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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孟必先

變色龍,避役屬動物,它們的皮膚總是會隨著背景、溫度、心情的變化而變化,從而達到躲避天敵、傳達輕易、捍衛領土的目的。其實,無論是自然界的動物,還是植物,包括人類,天生都會趨利避害,進而偽裝自己,在生活當中,有些人就像是一汪清水,一眼就可以看透,而有些人則猶如漆黑的深潭,一眼看不到底,而還有些人則猶如變色龍一般,你始終看不透他到底是什麼顏色的,如果說變色龍是偽裝的高手的話,那麼,人就是偽裝的王者了,沒有之一。

孟必先在走出病房之後,回過頭深深地看了一眼緊閉的病房大門之後,他臉上謙卑的笑容消失不見,轉而是一種不符合他氣質的陰沉,眼神微微眯起,閃動著點點寒光。

孟必先在病房門口稍作停留,就轉過身來,朝著電梯的方向走去,而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臉上再次恢復正常,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當他看到那兩個用警惕目光看著自己的警察之後,他笑了笑,笑容平淡,沒有刻意的討好,甚至還帶著一些似有似無的嘲笑,在那兩個明顯臉上已經浮現出怒氣的警察的視線當中,孟必先夾著公文包走向了門口。

在經過這兩個警察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夾緊了腋下的公文包,左手不自覺的扶了扶公文包,似乎公文包裡裝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孟必先走到電梯門口,等待著電梯的時候,他還能感覺到從背後射過來的兩道冰冷的視線,他知道,是那兩個警察還在觀察著自己,他揹著他們,站在電梯門口,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了一抹弧度,那是一抹嘲諷的弧度,顯然,他對這兩個警察的視線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在意。

電梯的數字從十變成了九,又由九變成了八,看著緩緩跳動的數字,孟必先的心情此刻格外的好,他再一次撫摸著腋下的公文包。

公文包裡裝的東西並不多,除了一大沓的和公司有關的檔案之外,在最底下還放著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至於為什麼在公文包裡放著匕首,只有孟必先自己知道。

電梯門開了,電梯裡人不多,只有三個人,兩男一女,三個人似乎都不認識,臉色都不是很好,他們手裡各自拿著醫院開出的單子,此時,他們正在盯著手裡的單子,眉頭微微蹙起,當電梯門開了之後,他們下意識的抬起頭,朝門口看去,當看到西裝革履,夾著公文包的孟必先之後,他們只是瞥了孟必先一眼,就重新低下頭,似乎對孟必先不敢興趣,而孟必先在三個人的臉上快速的掃視一圈之後,就走進了電梯,站在了電梯的左側,後背緊緊地貼著電梯的內壁。

就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伸了過來,阻止了電梯門的關閉,而電梯門也再次緩緩開啟,一個穿著警察制服的女人走了進來。

女警察的出現,頓時引起了電梯內四個人的視線,其餘三個人在看到女警察之後,都微微愣了愣,充滿疑惑和好奇的看了看女警察,然後,又低下頭,不在關注她了,而孟必先剛才還洋溢著淡淡笑意的臉,在看到女警察出現的時候,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他跟這個女警察不熟,但是,他認識她,知道她是剛才跟在許琅身後的那個女警察。

她怎麼出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我剛才的表現露出了破綻?

孟必先看著樊陽的側臉,大腦快速的轉動著,他不知道樊陽的出現,到底是偶然,還是因為對方發現了什麼,來跟蹤自己的,他很想在這一刻奪門而出,但是,孟必先強忍著了這種衝動,他身體再次貼緊了電梯內壁幾分,身體也朝電梯裡面挪動了幾步,稍稍的離樊陽遠一點,而他的手在緊緊地放在了公文包上。

電梯門在樊陽進來之後,緩緩地關閉了,隨著電梯輕微的晃動,電梯開始緩緩的下降,而樊陽就站在電梯的門口,揹著這孟必先,手裡拿著一個手機,不知道在幹什麼。

孟必先從後面,看不清樊陽的表情,但是,從他的方向可以看到,樊陽沒有回頭的意思,也沒有要和自己攀談的跡象,這讓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叮嚀”

電梯鈴聲響起,電梯停了下來,門也隨之開啟,孟必先下意識的看向電梯上的樓層,電梯到了4樓。

隨著電梯門的開啟,站在門口等待電梯的幾個人快速的走進了電梯,原本還略顯空曠的電梯,隨著這幾個人的進入,頓時顯得有些擁擠起來,而樊陽在看到有人進入電梯之後,她迅速的後退了幾步,來到了孟必先的身邊。

這次進來了三個人,三個穿著短袖,露著胳膊的男人,暴露在空氣當中的胳膊上,紋著誇張的紋身,他們一邊走進電梯,一邊高聲說著話,顯然,他們三個人是認識的,他們談話的聲音很大,似乎沒有在意這裡是醫院,禁止大聲喧譁,不過,當他們看到

