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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回禮

陸二隔得老遠的都能感覺到舒清野已經處於暴走的邊緣,忙讓邊上的一人去把秦辛博拉回來,就說夫子要來了。

秦辛博尊師重道,雖然話沒有說完,還是回來了。輕輕搖頭,有些沮喪的道:“我已經盡力了,不過作用不大,他還是很生氣。”

陸二沒有絲毫意外,舒清野連夫子的話都不聽,怎麼可能聽秦辛博的。笑著安慰道,多練練就好了。

秦辛博笑笑,忽鄭重道:“今天是關夫子的課,你不許搗亂。”

陸二捏捏下巴,不明所以道:“我什麼時候搗亂了?”

“少來這套。”秦辛博見她裝迷糊,不由笑道,“關夫子一共就給我們上過三次課,每次都被你氣的課沒上完就走了,這次可不許了。”

陸二很為難,秦辛博接著道:“你有什麼話,可以等到夫子走了以後再說,何必打斷他講學呢?”

要的就是讓他講不下去,都年過半百了,還在做著大同社會的美夢。這裡的課一上就是半天,坐在這裡看人做白日夢,什麼都不能幹,要多無聊就有多無聊。陸二實在聽不下去了,就跟他“探討”了幾句,沒想到那家夥大袖一揮,走了。第二次上課的時候,事情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月,他竟然還記得陸二把他氣走的事情。大概回過味來,覺得被學生氣走有點丟份,就著上次的問題發表了一大番更離譜的言論。陸二知道他小氣,沒再搭腔。關夫子卻以為陸二被他的言論鎮住了,臉上帶著得意,問陸二覺得怎麼樣。陸二清清嗓子……關夫子再次拂袖離去。

秦辛博見陸二一臉的不以為然,接著道:“事師長貴乎,禮也……”

陸二趕緊投降:“我知道錯了,今天就是憋出病來,也不會說一個字。”

秦辛博想到上次的事,道:“如果關夫子像上次那樣問你,覺得怎麼樣,你……”想讓陸二說好,但又覺得這明顯不是真心話,陸二也未必願意。可是任由陸二說下去,勢必又會氣走關夫子。

陸二看著他為難的樣子,笑道:“他不問我就不說,他要是問了,我就挑著好聽的話說,這樣總行了吧?”要忍耐還不容易,關鍵是願不願意。

出乎二人意料的是,關夫子似乎忘記了前兩次的不愉快,很淡定的接著上次斷掉的內容講,看都沒看陸二。

秦辛博舒了口氣,雖然陸二答應過不會再駁關夫子的面子,但卻要看著好友說謊,如今這局面無疑是最好的。

陸二見秦辛博還坐在那裡,問道:“你不去吃飯嗎?”因為不耐煩帶太多東西,陸二的午飯還是在饌堂解決。

“你來了我就想跟你說,不過先是墨魚汁,又是關夫子,沒來得及說。”秦辛博從書箱裡取出一個畫軸,“你送我的禮物我很喜歡,但太過貴重。為了尋一件合適的回禮,費了我不少心思,你看看怎麼樣。”

陸二知道秦辛博喜好書法,尤其是隸書,就送了一本隸書名家的真跡給他。整本字帖,只有扉頁上的幾個字是陸二寫的。秦辛博原先是想寫一幅字作為回禮的,看到這本字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陸二開啟畫卷,這是一幅潑墨人物畫,一塊大石,兩棵老樹,樹下是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內容簡單到極致,但絲毫不損潑墨畫所特有的磅礴氣勢。這樣一副畫,不要說秦辛博,就是教他們丹青的夫子也畫不出來。早就聽聞秦閣老的三兒子擅長潑墨畫,曾有一幅潑墨山水畫流傳到外面,只有落款,沒有題字就被炒到三千兩銀子的高價。眼前這幅畫無疑用了更多的心思,上面還題了一首小詩,價格不比那本字帖便宜。不過,這落款人和題字的人,好像不是一個人啊。

陸二看向秦辛博,秦辛博笑道:“畫是三伯父畫的,上面的詩是我題的,很應景是不是?”

陸二輕輕搖頭道:“詩是好詩,不過你不應該用隸書,應該用草書,最好是狂草,才能壓住這種大氣不羈的氣勢。”

秦辛博點頭,他三伯父也是這麼說的,不過他得到畫的時候,剛臨摹完一幅字,一時手癢就題了首詩在畫上。這個時候再一看,也覺得有些對不住這幅好畫,嘆息道:“早知道,我應該用墨魚汁寫的。”

提到墨魚汁,兩人都笑了起來。

忽然“啪!”的一聲響,舒清野不知何時站在一旁,一手拍在桌子上,怒目看著他們兩個。舒清野身後還站著四個少年,吳美仁也在其內,這是來算總賬了。

秦辛博也知道舒清野來者不善,自發的擋在陸二身前,看著舒清野道:“舒兄是有事要說嗎,如果沒有的話,我們要去吃飯了。”

