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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蘇家,整棟宅子陷入黑暗。

女主人有孕在身,她需要安靜,需要最好的睡眠質量,於是連月光都不敢打擾。

遠遠的,蘇夏仰頭看熟悉的宅子輪廓,脖子酸了,她往回走,將一地的月光踩碎。

回到車裡,蘇夏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臉埋在手臂裡面,遮住了所有翻湧而出的情緒。

有時候,蘇夏覺得自己患了孤獨症,封閉自我,一個人待著的時間佔據了她二十多年的大半。

但她又覺得自己不是。

她並不抗拒世界,內心渴望擁抱,想得到溫暖,只是世界總是在排斥她的存在。

蘇夏深呼吸,從手臂裡抬頭,垂下的眼角有點紅,卻沒落淚。

她有家,家人不希望她回去。

因為那些流言蜚語,所謂的孤星傳說。

心裡難受。

蘇夏拽到副駕駛座上的包,她把手伸進去翻了翻,鑰匙筆記本口紅之類的雜物越發凌|亂。

手機沒了,不知道是在飯桌上,還是那家飯館的衛生間,又或者,在路上被扒手關照了。

蘇夏煩悶的把包扔回去,腦海裡還存著那個畫面,詭異的頑強。

父親說她生過一場大病,醫院的事記不清了,她的心裡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揹著她奔跑。

她只記得零碎的東西,草編的螞蚱飛起來了,火紅火紅的,有個聲音跟她說不要怕。

還有那個很像葉子的印記,紅的滴血。

不對,似乎就是血肉模糊的。

蘇夏驟然緊閉雙眼,呼吸紊亂無比。

怎麼會是他……

以後要如何面對?蘇夏的眉心緊蹙,兒時的記憶早已埋葬在時光裡,不該挖出來的。

但是越模糊,就越想看清,這是人的共性。

蘇夏啃著嘴角,她想,她必須找個時間問問沈穆鋅,將自己記憶裡殘缺的那部分填上。

如果沈穆鋅能放下,那無論對誰,都好。

柏油馬路上,車輛穿梭,裹著風聲,呼嘯而過。

一輛紅色的沃爾沃s60和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幻影背道而馳。

沃爾沃裡,蘇夏望了望車窗外,王義應該已經聯絡過沈肆,把事情都告訴他了。

那個男人也許打過她的電話,沒打通,正在著急。

蘇夏看著路況,車速提快些許。

相反的方向,勞斯萊斯朝著蘇家駛去,夜幕下,車身如幽靈般,所過之處,寒意瀰漫。

意外出現的腳步聲將蘇家的寧靜打破。

蘇長洺聽聞下人的通報,睡意全無,他匆忙起身穿衣,對同樣醒來的李蘭說,“你接著睡,我出去一下。”

李蘭的心哪有那麼大,這時候了還能睡著,“沈肆怎麼會過來?”

她摸到手機,快十點了,這個時間,不在正常上門造訪的時機之內。

沈肆那人她接觸的次數屈指可數,但耳聞較多。

嚴苛,自持,且穩重,不會貿然打攪。

除非是突發事件。

“該不會是他們發生口角,你女兒離家出走了吧?”

“不清楚,”蘇長洺快速整理衣著,“蘭兒,別張口就是你女兒,小夏也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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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蘭的神色淡淡的,“我沒那福氣。”

想到樓下的情況,蘇長洺沒跟李蘭多說,交代她好好躺著,別動了胎氣,自己趕緊下樓。

躺在床上,李蘭把手放在腹部,輕輕撫|摸,孩子,這次媽媽一定會保護好你,不會再讓人傷你了。

絕對不會!

大廳燈火通明,剛沏的茶還冒著熱氣,摻雜一抹清香,甚是好聞。

但在場的都沒那心情品茶。

蘇長洺斟酌著開口,“小夏怎麼沒一起來?”

話落,他注意到對面的年輕人投過來一道目光,沒有溫度。

“她沒回來?”

“沒有啊。”蘇長洺搖頭,他試探的問,“是不是跟小夏吵架了?”

沈肆沉默,薄唇抿在一起。

蘇長洺誤以為猜想是真的,他的面色微變,有凝重和擔憂浮現,為自己女兒的婚姻考慮。

兩家本就有懸殊,門不當戶不對,蘇長洺不知道一個普通人家的老丈人和女婿交談的時候,該是什麼情形。

他這邊,存在一股壓迫性的威壓,不是嘮家常,而是在會議室開會,氣氛嚴峻。

“小夏那孩子從小就沒媽媽,她**,堅強,有什麼事都是自己做主,所以就導致她有時候聽不進去別人的話,把自己關起來了。”頓了頓,蘇長洺以一個父親的姿態誠懇道,“如果她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多包容包容。”

沈肆的嗓音冰冷,“她很好。”

帶著幾分怒意。

蘇長洺愕然,剛組織好的下文不知道怎麼出口,索性放棄。

“那……”蘇長洺說,“小夏不是胡鬧的性子,即便是有個什麼事,也不會讓人擔心,她現在可能回家了。”

沈肆起身,“告辭。”

人一走,蘇長洺立刻打給女兒,那頭無人接聽。

他皺眉,隨後長嘆一聲,牙齒還能碰到嘴巴,倆人感情再好,也會有矛盾。

說開了,事情過去了就好。

蘇長洺上樓,李蘭坐在床頭,江南女子的風韻猶存,她問道,“走了?”

