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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虓虎

“他就是李進?”

這是張衝和張旦同時問的,只不過各自原因卻不相同。

張衝是因為前世聽過這人。

據說當年曹操與呂布相爭兗州,難分難解。呂布軍中乏食,就四處打糧。

但就在乘氏這地方為李進所敗。

即便考慮呂布軍中缺乏糧食,可能整體戰鬥力不足。

但即便再少,供應一些軍中少數精銳還是沒有問題的。

而呂布帶著少數精銳,會有多勇呢?

他之前投靠過袁紹,替袁紹打黑山賊。

他是這麼破賊的。

就帶著其親近的成廉、魏越等勇士二十餘人,每日往復衝陣,或斬一校尉,或殺一賊目。

當時,張燕的黑山賊有精兵萬餘,騎兵數千,也稱雄河北。

但就被呂布這樣反覆衝殺給打崩了,其軍遂潰。

呂布就是這麼勇,而這李進能獨自破其軍。也可見其勇武不下呂布,也是世之虓虎。

張衝有前世之故,但張旦緣何有此問呢?

原來他雖平日做個吹鼓手,但為人四海。無孟嘗君之資,卻有孟嘗君之氣。平日一直喜歡遊俠秘事,最好打聽這些。

無論是先前的臧霸還是這個李進,都是他們遊俠圈子裡真正的豪俠,奢遮人物。

據說這個李進有一把白眊赤漆槊,槊頭兩刃精鋼。

有一次訪友,路遇盜賊數十。這李進奮槊接戰,每一合輒殺數人。

那匪首見不敵,正待退,被李進追上,一搠其頸,身首異處。

餘賊驚恐,四散而去。

自此,人人都知這兗州乘氏的李進,李進先。

不待張衝幾人再想,那艨衝已經和韓衛士長的貢船靠在了一起。

張衝他們雖離得遠,但還是看清艨衝艦首那位漢子,也就是李進,三兩步就跳幫到貢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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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說了些什麼,沒過多久,李進又如猿猱,矯健地跳回艨衝。

之後艨衝打船旗,由其領航,眾走舸一併返回。

而張衝他們也只能跟著船隊,一路向著乘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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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艨衝艦上

“叔父,您和那姓韓的說什麼,這麼看他還摔了軍配。”

說話的是一嘴冒胡茬的青年,約莫十八九,一副精幹的模樣。

此人是李進的族侄,李典。

李家下一輩的翹楚,年紀不大,卻已弓馬嫻熟。這次,充募在李進麾下,做個小軍,在於歷練。

外界對李進的認識,是世之虓虎,萬夫莫敵的勇將,但實際上李進卻是一個面色蠟黃的漢子,還時不時咳嗽兩聲。

此時的他,也沒有剛剛跳幫如履平地的狡悍,反而裹著個大氅,蜷在胡床上。

他聽李典這麼問,也一愣:

“他連軍配都扔掉了?之前,咱兩聊得不是蠻不錯的。

我就是說,為了查清此事,希望他所隊可以到乘氏靠岸,到時候配合調查。

然後,他嗯嗯做是。所以,我以為這人蠻利索的。”

李典撫額,喟嘆:

“叔,您這麼兇,誰敢在你面前說不是。但你對那韓況的要求,他肯定不能接受。

他是濟北國的衛長,平日都是典軍侍衛,扈從左右。這次他都來押運貢船了,可見這趟差是多要緊。

現在你要扣他的船,還要讓他上岸。你說要配合調查,但人家會怎麼想?

