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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百千種幸福法

“小姐,還沒寫完麼,早點休息吧。”吱啞作響的木門被稚嫩的丫鬟推開,濃黑的眼眸裡滿是心疼。

“快了,馬上便去休息。”她從紙筆間抬起頭,彎起澀痛的眼睛笑了笑。

這世界上有百千種幸福,權勢滔天,錦衣玉食,也有千萬種不公,難以言道。然而遭受不公命運的人們總會有自己的辦法苦中作樂,讓原本就慘淡的生活不再變本加厲。而洛羽,選擇讓自己變得默默無聞,以求安穩度日,所以,她總是不敢吃的太多,於是面黃肌瘦,顯得眼睛很大,黑色的,沉靜的不似孩童;她總是不敢說的太大聲,於是聲音細弱,顯得脾性怯懦,於是她得償所願,沒什麼人能注意到她,她用這樣的方式保護自己,希望自己能在沒人看到的地方順利長大。雖然她並不知道為什麼要長大,她是一個淡漠到連自己生母的名字都不去問詢的女孩,然而活著,其實是每個人的本性,活的再煎熬,仍然想活著,沒有希望,卻害怕死亡。

她在無愛無恨中緩慢成長,沉默的聽,沉默的看,對的,錯的,都由最真實的映在她眼裡的世界告訴她。

沒有人教她女兒該學的琴棋書畫,她一個人坐在兄長的書房外聽先生給他講解兵法,孫子吳起,六韜尉繚,明明生在書香世家,卻先明白了武人的英武不凡,嚮往著白起呂蒙的縱橫往來;沒有人教她女兒該學的女工刺繡,她一個人坐在曲折迴廊上看兄長舞動刀槍棍棒,清風過境,捲起翠枝搖曳,庭院裡被長槍掃起的黃土紛紛揚揚,像極了書本裡遼闊荒涼的沙場。於是在日以繼夜的互不打擾的陪伴下,那個從不正眼看她的兄長開始慢慢的注意她。然而那可能並不是一個兄長對妹妹的關愛,而是一個少年對一個沉默而奇特的女童的好奇。四哥洛寧戈開始教她如何開弓,射箭。彼時,一個五歲的女孩能夠拿動的,也只有輕巧些的弓弩。她拿著幾乎與自己齊高的弓箭吃力拉弦,羽箭射中靶心,卻因為力道不夠而摔落在地,在草靶上留下淺淺的痕跡。她的四哥在旁邊的空地上舞動長槍,翻轉騰挪,帶著少年的張揚明媚,映在她的眼裡,便好似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日轉星移,她開始可以出入四哥的書房,與他一起聽先生講解兵書,張良的決勝千里,諸葛的運籌帷幄;她開始收到四哥給的衣裙吃食,薄裙輕紗,糕餅粥飯,她開始在被欺凌的時候受到四哥的保護,七歲,她開始知道,被人關心的滋味。

那個時候的洛羽就知道這世上有個詞,叫捨得。凡事有舍,方有得。那時姐妹們都還是年輕氣盛的樣子,六姐與四哥一母同胞,那本是她一人的哥哥,所有關愛寵溺都該是她一人的,而那個瘦弱醜陋的掃把星,那個硬生生塞進她們院子的小雜種,居然開始分散了她的寵愛!於是欺凌變本加厲,那是另一個女孩對自己所有物的維護。

或許從來不存在誰對誰錯的問題,在十幾歲稚嫩的年紀,她們都憑著本能與直覺保護自己,就像她的隱忍,她的跋扈。

但災難,也總是不分對錯的降臨。

她甚至不記得因為什麼而被打,醒來時周圍一片漆黑。她可以根據周圍熟悉的乾燥的木頭的氣味判斷出自己此刻身在柴房。她在黑暗中默默的坐起,抱緊自己的膝蓋。這不是第一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她十分坦然的接受目前的狀況,並且分外鎮定的等待天亮。她對這樣的情況很有經驗,她十二歲的人生裡,無數次被矇頭大揍,然後扔進柴房,反正第二天丫鬟剪月就會央了婆子來放她出去。

她在等待中沉睡,於是意外在角落裡慢慢生長。當她因為悶熱而驚醒的時候,柴房裡充滿了濃煙,角落裡有鮮紅的火焰舔舐著乾柴。

一瞬間,兵荒馬亂。

她瘋狂的拍打被鎖住的木門,大聲求救,然而那漸漸變得沙啞刺耳的聲音如同滴水如海。濃煙,火焰,灼熱的空氣,這些讓她沉穩了十二年的理智在她第一次面臨生命的威脅時,潰不成軍。

最後,她是從燒燬的木窗逃出去的,那木窗太高,她爬出去時跌了下去,窗下有一片燃燒的碎柴,燒燬了她的半邊臉。

痛,渾身都在痛,臉上,被燒傷的地方痛,身上,從窗上摔下來的地方痛,神志混沌,她分不清渾身上下究竟哪裡更痛一些。彼時的她只覺得生活了十二年的相府就是地獄,唯一的想法就是逃離這裡。於是十二歲的瘦弱少女在混沌中逃離了自己唯一可以稱之為家的地方。

事實上,那一晚失火的並不只有柴房,有人為了某種目的在相府縱火,那一晚相府混沌不堪,所以丫鬟剪月瘋了一般四處尋她,而當剪月尋到柴房的時候,破舊的木屋早已坍塌,烈焰熊熊,看不到希望,卻將絕望,照的通透。

