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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守江山(番外)

世人都說孤王命好,不但生於帝王之家,上天對孤王更是眷顧,賜予孤王世人少有的聰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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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受帝王之術洗禮的孤王自懂事起便勵志統一四國,在這片大陸上建立一個前所未有的強國。一路走來,無論道路多麼艱難,戰鬥多麼殘酷,孤王都不曾有過一絲退卻,只為了能實現畢生一願。

可是當孤王成功地坐在千古一帝的寶座上,看著臣民們如螻蟻般匍匐在腳下磕頭膜拜時,孤王突然覺的孤獨。這份孤獨就如一顆深埋在孤王內心的種子,逢春萌芽,遇水而長。即便是成功統一四國的喜悅也壓制不住它,它就在不知不覺中長成了參天大樹,陰鬱了孤王的整顆心。

穿梭在輝煌巍峨的宮殿之間,看著那些嬌豔如花的美人臉,聽著妃嬪宮娥們的恭維讚美,孤王盡然後悔了。世間良藥無數,卻獨獨缺少後悔藥,孤王深知這個道理,所以孤王從來都是出手不悔,可是現在孤王後悔了。孤王深悔當初不該在延都城決戰後舍美人而擇江山。

歲月如梭,轉眼間五年過去了。五年裡,孤王無數次獨自立在皇宮中最高的宮樓上眺望遙遠的西南。就是在那裡,孤王捨棄了一生追求幸福的機會。蕭曼雨,那個擁有世間最黝黑明亮雙眼的女子,那個曾多次讓孤王承受失敗的痛苦,孤王卻捨不得扼殺的女子,那個笑靨如花,貌似平凡卻比世間任何美人都耀眼的女子離開了,攜手她的愛人離開了孤王的世界。她就那樣走了,帶著幸福的微笑,而孤王的心卻自此遺落,墮入了孤寂。

五年來,孤王無時無刻盼望聽到有關她的訊息,卻又害怕聽到任何有關她的訊息。因為如果是好消息,孤王會嫉妒,嫉妒那個陪伴在她身邊的人;如果是壞消息,孤王會擔心,甚至會害怕,五年的孤寂和思念,孤王真不知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驚人之舉。

“陛下,臣今天帶了上好的女兒紅,您要不要嘗一嘗?”身後傳來熟悉的男聲,孤王轉身毫不意外地看著面前的羅雲賢,我國唯一的異性王爺。

羅雲賢見孤王轉身也不多言,抓著手中的酒罈坐在了宮樓上唯一的石桌前。小太監立即擺上了酒杯。五年來,孤王同這位異性王爺有了一種默契:每年的今天他總會來此處同孤王一同飲酒,然後默默地看著遙遠的西南方,然後飲酒,直到第二日上朝。

酒罈的蓋子還未揭開,孤王就聞到了濃濃的酒香,“今日賢王的酒如此烈,莫非想醉死在此不成?”

羅雲賢舉起手中斟得滿滿的酒杯一飲而盡,眉頭都不皺一下,好似他喝下的不是烈酒,而是索然無味的白開水。他接連喝了三大杯才抬起頭,“今日臣若不醉死在此,明日臣便辭官離開!”說完他放下酒杯邁步來到了孤王的身邊,望向剛剛孤王遙望的方向。

“辭官?離開?”孤王似在問羅雲賢,更似在問自己。

“對!當初臣留下來,全因四國一統,新國初建,恐昔日西蜀民心不穩惹出亂子。五年來,陛下文治武功堪比堯舜。如今,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臣亦可放心離去了!”羅雲賢再次抓起酒罈開始狂飲。

“離開京城,放棄現在的富貴榮華,卿就不悔嗎?”孤王亦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

“悔?陛下難道忘了臣曾做過和尚嗎?世間的榮華富貴於臣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棄了便棄了,何足可惜!”羅雲賢平靜地好似他即將丟棄的不是世人竭盡全力追求的一世富貴,而是不喜歡的一件破衣服。

