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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媽媽,壞人

六月已過,七月如約而至,S市徹底的進入了盛夏的季節。

七月,對於大多數的成年人來說,和往常沒有什麼不同,只是外面的氣溫變得炎熱了許多而已,自己穿的衣服少了很多罷了,該工作的還要繼續工作,該上班的依舊需要繼續上班;對於學生們來說,七月的到來,意味著假期的到來,他們可以放飛自我,不用早起,不用上課,不用在寫那似乎永遠都寫不完的試卷了;對於警察來說,一個星期過去了,還是沒有調查到關於犯罪嫌疑人更多的線索,除了越來越多的受害者之外,沒有太大的發現,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了一陣無形的壓力。

七月三號。

各大學校早已經考試完畢,給學生們放假了,而今天,是學生們返校去查期末考試成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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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自己的孩子到底愛不愛學習,學習成績到底好不好,每一個家長在期中考試和期末開始之後,都會非常的關注孩子的成績,或者說那份試卷上的分數,考得好的,分數自然高,排名也非常的靠前,對於那些一直名列前茅的學生和其家長來說,這都屬於很正常的事情,如果他們的孩子考得不好,反而不正常了;對於那些學習成績不好的學生和其家長來說,只要他們的考試成績,能夠比上一次考得好,有所進步,就是好事,當然,考得不好,一番責備和批評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在責備和批評之後,更多的還是選擇了接受。

周佳美作為五年級三班的班長,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眼神有些發呆,班主任程少華還沒有來,而因為老師沒來的緣故,教室裡鬧哄哄的,那些平時比較調皮的孩子們,已經肆無忌憚的開始在教室裡追逐打鬧起來,如果是以前,周佳美肯定不會放過在這個時間學習,比如看看書之類的,面對亂糟糟的教室,她作為班長,肯定會出言制止他們的,但是,今天她沒有,她既沒有坐在位置上看書,也沒有出言呵斥那些調皮的同齡人,她只是有些不安的坐在位置上,眼睛時不時的看向門口,期待著班主任早一點到來。

此時的周佳美比任何時候,都希望班主任早一點出現,因為程少華早一點出現,她就可以早一點知道考試的成績,然後,就可以早一點回家了,因為媽媽和爸爸正在學校門口等著自己呢。

“蹬蹬蹬。”

一陣熟悉的皮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從教室外面的走廊響起,腳步聲由遠及近,周佳美第一個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她知道程少華來了。

果然,下一秒,程少華手裡拿著一個成績單出現在教室門口,他看到鬧哄哄的教室,頓時下意識的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的看著那些沒有發現自己到來,還在追逐打鬧的孩子們,隨即,他就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向了班長周佳美,眼神當中流露出責備的目光,只是,當他的目光觸及到周佳美那緊張不安,還略帶恐懼的眼神的時候,他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沒來由的感到一陣心疼。

面對程少華投來的目光,周佳美沒有像往常那樣和他對視,而是在其目光投來的時候,小女孩瞬間就像是受驚的小獸一般,躲避著他的目光,迅速的低下頭去。

“咳咳咳......”

程少華咳簌一聲,提醒那些已經開始放飛自我的學生們,然後,他就走到講臺上。

原本嘈雜而喧鬧的教室,隨著這一聲咳簌,瞬間安靜下來,那些離開座位的孩子們,尋聲望去,看到程少華來了,他們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一般,立即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乖乖的坐好,眼神有些緊張的看著程少華,擔心程少華會不會懲罰自己,不過,看到程少華到了講臺之後,只是在低頭翻閱成績單,他們懸著的心頓時放鬆下來,然後,朝著幾個要好的同學擠了擠眼睛。

對於這群調皮的學生,程少華不用看就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他也是從這個年齡走過來的,如果是以往,他肯定會點名的,但是,最近這段時間,他卻感到很累很累,首先,自己所帶的班級,學習成績最好的學生出事兒了,而且還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事兒了,程少華感到深深的愧疚,而接下來,警察三番五次的到學校來走訪調查情況,讓他在很多老師面前抬不起頭來。

當然,除了程少華之外,六年級一班的班主任王老師也是如此,他的班級裡也有一個叫王語嫣的小女孩出事兒了,不過,王語嫣的學習成績一般,突然沒有來上學,他一開始沒有注意到,等到他注意到的時候,卻發現對方已經轉學了,於是,他也沒有太在意,直到警方來到學校走訪調查的時候,王老師才知道,原來王語嫣轉學是另有原因的。

程少華和王老師,都是十三小學教師團隊當中,連續好幾年被評選為優秀老師的人,除了他們的教學質量很優秀之外,最主要的還是他們很受學生的歡迎,程少華是因為教學寬

松,對待學生就像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非常的溫和和親切,哪怕是學生們犯錯了,他也不會過分的苛責對方,而是和對方講道理、