丫鬟剪月哭到了丞相洛繼楠面前,但他甚至記不得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自然也不會去已經燒燬的小柴房看上一眼。於是縱然剪月哭的昏天黑地,丞相洛繼楠也沒有為他的么女露出一絲悲傷地表情,彷彿那個在火焰中死去的,是一個微不足道的丫鬟。

那個孩子,十二年在這個所謂的家裡,一直可有可無,即便在火災中失蹤了,她的父親,也不過沉默了片刻。

當一個地方太過龐大,便會有一些陳舊破敗的角落存在於螻蟻一般的人心中,成為他們灰暗淒冷的人生中少的可憐的秘密與樂趣。相府佇立百年的圍牆上,除了人們慣知的正門偏門,有一扇被鎖住的小門,不知作何用處,那鎖鏈經年累月的承受著風吹日曬,變得斑駁脆弱,於是那扇窄窄的小門,成為洛羽心中帶有小小雀躍的秘密。彷彿無盡荒蕪中盛開的花海,那扇門從被發現起,便承擔了洛羽對丞相府四角天空外的所有幻想,她曾經無數次想要走出那扇小門,然而那是施加了禁術的花園,滿足了她無盡的幻想,卻總是不敢越過雷池一步。那秘密是一片暗淡中明媚的色彩,於是混沌悽惶的小女孩直覺的向那裡奔跑。恍惚的洛羽記不得她跌跌撞撞的碰到過多少人,被多少人罵,又被多少人問,只是不管不顧的往前跑。當她用脊背撞開那扇小門的時候,彷彿寒冬中繁花盛開,和風輕拂,如同跌入一個夢境,從此現世安穩,流年順遂。她在被火光照亮的夜色中逃出相府,在疼痛與慌亂裡昏倒在路邊。

有人說,那是緣分,有人說,那是命運,但其實,對於她來說,她遇到他,他們,這就夠了。

她在周身的鈍痛中醒來,喉嚨乾渴難耐,然而唇瓣開合卻吐不出半個音節。她轉動眼珠,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有絲絲清新的草藥味鑽進鼻端。

我還活著麼,我已經死了吧。她這樣想著,又覺得,活著還是死了,又有什麼分別呢。反正,活著的時候,沒有念想,死了的時候,沒有遺憾。甚至,洛羽開始想,為什麼,從前會害怕死呢,明明,活著,才最痛苦。

可是,卻又忍不住,有淚水劃破臉頰,冰冷刺骨。

有什麼事情,值得悲傷呢?

啊,大概,是我死了吧。

洛羽十二年的人生中,第一次哭了,黑色的瞳仁看著床頂的帷幔,淚水無聲的流下來,為自己已經死去的事實,悲傷到哭泣。

那一晚燕國相府火光衝天,是洛羽的祭日。

“先生,末將不知先生到來,有失遠迎……”孫彪聽到手下報告一邊整理鎧甲一邊往城門趕,在迎面遇到羽菲的時候終於整理妥當,對著羽菲深揖拜下。

“閒禮免煩,軍中近況如何?”羽菲看也不看他一眼,彷彿絲毫不好奇一個剛剛進入軍營幾月的人是怎麼變成一個手握實權的人的。

“大帥和宋將軍已經進入小相嶺數日,如今屬下已經派人進山搜尋,但願,能比漢軍早一步將人找到。”孫彪垂下頭有些羞憾的說到。

“將大帥如何被逼進小相嶺詳細與我到來。”羽菲大步的往府中走,眉目凌然如霜雪。

“是。”孫彪點頭,語氣凝重的說道,“漢軍提前知道了宋將軍的動向,又偽裝宋將軍的手信向大帥求救,屬下本想前去營救,可是大帥一定要親自前去,屬下勸不住,只得留下鎮守小泉,然後,便傳來大帥和宋將軍被逼進小相嶺的訊息。”

他沒說那名報信的小兵回來的時候,渾身浴血,傷可見骨,就連胯下的戰馬都身重數箭,勉力奔至城門前,便摔倒在地,當即身亡,而那小兵磕磕絆絆的說了兩句話,便氣絕當場了,那只是個無名小卒,入不了羽菲的眼,也無礙大局。

“宋將軍從來自由行事,怎麼會暴露了行蹤的?還有他的手信,誰能模仿?!”兩名侍衛快步走到羽菲前面講屋門開啟,羽菲抬步而入,聲淬寒冰。

“屬下已經將王蠻拿下,關在地牢,等候先生發落。”孫彪垂頭,能做到這些事的,除了近身侍衛宋承崢的王蠻,不做第二人選。

“將人帶上來。”羽菲揮手,聲音裡聽不出喜怒。

羽菲坐在上位,目光陰沉的盯著被五花大綁了推上來跪在堂中的王蠻,食指和拇指用力的揉搓,卻一言不發。

“王蠻,虧宋將軍如此厚待於你,對你更是有知遇提拔之恩,你卻恩將仇報!”孫彪看著王蠻有些佝僂的身軀,十指緊握,眼眶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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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漢人,自然該為漢國辦事,食君俸祿為君分憂,何錯之有?!”王蠻本是垂著頭,此時像是忍不住這般壓抑的氣氛了一般,抬起頭大聲嚷嚷,只是額頭上漢水密佈,沿著臉頰流淌。

“沒錯?!你還敢說你沒錯?!你本是無名小卒,是宋將軍一路提拔,才有你今日風光,你不思圖報也還罷了,居然還陷害宋將軍和大帥!你所作所為,哪裡擔得起義氣二字?!”孫彪氣的面色通紅,伸手指著王蠻,手指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