“那魚兒姑娘呢?人家姑娘痴痴地等了五年,從花樣年華等成了老姑娘,你就真忍得下心!”孤王似乎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羅雲賢低頭不語,一個勁兒地大口飲酒。許久,他才抬起頭來,“魚兒的確是個好姑娘,相信世間男兒沒人願意見到她傷懷。”

“那依卿的意思,卿是打算帶她一同離開了!”孤王似乎找到了一點平衡。

“不會!”羅雲賢堅定的搖了搖頭,“往日正是因為臣的猶豫不決才耽誤了她五年。臣的心早已遺落在聚緣寺中的仙子身上。這輩子沒有了心,就算因為感恩而被強綁在一起,也不過是相互折磨。與其讓她在慢慢的等待中傷心絕望,不如快刀斬斷這段早就該分別的緣分!”

孤王想問他離開後欲往何處,可是問話卻被硬生生卡在了喉嚨間。那種欲言卻不能言的挫敗感讓孤王無比地煩躁。孤王一手撈起桌上的酒罈,拍掉蓋子,仰頭咕咚咕咚地喝個不停。站在一旁的阿海上來勸阻卻被孤王一把推開了。

孤王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也不知道到底喝了多久,只覺得頭越來越暈,眼前越來越模糊。這次孤王真地醉了,不然孤王的眼前怎會出現那魂牽夢繞的人兒。

孤王彷彿回到了玉林郡外的戰場。茫茫夜色下,孤王站在千軍萬馬之中揮舞著令旗指揮士兵們攻城。剎那間,毫無預兆地鼻尖突然一陣梨花清香,一隻白嫩小手搶走了孤王手中的令旗,眼前則是一雙明亮得能照亮整個黑夜的黑目。看著黑目主人那明媚的笑靨,孤王的心顫抖地抽痛起來,喉間不覺低吼,“曼雨!”

“陛下!”女子柔軟好聽的嗓音傳來,一雙柔臂摟住了孤王的腰。孤王下意識地伸手抱住身旁的女子,似怕她再次逃開般。女子很溫順,可是入懷的卻不是孤王晝夜思念的梨花清香。孤王睜開酸澀的雙眼,看向懷中的女子。

“陛下!是臣妾!陛下喝了一夜,小心傷了身子!”女子轉身向前方招了招手,“皇兒,你喊了一夜的父皇,如今見了父皇還不過來行禮!”

緊接著一個肉呼呼的身軀滾入了孤王的懷抱,乳聲乳氣地喊了聲,“父皇,兒臣好久都沒見您了!”

“原來是愛妃和毅兒!”孤王這時才醒悟,站在孤王面前的根本不是曼雨,而是即將被冊封為皇后的妙然。剛剛孤王不過是做了個夢,一個美麗而令人心碎的夢。夢醒了,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羅賢王呢?”孤王找了一圈卻也不見羅雲賢的身影,不知他是醉死了還是離開了。

“臣妾剛剛來時,王爺剛好酒醒離開。臣妾本想讓人帶他下去歇會兒以便去上朝,不想王爺卻拒絕了,只說了句‘珍重’便匆匆離開了!說來今天的羅賢王還真是有些奇怪!往日他見到臣妾都是禮貌而疏遠,今日他盡然跟臣妾說珍重。陛下您說怪不怪?”妙然回想一早羅雲賢的話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麼說他是真地打算離開了!”孤王的心跌入了谷底,遙望著西南方向,不覺暗自低嘆,“身為帝王又如何!還不如平民過得灑脫!至少他們能隨性而活,而孤王卻連追求心愛之人的權利都沒有!”

“陛下!”妙然似乎感應到了孤王的心傷;她拉拉孤王的袍袖,抱起身旁的毅兒往孤王的懷中塞,“陛下,您還有臣妾,還有毅兒!”

看著粉嘟嘟的毅兒,孤王忍不住伸手抱住他,最後遙望了一眼遙遠的西南,轉身往回走。今生孤王既然選擇了江山,就註定了要孤獨一生。沒有愛人,孤王只能帶著一顆空空的心獨守這萬里江山。曼雨,若有下輩子,只願孤王能早一步遇見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