“嗯。”蘇長洺沒睡,坐在椅子上想著事,“我看沈肆對小夏是認真的。”

李蘭說,“那不是挺好。”

蘇長洺的神色並未好轉,反而越發沉重,“好與不好的,我們也干預不了。”

他捋了捋頭髮,摻雜的白髮尤其明顯,歲數大了,一點事都經不住,今晚會失眠。

李蘭說,“把燈關了。”

蘇長洺去關燈,“明天讓小劉兩姐妹陪你去產檢吧。”

“什麼?”李蘭的臉馬上一變,“你是不是要去看蘇夏?”

她見對方不說話,便知道自己猜對了,於是聲音拔高,尖銳,“蘇長洺,你怎麼答應我的?”

蘇長洺頭疼。

李蘭整個人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你說這次再也不會丟下我一個人!”

“怎麼是一個人?”蘇長洺皺眉,“小劉兩姐妹不是……”

“我不要別人!”李蘭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你看著辦吧!”

“蘇長洺,我是比你小,但是我過完年也四十六了,如果還像當年那樣,有個什麼事,這輩子都不可能再有機會了。”

蘇長洺按了一下牆上的開關,房間陷入黑暗。

幾瞬後,是女人的哭聲。

她以前是唱戲的,一唱就是半輩子,咿咿呀呀慣了,嗓子通亮,連哭聲都是幽怨的,彷彿有數不盡的委屈和悲痛。

李蘭嫁進蘇家二十年,快樂全在前幾年,後面幾乎都是傷心,抑鬱,希望,失望。

一次一次去經歷,遭受命運折磨。

說到底,蘇長洺是欠李蘭一個做母親的身份。

如今老天爺垂憐,將她的孩子從天堂放回來了,李蘭草木皆兵,一心想著孩子平安。

良久,蘇長洺妥協,“明天陪你。”

他嘆息,但願女兒女婿能好好過日子。

然而,誰也不知道,沈肆跟蘇夏從沒吵過,確切來說,是吵不起來。

一個比一個悶。

到家後,沈肆開門,目光掃到玄關的高跟鞋,東一隻西一隻,歪到在地,和他的一絲不苟截然不同。

他卻沒動怒,反而有鬆口氣的跡象。

沈肆彎腰,將兩隻高跟鞋撿起來,擱在鞋架上。

客廳沒開燈,電視開著,螢幕的幽光閃爍,配上女人鬼哭狼嚎的叫聲,效果不同凡響。

沙發上的女人蜷縮著手腳,睡著了。

她睡的很沉,連關門聲和電視聲響都驚擾不了。

沈肆闊步過去,將女人打橫抱起,走了幾步,她醒了。

“唔……”蘇夏睡眼惺忪,“回來啦。”

沈肆,“嗯。”

他的面上是萬年冰山,內心如被岩漿覆蓋,滾燙的忍不住繃緊渾身肌|肉,五臟六腑都灼熱了起來。

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回來,家裡有個人,不再是冷冰冰的。

蘇夏打了個哈欠,往男人胸膛蹭,頭頂傳來聲音,“去哪兒了?”

她的動作一頓,“哪兒都沒去。”

沈肆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懷裡的女人。

“回家了一趟,”蘇夏說,“我沒進去,就在門外待了一會兒。”

沈肆的眉峰緊鎖,他們錯過了,“為什麼?”

蘇夏把臉埋在他的胸膛裡,悶聲說,“李蘭懷孕了。”

沈肆的神情極其冷峻,一定是蘇長洺的意思,“想回?”

“算了。”蘇夏輕聲說,“反正也沒什麼事,過段時間吧。”

等李蘭生了再說。

她回個家,似乎是一件很難的事。

不再多言,沈肆走到房間,腳勾著門輕帶上去。

洗漱過後,倆人躺在床上,房間很安靜。

陽臺角落擺放的一大盆翠綠當中多了一點紅,無聲無息的盛開著。

不知過了多久,蘇夏問,“睡了嗎?”

耳邊是男人低沉的嗓音,不見絲毫疲倦,“沒睡。”

床發出嬌|柔的響動,是翻身的聲音。

蘇夏面對著沈肆的後背,她的手伸過去,摟著他精實的腰。

“怎麼不問我?”