至於王老師,他年齡比程少華要大一些,教學經驗也豐富很多,他教學十分的嚴苛,對待學生也不像程少華那麼溫和,動不動就懲罰一些調皮的學生,當然,這種懲罰不是體罰,而是把這些學生留下了補課,兩個人的班級在所在的年級,考試的時候,都是第一名,而且整體成績都要比其他的班級高出不少,所以,他們一直被其他的老師羨慕甚至是嫉妒。

而這兩個在十三小學一直算是風雲人物的老師,他們的班級的學生卻出了事兒,這讓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是學校的校長都感到萬分的詫異,然而,這就是事實。

當警方調查走訪完畢之後,校長把他們叫到辦公室,進行了一次十分嚴厲的訓話,當時,訓話的聲音很大,很多在教師辦公室辦公的老師們都能聽到,這讓兩個人都感到有些臉紅,而從校長的辦公室出來,回到教室辦公室之後,看到的自然是其它老師的那疑惑不解,或者好奇,或者幸災樂禍的眼神,兩個之前沒有太多交流的同行,都出奇的選擇了同樣的方式,那就是沉默。

等到教室安靜下來之後,程少華把每個人期末考試的成績都說了一遍,然後,喊著每個學生的名字,讓他們上來拿成績單,而那些學生們在被喊道自己名字的時候,或者高興,或者擔憂,或者無所謂的走上講臺拿走自己的成績單,他們的心思已經不再教室裡了,他們只希望陳少華早點說完,然後說一聲下課,他們就可以離開教室回家了。

“周佳美,217分。”

當程少華喊道周佳美名字的時候,當他說出周佳美的考試成績的時候,原本就靜悄悄的教室,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學生們都紛紛詫異的看向周佳美,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這次期末考試,只考了三門,語文,數學和英語,三科的試卷其實都不難,相對於期中考試來說,試卷還要簡單很多,很多學習不怎麼樣的學生,這次都進步了很多,他們在知道自己的成績之後,都十分開心,因為他們的父母答應過他們,只要他們考試成績進步了,就會獎勵他們,而所有人都沒有奢望去考第一名,除了第二名和第三名這兩個學生之外,畢竟,周佳美的學習成績很好,她一直都是第一名,包括第二名的學生,都沒想過,在這次期末考試的時候,自己能夠超越周佳美,成為第一名。

可是,事實卻擺在這裡,周佳美是最後一個被喊道名字的,其他的學生的成績都已經出來了,而這也是程少華以往的慣例,以前,每次考試完畢之後,程少華在把其他同學的成績公佈之後,留著周佳美的試卷,遲遲不肯公佈,然後就是一番長篇大論,說你們看看周佳美怎麼樣怎麼樣,應該向她學習,而周佳美的試卷往往會成為其他人學習的模板,本來,他們以為這一次也是一樣,可是,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程少華沒有像往常那般,長篇大論,也沒有去責備周佳美,只是眼神溫和的看著周佳美,小聲的說道:“周佳美,上來拿成績單吧。”

被這麼多同學盯著,周佳美頓時感到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那張白皙的臉蛋,瞬間紅的像蘋果一般,她站起身,低著頭,走到講臺,不敢去看程少華的眼神,伸出手從程少華手裡接過成績單,然後,就逃一般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也不看成績單,慌手慌腳的把成績單塞進一個嶄新的書包當中,頭一直低垂著,不敢和任何人對視。

“哎......”

程少華在心裡嘆了口氣,看了幾眼周佳美,就收回目光,然後開始叮囑孩子們,在暑假期間,一定要好好複習,不要光顧著貪玩,忘記學習了,除此之外,他還一直強調,讓孩子們在放假期間玩耍的時候,注意安全,不要輕易的相信陌生人的話,不要跟陌生人離開,也不要接陌生人的東西,等等諸如此類的話語,而孩子們也在每一次程少華問知道了嗎,所有的孩子們都齊聲的說道:“知道了。”

等到程少華說完這些注意事項之後,他就宣佈放假了,而那些早已經急不可耐的孩子們,紛紛抓起書包,離開座位,朝著門口狂奔而去,至於周佳美為什麼這次考試考得不好,他們已經忘記了,此刻,他們滿腦子就是校門口的小吃,還有那些自己心儀已久的玩具了。

孩子都是天真的,也是善忘的,他們不會像大人一般,對某件事一直那麼關注,那麼在意。

等到其他的學生都走了,周佳美這才抬起頭,快速的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同學們都走了,她這才拿出小書包,站起身,背上書包,準備離開教室,而當她站起身的時候,發現班主任程少華沒有離開教室,而是站在講臺上看著

自己。

本來就因為之前的事情,讓周佳美對男人產生強烈恐懼感的她,頓時感到一陣窒息的感覺,她眼神有些慌亂,有些恐懼,有些不安的看著程少華,她不知道程少華接下來準備做什麼。

程少華看著周佳美,溫和的笑了笑說道:“周佳美,你這次考試考得不好,我可以理解,現在放假了,你要好好在家裡複習,爭取開學的時候,再考一個好成績好嗎?”

