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人雖說剛走不久,但關內依舊相對安穩,歲月靜好,安然若素。
百姓們都在安居樂業,為了生計奔波。
長安周邊幾乎沒有任何騷亂之事。
可就在這樣的環境下,突然有一名男子被從水裡捕撈出,背上有著猙獰的傷口,被救活後更是充滿了警惕。
若非心理素質足夠硬,林南恐怕早就躲得遠遠的了。
“不用怕,我們對你沒有任何惡意。”
他看得出,這名漢子精神緊繃著,渾身上下依舊處於警戒狀態。
特別那雙眼神,充斥著濃濃的不信任,看誰都像是壞人。
若是突然暴起發難,拼死一搏,這些侍衛其實很難防備住。
林南也很難想象他究竟遭遇了什麼,靠近他更多是為了在他發難時,能率先治住。
多少,還是要露下身手的。
別看他身材並不壯實,更像是文弱書生。
可手底下的功夫,卻是實打實的。
不過,這漢子的目光最後落在了那些披甲侍衛身上,情緒方才逐漸平靜下來。
“你們是官府?”
“我要告官!”
他身體微微搖晃,嘴唇發白,臉皮早已被河水泡的褶皺,強忍著後背傳來的痛疼,愣是連哼哼一聲都沒有。
的確夠硬!
“我叫薛禮,是河東薛氏弟子。”
“在前往長安服役途中,遇到了歹人誆騙。”
“他們瞧上了我祖傳的佩刀,聯合起半夜偷襲我,逼得我只能跳水自救。”
薛禮說的有些混亂,但林南多少還是聽懂了。
就是身上帶著的刀很金貴,被人盯上了,騙的信任後,再夜裡行兇。
這種事,在大唐屢見不鮮。
畢竟百姓相對過於貧窮,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只能說,這薛禮有些傻,出遠門都沒有半點安危意識。
“你可知那些人姓名?”
襄城覺得沒有危險,跑到林南身後,小心翼翼問道。
“我是本朝公主,這種事可以幫你做主,帶你見官。”
這小丫頭有些善良,覺得薛禮很慘,目光中充滿了同情。
雖說她不擅長破案,但只要跟地方官通報聲,就不會有人刻意刁難。
否則,在這漢子出不起錢的情況下,這案子根本就沒人會管!
薛禮急忙跪下見禮,只是襄城躲在林南身後,此時更像是在跪林南。
“那幾人存心騙我,肯定用了假名。”
林南笑了笑,覺得這人還不算太傻。
也有可能被騙後,吃一塹長一智,就變得聰明了。
畢竟真若看起來,這薛禮雖然皮膚黝黑粗糙,長得很老成,但目光很乾淨,年齡應該不大。
絕對不會超過二十。
同時,他也覺得這漢子很不簡單,遇到事情能夠這麼快冷靜下來,在這個時代相當難得。
“你的刀,可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薛禮忙道:“我祖父曾是北周架部郎中,追贈徵東將軍,這刀乃是北周皇帝賜的,鑲有貓眼大的綠寶石,刀鞘是最好的鯊魚皮,上面鑲嵌了銀飾。”
林南眉頭皺起,大致也算有了瞭解。
北周看起來是前前朝,實際相隔時間並不長。
主要隋朝的時間太短了,只有三十多年。
只是隋朝沿用了大量北周官員,大唐沿用了大量的隋朝官員。
倒是郭紫雯突然開口,神色冷冽。
“不要誆騙我們。”
“你祖父也算顯赫,靠著恩萌足夠讓生活的不錯,可你身上可沒有半點富貴影子。”
不得不提,郭紫雯的眼神很毒辣。
真正的官宦後人,壓根不至於落得如此,皮粗黝黑粗糙,雙手骨節很大,分明是常年勞作留下的。
薛禮忙道:“我父親早亡,家道因此中落,現如今,我也只能與寡母靠著種地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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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上,充滿了不甘。
林南大致也明白了。
現在民間還流行著吃絕戶。
這孤兒寡母的,在沒有依仗後,的確容易被人欺負,家產恐怕被族人剝奪,幸虧還有田畝,不至於餓死。
這種橋段,在這個時代,當真屢見不鮮。
“可有公驗與路證?”
“有。”
很快,一個木質小牌牌便被送來,這是大唐版的身份證,上面有著薛禮的一切資訊,甚至包括樣貌。
“出生於大業七年?”
“這tm的才十五歲?”
“長得這麼老成。”
林南有些被驚道。
不過唐人普遍成熟的早,鬍子也多留著,看起來都很顯老。
並且,無論哪個時代,兩朝黃土背朝天的農夫,都是最顯老的一群人。
只不過,林南看著這公驗,隱隱約約有些觸動,仿若有道雷光在腦海閃過,讓他瞬間醒悟。
“家住遙遙一點紅,飄飄四下影無蹤。”
“三歲孩童千兩價,保主跨海鎮西東。”
“薛仁貴的大名,不就叫做薛禮嗎?”
他看向面前落水男子的眼神都徹底變了。
“這位,不會就是薛仁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