舒清野本來臉色緊繃,看到這幅情形,忽然笑道:“陸二,你就這麼點膽量嗎?遇到事了只會躲在別人身後,如果沒有秦兄,你是不是要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站在他身後的四人除了吳美仁,都是一聲鬨笑,附和著舒清野。

陸二站到秦辛博另一側,目光向他身後一掃,笑道:“秦兄願意幫我,那是他仗義。而小公爺你,如果沒了國公府的背景,不能再給他們帶來好處,誰也不會理你,怕是真的要鑽到桌子底下去了。”

鬨笑的幾人見舒清野變了臉色,連忙表忠心。

吳美仁上前一步,拉住舒清野道:“清野,他是故意激你的,你別上當。”他跟陸二交鋒多次,知道舒清野一旦正面跟陸二對上,最終的結果只能跟他一樣。

舒清野回頭看了吳美仁一眼,吳美仁最初跟他一樣不屑於陸二,但架不住陸二再三挑釁,這才會慘敗。陸二不是說過,他等的就是他動手嗎?哼,他偏不動手。舒清野想到這裡,又恢復了一貫的高傲,帶頭離去。

陸二搖頭遺憾道:“可惜。”吳美仁那家夥變聰明了,不然今天又有的玩了。

這個時候,許多人已經吃過飯從饌堂出來,空位子很多。陸二正要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卻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蔣麒。蔣麒一邊吃飯,一邊跟對面的人說話。

陸二正想著要不要過去,蔣麒也看到了陸二,笑著招呼了一下。坐在他對面的那人也轉過身來看向陸二,竟然是納蘭舍。

這兩人竟然坐在一起吃飯?看著場面還挺和諧的。陸二端著飯坐到蔣麒那張桌子,看著兩人不可思議道:“你們兩個,化敵為友了?”納蘭舍的清高勁,比之舒清野的門第之見還要根深蒂固。這才一個月,就讓納蘭舍放下了成見,蔣麒真是個出人意料的天才。

“本來就沒什麼仇。”蔣麒笑道,“你怎麼現在才來吃飯?”

陸二看了眼蔣麒面前的飯菜,只動了一點,便道:“遇到點狀況,所以耽誤了。你怎麼也是現在才吃?”

蔣麒不說話,納蘭舍笑道:“夫子很喜歡蔣麒,別人都走了,單獨留下他,講了很多人生哲理給他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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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麒暗自嘆息,誤交損友。又責備陸二道:“你可是從元宵節後,就再沒有去過我家了,娘很掛念你。這次旬假,你一定要來一趟。”

陸二笑著答應。

蔣麒知道陸二還是很講信用的,既然答應了,一定會去,話題就轉到了另一件事上:“對了,你那匹赤兔馬呢?”知道周叔給陸二挑的馬竟然跑贏了望雲騅,他直後悔那天沒跟著一起去。

納蘭舍也道:“我也聽說了,竟然能跑得過御賜寶馬,什麼時候牽出來看看。”

學員之間的較量在國子學裡是常事,過後除了相關的人不會有幾個人再記得。但望雲騅作為御賜寶馬,本身名氣就很大了,舒清野又時常顯擺,所以是人們談論名馬的時候,望雲騅是必談的。如果望雲騅贏了赤兔,這場比試不會有任何人記得,可是它輸了,還是輸給了剛出道的赤兔,關注的人就多了。

人們再提到望雲騅的時候,就不再是過去的讚歎,而是懷疑。是生病了,還是殘疾了?

不過那天之後,舒清野就再也沒有把望雲騅帶出來過,種種猜測也就沒有了證明的機會。只好把目光轉到赤兔馬身上,甚至有人來下戰書,讓自己的馬跟赤兔比比。陸二雖然無聊,也不會去做這種既浪費精力又毫無意義的事,就把赤兔交給周叔照顧,騎射課上用的都是學裡提供的馬匹。

陸二這樣做倒不是想保持神秘感,而是赤兔馬的脾氣有點糟糕,尤其是見不得有牲口跑在它的前面。陸二還希望等到春暖花開的時候,騎著它去踏青呢,這個脾氣不掰正過來,那就是去參加馬賽了。

周叔是馴馬的能手,說用上一個月的時間一定能把赤兔的壞脾氣改掉,陸二靜等美好時光的到來。

蔣麒聽陸二這麼說,恍然道:“周叔說他在調教馬匹,我還以為是紅棗的那匹小馬駒,原來是你的赤兔啊。下次回去,一定要到周叔那裡去看看,放心,我只看看,不會耽誤周叔馴馬的。”

納蘭舍就道,到那天,他也去看看傳說中的赤兔馬長什麼樣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