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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六章 更好的選擇

她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似的,頹廢的坐回了椅子上雙目失神,她羽菲自命不凡不同於其他女子,可如今她又能怎樣,除了聽天由命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半開的大門外,熱浪卷席帶著連綿的細沙模糊了遠處的風景,她突然很是想念大夏的山,大夏的水,大夏的人。

那枝繁葉茂的樹,百花爭豔的景,市井車水馬龍叫賣四起的景象。

“我能回一次大夏麼?”羽菲沮喪的看著王傑,“既然是要我嫁給葉錦,那總不能帶上個罪臣之女的身份吧?”

王傑沉吟少頃答道:“這點皇上也考慮到了,既是羽小姐嫁給蠻族世子自當門當戶對,皇上有口諭,若是羽小姐你能出嫁蠻族那便封羽大將軍三公九卿之身份,而您便封為朝陽公主和親。”

羽菲愁眉緊蹙,朝陽公主,她並不稀罕這麼一個稱謂,對於她而言不管是羽家的千金也好,祁王身旁的小侍衛也好,她只想安安穩穩的生活下去,跟愛的人在一起享受愜意恬靜的生活。

然而,現實總是不盡人意,一路坎坷波折,上天給她安排的命運不是她想要的,她也不稀罕給予這種榮譽。

可,事已至此,不是她一句我不願意就能躲得開的事,嘆了口氣她扶著沉重如鐵的額頭道:“那就勞煩大人了,麻煩告訴葉錦一聲,我想回到大夏再嫁到蠻族,畢竟既然是已經封為公主,就應該有公主出嫁的派頭,若直接在蠻族成親說出去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嗎?”

“這是自然,下官儘量與世子溝通。”王傑心裡松了一口氣,羽菲只要答應嫁給葉錦就什麼都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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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次來的任務主要也就是說服羽菲同意親事,另外的任務就是怕羽菲想不開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只要羽菲答應,他就會竭盡所能滿足她的要求,保全大夏的安危是如今的首要任務。

王傑走到門口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頭對羽菲說道:“據下官所知,羽將軍似乎是沒有陣亡,前些日子大夏的士兵在一個小村落裡見過將軍留下的一封手書,村裡人也說是見過羽將軍,說他徒步一人正往京城方向去。”

“所以……”王傑又是長長的嘆息,“你這答應了和親也算是救了羽將軍的性命,你知道這次若非是世子提出要跟羽家之女和親,羽家一家老小必定會被斬首無疑了。”

羽菲模糊的雙眼因為這句話突然有了些光亮,她爹還活著?

嘴角是苦澀笑意,是了,她可以不管不顧羽家的生死,昧著良心不去看大夏存亡她可以不嫁,但是她不能不管她爹爹。

也許這條路才是對的,只不過,她想起楚豪和俊逸的臉龐來,眼角清淚兩行。這輩子他們之間不是誰負來誰,是這個世道負了他們,若生在祥和年代,何來這般多的磨難,此生不能在一起,她只希望來生她還能找到楚豪和再續前緣。

“我來做什麼?”葉錦抿出笑意來指了指自己,續而邁著跌跌撞撞的步子往羽菲身後大床的方向走去,“我自然是來送你回去的,既然是你想要的,我就成全你了,怎麼樣,還不開心嗎?”

今天那個大夏派來的禮部尚書王傑為了此事跟他周旋了很久,一開始葉錦並不打算答應讓羽菲回大夏出嫁,因為他害怕,怕羽菲回到大夏就回不來了,他已經讓她逃走了很多次,不敢再一次放走她。

可是那王傑是官場老狐狸了,圓滑世故,鬼點子多多,見明說不行,便來智取,他先長吁短嘆了一番之後,皺著那一張核桃似的老臉說道:“按我大夏風俗,女子出嫁,應該先拜過孃家的祖宗祠堂,然後穿喜服上花轎,哭著跟家中父母姐妹們告別,花轎出門之後,孃家潑一盆水到門外,意味著這個女兒從此之後便如潑出去的水,希望她在夫家順順當當的生活一輩子,千萬別被休回家來,這才叫做出嫁啊,如今朝陽公主離開故鄉千里之遙,出嫁之後又是一生不得再見孃家親人的面,唉,她心中一定覺得孤苦淒涼吧。”

葉錦被這一番話觸動,轉念一想,如今大夏忌憚蠻族,既然他們的皇帝已經答應了讓羽菲和親,自然不敢讓她毀約,畢竟這不是兩個人之間的婚姻,而是關係到兩國長久和平的大計,那麼他在有恃無恐的情況下是不是應該多考慮下羽菲的感受呢,她雖然不樂意嫁給自己,但日久見人心,他相信只要他們生活在一起,久而久之羽菲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羽菲再與眾不同,她畢竟只是個女子,女子是一旦嫁了人整個心思都會放在丈夫身上的,他現在為她多考慮一點,等到以後時間消磨了他們之間的天埑,她也許會感動也不一定?