她確定這個男人是知道的,譬如沈穆鋅的出現,以及她古怪逃跑的一幕。

沈肆握住環在他腰上的小手,緊了緊,“不想逼你。”

默了片刻,蘇夏說,“轉過來。”

沈肆照做。

於是他們面對著面,兩顆心臟貼在一起。

蘇夏的指尖輕輕划著沈肆的胸膛,一塊塊堅硬分明的肌|肉線條在她的指腹下那麼清晰。

她突然覺得自己無意識的這個舉動衝滿挑|逗,在試圖讓冰山融化。

一旦冰山融化,她就會被掩埋,跑都來不及。

蘇夏在危險來臨之前收手,她隱約聽到一聲嘆息,似是不滿。

整理了一下思緒,蘇夏開了床頭燈,儘管沈肆是面癱臉,總是面無表情,她還是不放棄觀察的念頭。

似乎這樣會更加冷靜一點。

將垂下來的長髮撥到肩後,蘇夏撐著頭說,“沈穆鋅沒對我動手動腳,就是說了一些話。”

這跟之前的一些舉動相比,可怕程度竟然減弱了。

對比果真是個神奇的東西。

她垂了垂眼,“沈肆,我懷疑我小時候見過沈穆鋅。”

沈肆不語。

蘇夏呼一口氣,留意男人的神色,“不過好像記不太清了。”

她的眼中湧出一抹回憶的色彩,“我小時候在南佳醫院待過,自閉症,跟你一樣。”

“但是在醫院的事我想不起來了,很模糊。”蘇夏蹙眉,“我想問問他,有關我忘記的那些事。”

沈肆開口,“過去了。”

不清楚是對蘇夏說的,還是在告訴自己,那段和世界剝離的弧度已經成為過去。

“我知道。”蘇夏說,“我也分的清。”

“可是,有件事一直困擾著我,弄明白了,就能放下。”

她眨眼,“都說完了,沒有別的了。”

沈肆掀了掀眼皮,眸光深沉。

蘇夏拍拍沈肆,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喉結上親了親,“還有什麼想知道的,嗯?”

沈肆喚她,“蘇夏。”

蘇夏認真傾聽。

“我們不要有誤會,不要吵架,不要分開。”沈肆凝視著他的女人,嗓音從喉嚨裡震出,低沉而富有磁性,“好不好?”

蘇夏的嘴角翹了翹,弧度盪開了,她嘟囔,“你如果不是冰山臉,我會更感動。”

沈肆的額角隱隱抽了抽。

她的眼角有淚光,他看見了,不自禁的抬手抹去,心口溫暖。

蘇夏哈欠連天,腦子裡忽然閃過什麼,好像遺漏了某個東西,但她很快被睡意席捲。

聽了一會兒女人悠長的呼吸聲,沈肆起身出去,他立在視窗,打火機叮一聲響,菸頭燃燒,氣味瀰漫。

上次嘗尼古丁的味道,是查到張佩,讓他心神不寧。

這次也是。

沈肆吐出一團白霧,修長的手指彈了彈煙身,抽了兩口之後,便將燃到一半的煙掐滅。

他吹了會兒風,直至身上的煙味散去,才轉身回房。

第二天,蘇夏去劇團,陳放來找她,“昨天你把手機落桌上了。”

蘇夏這才想起來,“謝謝。”

陳放笑說,“先宣告,我沒開啟過。”

蘇夏也笑,“開啟了也沒事。”她的手機裡沒*,甚至沒什麼個人的東西。

照片全是美食,通訊錄和微信都是同事。

蘇夏有定時清理的習慣,和沈肆的聊天記錄早刪了。

跟沉放聊了幾句,蘇夏剛坐下來,給手機弄上充電器,手機就響了,是楚成遠打來的。

“小夏,別忘了這個月二十號跟沈肆來參加舅舅舅媽的婚禮啊。”

蘇夏一愣,不是說分了嗎?“舅舅,是陳玉舅媽?”

“不然呢?”楚成遠在那頭翻白眼,“你舅舅雖然寶刀未老,也不至於那麼折騰。”

蘇夏抽嘴。

前段時間,舅舅跟她哭訴,說是準舅媽一聽夢想中的婚禮不能實現了,就和他鬧,最後倆人分開了。

突然聽到他們這個月舉辦婚禮,蘇夏有些驚訝,更多的是高興。

“你說你,從小就這樣,什麼都不說。”楚城遠的語氣篤定,“他同意將那處私人產業給我們自由安排,用作婚禮現場,這事是你跟他說的吧。”

蘇夏開電腦的動作一停,她一點都不知道。

那個男人沒告訴她。

下一刻,蘇夏抿了抿唇,她準備提的時候,舅舅已經跟準舅媽分了,所以就沒提。

那沈肆是怎麼知道的?還一聲不響的去找舅舅,並且答應了。

楚成遠說了一大通,無非就是開心,激動,讓蘇夏將他自己的謝意轉告沈肆。

掛了電話,蘇夏懵了許久,給沈肆打過去,“舅舅的事你怎麼知道的?”