穿著警察制服的樊陽之後,剛才還在高談闊論的聲音頓時小了很多,看向樊陽的視線有些遊曳和躲閃,顯然,他們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

樊陽在看到這三個紋身男之後,之後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和為首的那個人對視了一眼,對方立即躲避樊陽那並不算犀利的目光,迅速的轉過頭去,背對著樊陽。

而孟必先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剛剛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來,他就站在樊陽的身邊,可以清晰的看到樊陽那張精緻的側臉,還有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茉莉花的香味,如果是在平時,孟必先在看到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肯定會上前搭訕,說上幾句葷素不忌的話,調侃對方幾句,畢竟,男人嘛,尤其是有了錢的男人,在面對漂亮又性感的女人的時候,總是習慣性的用下半身去思考問題,但是,現在,孟必先卻不敢這麼做,甚至,他連大聲喘氣都不敢,生怕自己的一個無意間的動作,就引起了這個女警察的注意。

孟必先不敢一直盯著樊陽看,因為他知道,做警察的人,都十分的敏感,如果自己一直偷偷地打量著,觀察著對方的話,對方肯定會很快察覺的,這和孟必先的初衷不符,於是,他轉移視線,看向那緩緩變化跳動的數字。

3,2,1。

電梯每到一個樓層,都會停下,而電梯門口總是站著幾個等待電梯的人,但是,孟必先他們乘坐的電梯,卻在接下來的兩次停頓之後,等待電梯的人再朝電梯裡面看了一眼之後,猶豫一下,就沒有選擇進來,也許是看到了穿著警察制服的樊陽,對警察有著一種天生的畏懼,也許是看到了站在門口,那暴露在空氣當中,猙獰而誇張的紋身,讓他們不願自惹麻煩,也許是看到電梯裡已經有了這麼多人,顯得有些擁擠,他們選擇等待下一趟電梯。

電梯門緩緩地關上,電梯內陷入了詭異的寂靜當中,沒有人說話,但是,每個人都可以清晰的聽到對方的呼吸聲,而站在最前面的那三個紋身男的呼吸明顯十分的急促 ,他們數次微微側過頭,用眼角的餘光去打量站在他們身後的樊陽,但是,他們每次轉頭的時候,都能看到樊陽正用那敏銳的目光看著他們,他們的肌肉開始緊繃,不在回頭看向樊陽。

和那三個紋身男相比,孟必先其實也好不到那裡去,他此刻也十分的緊張,抱著公文包的手下意識的緊了又緊,但是,他的臉色卻始終正常,甚至還保持著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至於笑容十分難看,他已經想不了這麼多了,他只希望電梯快點到一樓,他好逃離這個地方,離開醫院,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已經快無法呼吸了。

“叮嚀。”

隨著一聲悅耳的聲響,電梯終於來到了一樓,當電梯門才剛剛開啟之後,那三個紋身男就頭也不回,爭先恐後的從門口擠了出去,把等待著進電梯的人裝的東倒西歪,引起了一陣的騷亂,但是,當他們看到對方那誇張的紋身,虯實的肌肉之後,都紛紛選擇了閉嘴,任由這三個人離開,而電梯內的其它三個人也魚貫而出,孟必先跟在他們的身後,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和他們一樣,沒有表現出異常情況來。

孟必先走出電梯,擠開人群之後,就快步的朝醫院的門口走去,頭也不回,在走出一段距離之後,他緩緩地放慢了腳步,轉過頭,朝電梯的方向看去,看到樊陽也走出了電梯,恰好視線也朝孟必先這邊看來。

四目相對,孟必先心中猛地一跳,他的臉上立即堆出一個略顯諂媚的笑容,衝著樊陽笑了笑,算是打個招呼,然後,就轉頭,加快腳步朝門口走去,他不敢再做停留。

當孟必先走出喧鬧的醫院大樓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著鉛灰色的天空,孟必先下意識的眯了眯眼睛,天空上沒有太陽,光線也不那麼刺眼,然而,孟必先卻覺得全身都被汗水打溼了,他不敢再做停留,因為,他不知道哪個女警察是否也跟著出來了,是否就站在自己的身後,於是,他快步走向轎車停放的地方。

恰好此時,醫院門口來了幾個行色匆匆的人,其中一個男人的背上揹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女人趴在男人的背上,一動也不動,她那不算纖細的手軟綿綿的垂在男人的胸口,隨著男人的走動,輕輕的拍打著男人的胸口,在他們的身邊還跟著幾個人,他們的臉色都十分的焦急,一邊朝著醫院大廳跑去,一邊大聲喊道:“醫生,醫生......”