周佳美小雞啄米一般的點點頭,顫聲說道:“我知道老師,我會好好複習的。”

程少華點點頭,說道:“如果你有什麼不懂的,可以打電話給老師,或者到老師家裡找老師,我會幫你補習的,你很聰明,不要荒廢了學業知道嗎?”

“知道了。”

“好了,你也走吧,別讓你媽媽等著急了。”程少華朝周佳美擺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哦,對了,你媽媽來接你了嗎?”

“來了,她在學校門口等我呢。”周佳美點點頭說道。

“那就好,你快去吧。”

程少華聞聽此言,頓時松了一口氣。

周佳美沒有再說什麼,快速的從程少華身邊跑過,離開了教室。

看著周佳美那落荒而逃的背影,程少華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心中暗想,自己有這麼可怕嘛,至於讓周佳美害怕成這個樣子,可是,他轉念一想周佳美之前的遭遇,頓時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他的笑容愈發的苦澀起來,最後,只是長長的嘆了口氣:“哎.......”

程少華不讓自己去想這些事情,他在教室轉了一圈,檢查一下教室的窗戶是否關好,把那些被學生們撞的歪七扭八的座椅重新扶正,在確定好這些細節之後,程少華這才放心的走出教室,鎖上門,回到了教師辦公室。

————

學校門口站滿了前來接孩子回家的家長,大家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小聲的討論著。

有的在討論自己孩子的學習成績,難免會有一些抱怨,說自己的孩子怎麼怎麼的調皮,學習成績不好,估計這次期末考試不怎麼樣,雖然嘴上這麼說,可是眼神卻十分的溫柔,而有的人則在討論著最近的小女孩被性侵的新聞,他們在咒罵和斥責那個禽獸不如的兇手。

陳曉紅和一個皮膚黝黑的男人站在一起,有些焦急的看著學校裡面,期待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聽到身邊人在討論著性侵新聞,陳曉紅的臉色十分的難看,她不想聽到這些,可是,現在無論她走到哪裡,都能時不時的聽到這些議論聲,這讓這個母親每聽到一次,都會想起自己女兒的遭遇,她的心就會一陣抽疼,在淌血。

今天,是星期一,本來是她在店裡上班的時間,丈夫周曉斌也從國外趕回來了,原本可以讓丈夫來接女兒放學,可是,她怎麼都放心不下,還是請了假,和丈夫一起來接女兒回家。

隨著家長們焦急的等待,有些班級已經有學生出來了,他們歡快的跑向學校門口,然後,找到各自的家長,跟著他們一起離開,耳邊不時的響起父母詢問孩子考試成績的聲音,如果孩子考得好,他們就笑著誇讚孩子幾句,而孩子考得不好,他們也會責備孩子幾句,然後說上幾句:“你看看人家XXX,考得怎麼怎麼樣,你在看看你,回家好好複習。”

學校大部分的學生已經出來了,而陳曉紅還是沒有看到女兒周佳美的身影,而這讓多多少少有些焦躁起來,一雙白淨的手下意識的抓住了丈夫的胳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減輕她心中的焦躁。

這時,周佳美揹著小書包,風一般的衝到了學校門口,隔著校門口的圍欄,炸眾多人群當中尋找著父母的身影,在看到父母之後,她這才慢慢地走出校門口,來到陳曉紅的面前,然後,伸出手握住了陳曉紅的手。

陳曉紅才接觸到女兒的手,就感覺她的小手滿是汗水,這讓陳曉紅感到有些奇怪,於是就問道:“怎麼了?”

周佳美咬了咬嘴唇,搖搖頭,說道:“沒事兒。”

陳曉紅和丈夫對視一眼,沒有多問,兩個大人各自牽著女兒的一隻手,朝著家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詢問周佳美的考試成績,而周佳美十分愧疚的說道:“對不起,這次沒有考好。”

陳曉紅愣了一下,隨即搖搖頭,沒有批評和責備女兒,只是說道:“沒事兒,下次考試的時候,繼續努力就好。”

就在周佳美一家三口擠出人群,朝家的方向走去的時候,不知道是第六感的敏銳,還是因為別的,周佳美停下了腳步,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她轉過頭,朝著不遠處看去,然後,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無比,嘴裡小聲的說道:“媽媽,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