想了許久之後,雖然心中還有些忐忑擔憂,但是葉錦還是決定放她走,他四仰八叉的往床上一倒,雙手交叉枕在腦後,不再看羽菲那章充滿仇恨的臉,自顧自說道: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會放你走,但是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蠻族的實力,更尊重你的感情,希望你能明白。”

羽菲心裡微顫,並非是因為葉錦可以為她這麼做而感動,而是終於能回到大夏看大夏的山水,能看大夏的人,能見楚豪和最後一面……

她張了張乾澀的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想跟葉錦多說什麼,葉錦說的冠冕堂皇,羽菲卻不以為然,他嘴上說的是尊重羽菲的感情,其實還不是考慮到葉曼還在楚豪和手裡的緣故。

一旦葉錦送她回國,葉曼也會因此得救。

見她一直不說話,葉錦也不強求,羽菲態度冰冷他都已經習慣了,只是叫了人來為她更衣著裝,他已經跟楚豪和約好,今晚就送羽菲啟程去大夏營地,同時在營地外十里處交還葉曼。

羽菲坐在馬車上撩開簾子看著天空的明月想起那朵祈願花來,那時候她只想著要爹爹平安,如今她爹確確實實已經安然無恙,那麼她還有一個願望,希望她不要嫁給葉錦能自由的選擇生活。

蠻族營地有兩個出口,一邊是靠近蠻夷之地的荒漠,另一則是通往大夏邊境的林蔭小道。

初時她不識路徑誤跑進荒漠,她為此事後悔不已,若是那天她逃跑的地方是大夏,那就也許不會釀就如今這般田地了。

錯已釀成後悔已晚,她還想著要是能回到京城她該去做些什麼,這次恐怕也是她一生之中最後一次見到京城美景了。

想東想西,時間過的分外的快,不一會兒,馬伕停了馬車對她說:“世子妃,地方到了。”

她皺著眉頭瞥了馬伕一眼,現在蠻夷人說話居然直接叫她‘世子妃’,葉錦這還算是尊重她的感受?

不過區區一個馬伕她沒有去同他計較。貓著腰下了馬車,一排排人馬已經在眼前羅列開來,兩邊皆是穿著鎧甲的兩族士兵,這時候葉曼被人壓著站在了最中央。

羽菲一眼瞟去對面大夏的佇列,卻沒見到楚豪和的人影,心裡不免的有些失望,不過她相信他一定是做別的事情去了,絕不是刻意不來見她。

這時候,羽菲身後的蠻夷不甘落後,看見自己家公主被綁著,於是對大夏士兵鼓譟喊道:“對面的,我們已經把世子妃好好的送過來,你們怎麼能如此對待我們的公主殿下,快把繩子解開,把公主好好的送過來!”

大夏的士兵面面相覷,協議是葉錦和當今皇帝簽訂的,他們只當按照皇帝的旨意辦事,既然皇帝說放自然要放。

羽菲瞧著葉曼被鬆綁,自己也踩著穩健的步子往大夏人馬去,和葉曼擦肩而過的時候,羽菲的負罪感又充滿了整個胸膛。

葉曼看起來身材又消瘦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不了事實的打擊,還是在大夏軍營中受了苦,無論是因為什麼都跟她脫不了干係。

“我以後是不是該尊稱你一聲嫂嫂?”葉曼突然一聲冷哼,尖銳的話語扎得羽菲心頭一疼。

羽菲回頭去看,只有葉曼的身影在視線裡越來越遠,走向蠻族大營,頭也不回的鑽進了她方才乘坐的馬車。

這邊大夏的士兵見了羽菲歸來,全都齊刷刷跪下來喚道:“卑職等叩見朝陽公主,奉皇上之命迎接朝陽公主回宮。”

羽菲的身份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往昔她是個連羽家族譜都入不了的庶女,如今卻是拯救大夏千千萬萬人性命的朝陽公主,自然得到尊崇禮遇,可是羽菲卻一點也不覺得喜悅,心頭始終如同壓著一塊大石頭一般,感覺沉沉的,說不出的難受。

羽菲淡淡的掃了一眼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中沉重的揮了揮衣袖道:“大家無需多禮,走吧。”

大夏的馬車終究比蠻族的要寬敞舒服很多,一路搖搖晃晃,羽菲累了便睡下,久而久之也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經過數天的行程終於到達了京城。

途徑一處涼茶鋪子的時候,她恰巧撩開轎簾來,只見幾個壯漢正踩著板凳喝茶,聲音異常響亮的議論著:“那蠻夷世子竟敢強取豪奪,誰不知那羽菲和咱們的祁王殿下是一對兒,這不明擺著是要欺人太甚嗎?要是我大夏兵力充足還懼怕他小小野蠻人不成?”

“對啊!”另一個一拍大腿附和道,挽起胳膊來也發表自己的壯志豪言,“現在正在徵兵,待我老婆生過孩子我就上陣殺敵,砍死那些蠻族王八崽子!”

羽菲看著他們毫不忌諱的言詞此刻臉上才顯露出一抹淺笑。京城的訊息總是傳得特別的快,如今大家都知道她要和親之事,大多都是憤憤不平,羽菲欣慰的想,她羽菲何德何能得到大夏百姓認可,一生中她沒為大夏做過什麼了不起的事,這次權當是為了大夏,為了這些還能為她打抱不平的大夏子民的太平生活而犧牲吧。

就算朝廷貪圖苟安,但是自己的犧牲能夠激起百姓的反抗之心,這樣也就夠了。

就這樣,馬車一路向著羽府邸行去。

雖然羽菲此時是朝廷公主,但是她畢竟只是被臨時加封的民女而已,再而言之皇帝免去了羽家滿門抄斬不假,但羽將軍使得大夏十萬精兵全軍覆沒惹怒了皇上,免去死罪依舊還是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