孟必先光顧著朝停車場走去,沒有注意到這幾個人,而這幾個人也沒有看到孟必先,雙方在走近的時候,孟必先被撞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而孟必先因為高度緊張,手裡的公文包一下子沒有握緊,掉落在地上,而那幾個人卻看也沒看孟必先一眼,徑直從 孟必先的身邊走過。

孟必先的臉色十分的難看

,他深深地瞪了一眼那幾個行色匆匆的人,就立即朝著公文包掉落的地方走去。

公文包距離孟必先大概兩米遠,就在他走近公文包,彎下腰準備伸出手去撿公文包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卻先他一步,撿起了公文包。

孟必先先是一愣,隨即,他就猛地抬起頭看著對方,準確來說,是看著對方手裡的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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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起公文包的是樊陽,她看著一臉呆滯的孟必先,把手裡的公文包遞到孟必先的面前,微笑著。

孟必先看著樊陽,足足愣了好幾秒,才伸出手從樊陽的手裡接過公文包,然後,迅速的握緊在手裡,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語氣僵硬的說道:“謝謝。”

樊陽笑著搖搖頭,沒有說話,轉身朝著門口走去,背影漸漸消失在孟必先的視野當中。

在樊陽走後,孟必先的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他西裝裡面的襯衣早已經溼透了,直到看不到樊陽的背影之後,孟必先這才回過神來,伸出手摸了摸額頭上的汗水,然後,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公文包,雙手握著公文包,暗中松了一口氣,快步的朝停車場的地方走去。

孟必先來到停車場,伸出手從口袋裡拿出車鑰匙,開啟車門,上了車,迅速的關上車門,把手裡的公文包放在副駕駛的座椅上,繫好安全帶,然後,整個人就癱坐在座椅上,看著前面,愣愣的發呆。

孟必先坐上車之後,足足發呆了好幾分鍾,渙散的眼神才逐漸聚焦,他在上衣口袋裡摸索了一番,拿出一個手機,點開通訊錄,看著一個沒有備註的號碼,猶豫了一會兒,終於摁下了撥號鍵。

“嘟嘟嘟......”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接通了,然而,對方卻沒有開口說話,而孟必先也沒有開口,雙方在沉默了幾秒鐘之後,孟必先這才緩緩開口了。

“孫世豪沒有死,處於深度昏迷狀態,暫時還沒有甦醒的跡象,另外,有警察負責看護他,走廊裡有兩個,病房內還有兩個,除了醫護人員,任何人都不準進入房間,而且,就算是醫護人員進入病房,也要接受檢查,我沒有機會下手。”

“......”

在孟必先說完這些話之後,電話那頭還是沒有任何的聲音響起,只有沉默。

孟必先對此卻見怪不怪,臉上沒有露出奇怪的表情,而是在沉默幾秒鐘之後,又說道:“CSY刑偵小組的許琅剛才去了醫院,看望孫世豪。”

“你確定孫世豪沒有甦醒嗎?”

終於,電話那頭響起了聲音,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說話的語調判斷,對方應該年齡不大,如果許琅在場的話,一定會覺得這個聲音有些熟悉,但是,許琅不在,而孟必先在聽到對方那明顯帶著質問的語氣的時候,他的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恐懼。

“我確定,我進入病房仔細的觀察過,孫世豪戴著呼吸面罩,還在昏迷當中。”

“......”

又是一陣沉默。

“你回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吧。”

良久,電話那頭傳來了男人的聲音。

聽到對方這麼說,孟必先原本坐的筆直的身體,頓時放鬆下來,他暗暗的松了一口氣,說道:“我知道了。”

就在對方準備結束通話電話的時候,孟必先突然問道:“還要實施對孫世豪的行動嗎?”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

對方在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不給孟必先在詢問的機會。

孟必先放下手機之後,整個人就像是脫了水的魚 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他右手捏著手機,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臉色微微有些蒼白,臉上卻滲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汗珠隨著他的臉頰緩緩的流淌下來,最後,在下巴上彙集成一個水珠,水珠滴落在方向盤上,顯得寂靜無聲,而孟必先卻還在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良久,孟必先把手機揣進口袋,轉過頭,看了一眼副駕駛上靜靜躺著的公文包,他的臉色又是一陣蒼白,然後,他深呼吸一口氣,啟動了車子,車子緩緩地離開了停車場。

在孟必先的車子離開沒多久,一輛黑色的轎車也隨之啟動,樊陽坐在駕駛座上,一邊開著車,一邊打著電話。

此時的樊陽已經脫下了警服,換上了便裝,原本紮成丸子的頭髮也披散下來,此時的她,根本不像是一個警察,反而像是一個愛美的普通女人而已。

在車子駛出停車場之後,樊陽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結束通話了電話,然後專心致志的開著車,不遠不近的跟在孟必先的車子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