有輕微的鍵盤聲,伴隨沈肆的聲音,“爸跟我提過。”

蘇夏怔住了,她清楚沈肆口中的爸是指誰。

從小到大,她經常見到舅舅跟爸爭的臉紅脖子粗,相處冷嘲熱諷,兩人似乎就沒心平氣和過。

沒想到爸會去關心舅舅的婚禮。

“那你幹嘛不告訴我?”蘇夏終於抓住重點,“舅舅還以為是我的功勞。”

沈肆說,“是。”

蘇夏知道男人這麼做,純粹是想讓她開心點,不會因為被家人隔離的事那麼難過。

她撇了撇嘴,氣道,“只有我被矇在鼓裡。”他不跟她分享他的世界,這樣她會有種還是一個人的錯覺。

沈肆沉默一瞬,“抱歉,”

他正在改,不能一次改掉,只能慢慢來,有時候還會忘了。

蘇夏聽著鍵盤聲,脫口而出,“下次再犯,罰你跪鍵盤。”

最後一個字從舌尖上跳躍出去,她的臉微紅,這是不是情|趣,她不知道。

蘇夏正要掛電話,就聽見有一個字傳進耳朵裡,“好。”

她的心情好了一個上午。

吃午飯的時候,陳放帶著林冬至過來了,跟蘇夏一桌,三人剛說上幾句,就見一送花小哥抱著大捧藍色妖姬,問誰是蘇夏。

眾人齊刷刷的去看同一個女人。

蘇夏頂著一道道目光過去,看到卡片上的字跡,她眼底的冷意瞬間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幸福的姿態。

單身狗沒胃口吃飯了,已經被狗糧餵飽。

林冬至扒拉飯菜,看的出來,老師過的很好,不是圖沈家的家業,而是圖那個被譽為傳奇的男人。

他要努力,變強。

沒過多久,蘇夏又收到藍色妖姬,這次是六支,包的很漂亮,娃娃也很可愛。

卡片上沒有字,只有一個微笑的弧線。

在女生們嫉妒羨慕的注視下,蘇夏抱著花離開。

十九號,沈肆跟蘇夏飛去霈城。

莊園諾大,幽深靜謐。

城堡前有一片湖,深藍,平靜,一隻水鳥飛過,在湖心留下一道長長的漣漪。

蘇夏忍不住按相機快門,記錄下來那個畫面。

她讚歎,“好美啊。”

沈肆凝視著她,“嗯。”

蘇夏往前奔跑,邊跑邊回頭看沈肆,笑容燦爛,“快過來,我看到那邊有一片蘆葦!”

沈肆的眼睛裡,女人的長髮和白裙子都在飛舞,她笑著,眼睛彎成月牙,那麼美。

他邁步追上,步伐漸漸加快,怕她摔倒。

晚上,楚成遠敲門,特地囑咐,“小夏,明天你隨便穿就可以了。”

他咳兩聲,“你舅媽明天是新娘子,你懂的,女人在這一天,想做最美的。”

婚禮當天,蘇夏就真的隨便穿了件裙子,是粉色花朵裙,長度在膝蓋上面,不失俏皮,又帶有甜美。

妝容也是粉粉的公主妝,這跟她平時呈現的清冷截然不同。

她回眸,淺笑梨渦,宛如誤入塵世的精靈。

沈肆將手伸過去,牽著蘇夏的手,他寡言少語,愛意和驚豔都在心底悄然綻放。

蘇長洺沒來,在家陪李蘭,倒是送了紅包。

楚成遠冷哼,“誰稀罕。”

嘴上那麼說,紅包是收了。

婚禮結束,蘇夏跟沈肆留在莊園,她想再拍點照片。

大清早,白明明給蘇夏打電話,“出大事了!”

蘇夏問,“怎麼了?”

白明明語無倫次,“小夏,我完了,我要吐了,噁心死我了。”

蘇夏緊張起來,“到底怎麼了?”

“昨晚我朋友生日,我們一群人玩到深夜,然後我就酒店房間了,結果早上醒來,”白明明崩潰了,“我他媽……”

蘇夏,“你別急,慢慢說,我怎麼聽不懂?”

白明明喘口氣,“我他媽一扭頭,看到了來自世界的惡意。”

“就那滿臉玻|尿|酸的程玉穗,她躺我旁邊,光著,我也光著。”

蘇夏差點摔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