羽池忙不迭地搖頭：“姨娘，不要離開羽池，羽池答應你，嫁給平民人家，安安穩穩地和姨娘一起過一輩子……”
菲姨娘半晌才點了點頭，將她抱在懷裡：“你是姨娘看著長大的，姨娘一直很想聽你再叫一聲娘。”
“娘~”縱便羽池的性子有些大大咧咧的，但這個時候，她忽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好像這個擁抱，是最後一次了，忍不住帶了哭腔，道。
菲姨娘與羽池說的話，自然瞞不過羽菲的神識，羽菲只是掃了一眼，便將神識落在了深宮之中。無論菲姨娘從前做了些什麼，她是不打算出手取她性命的，正如菲姨娘所言，一隻螻蟻沒有碾死的價值。
羽菲心念一動，整個人突然穿梭到了太后的身後，她看著太后，淡淡道：“楚王殿下向我求婚，太后娘娘似乎並不高興？”
太后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身後，眉頭微微蹙了蹙，便直接道：“哀家的確並不是很高興，你讓豪兒去取海獸丹，可知這可能會害了他的性命。”
“我會隨他一起去。”
羽菲的回答，讓太后有些吃驚，她深深地看了羽菲一眼：“你們年輕，又豈會知道，錯過意味著什麼？”
“小女子的確不知，錯過意味著什麼，太后難不成有這樣的經歷不成？”羽菲眸子微微閃爍，深深地盯著太后。
太后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一種渾身秘密都被看透的感覺，她咬著唇，冷冷道：“哀家的事，何須與你多言？”
“太后娘娘的過去，本來與小女子沒有關係，但牽扯到了楚王殿下，小女子實在心裡不踏實。”
羽菲步步緊逼，奈何太后守口如瓶，讓她無計可施。
不過羽菲並不氣餒，直接找上了周成冶，請她配合演一齣戲。
楚王府，楚豪的神識平靜的從她身上移走，無奈一笑：“這個小丫頭，看來不讓她知道真相，她是不肯罷休了。罷了，本王也想看看，那個女人還有什麼可解釋的。”
大戰剛剛結束，楚王求婚剛剛落幕，大周的皇帝陛下忽然宣佈他要退位，將整個江山雙手送給楚王殿下，唯一的條件便是羽菲。
江山與美人，孰輕孰重，所有人心裡都曾做過這樣的盤算，大部分人都認為，江山難得，美人易得，何況得到了江山，也意味著得到了整個大周的美人。
而楚王殿下對此表現的十分模稜兩可，並沒有明確拒絕，也沒有同意，這讓圍觀群眾十分驚詫。
“江山和美人，你們認為楚王殿下會如何選擇？”
“這還用說，肯定是江山了，雖然楚王殿下如今的地位，超越的皇上，但若是能將萬里江山徹底掌握在手中，卻又是大大的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