而且他們濟北王一直和宦官一黨走的近。當年那中常侍侯覽、段珪二人,在濟北國購置田產,僕人賓客侵掠百姓。

時濟北相滕延就收押了他們,全部處死,還把屍體吊在道旁,折辱侯、段二家。

那濟北王一直和這滕延有牴牾,那侯覽報復滕延的奏牘,都是那濟北王給的。

自那以後,這濟北王就一直親近宦官,和我們這些兗州豪強猜忌頗深。

所以,我看這事還有反覆,那韓況不是個善茬。”

此時,李進突然一下挺身做起,一腳踹開了胡床,戟指向著韓況的方向一豎,就叱道:

“不是個善茬?爺爺專要炮製這茬。

你當爺是真想查桉?俺們不過是鄉亭巡檢,又不是濟陰郡尉,管什勞的桉子。

爺就是要公報私仇,洩私憤。

那沒個驢求的中常侍段珪,枉他是個濟陰人,專暴家鄉。

你那固哥,當年不過走在路上,就被這段家人劫去,做了宅基。

就因為他名字和別人一樣,就該死?

日求的,俺殺再多段家賓客有何用?

當年我就想潛備刀兵,入禁中,刺殺那段狗。

要不是你那族父非說什麼:為家族計,忍辱負重,留待日後。他還能活到現在?

現在正好,那姓韓的說什麼昨晚漕船遭了水匪,現在我就是把他們全部打殺了,也能扣在那水匪的頭上。

就先拿這姓韓的做個利息,後頭再殺那段狗。”

李進一番話直接把李典說懵了,他完全不知道,就在船上的那麼點功夫,他這叔就想著殺掉全船隊的人。

沒錯,都以賊寇之名打殺韓況了,那其餘人還能活?

真真是殺性人啊。

其實李典也知道,他們這些兗州豪強幾乎有一個算一個都和宦官一黨深仇似海。

原先,他們不過是瞧不上這些倖進小人,專恣驕貪,暴斂鄉野。

後來就是直接影響了他們這些豪強的利益。

那些個宦官賓客親朋是貪得無厭,把小民吃得無骨後,又把目光放在他們的宅田上,仗著十常侍的雌勢,侵佔山澤。

那些是他們能佔的嗎?

這大大小小的山澤,周遭的水碓水磑,哪個不是他們這些豪強的。

現在竟然把主意打在他們頭上了。

不僅如此,這些宦官子弟還羅列州郡官場,搶佔孝廉名額。

此話何意?

本來漢代舊制,中官子弟不得為牧人職。但自孝桓以來,宦官方熾,任及子弟為官,佈滿天下,竟為貪淫,朝野嗟怨。

其中最不能讓他們這些豪族容忍的,就是宦官侵佔孝廉名額。

對豪強子弟來說,除居鄉養望,被三公闢為掾屬,最清正的上進之途就是郡舉孝廉,入郎,再外放。

這條路,一直是豪族們把持經營的。

靠著地方名士的清議品評,讓某個豪族子弟顯名,然後再由郡守舉孝廉,入朝為郎。

之後此君再逐為二千石,又成一方郡守,之後他再舉薦同樣的道德之士。

至於為什麼道德之士,不是他舉主的親朋故舊,就是他同歲的子弟。

那只能說,自己身邊的人,有道德之士卻不舉薦,那還談什麼選賢用人,談什麼野無餘賢?

但自從那宦官當政,不管是什麼五侯、還是啥十二侯的,都紛紛舉薦子弟。

即便沒有子弟,也立胤嗣,繼體傳爵,或乞於疏屬,或買兒市道。

真的是笑話,不能人道者,也妄想做爺稱爹。

就好像以前的扶立桓帝的大宦官曹騰,是真正的宦官一黨之魁。

就養了個假子,甚至那假子的兒子,叫什麼曹操的,都被舉為孝廉。

要知道,一個二十萬戶以上的大郡,一年不過才有一個孝廉名額,就這麼浪費在了一個宦官閹豎的小人身上。

這真讓賢明之士嗟氣。

又因為,如今宦官最顯者,不是出自潁川,就是出自他們兗州的山陽、濟陰。

所以,這幾處兩派恩怨最深。那些走在正清揚濁的黨人們,基本就是他們這些地方的。

李典很欽佩他們,也痛恨這些汙濁世道的小人,雖然他也沒資格被舉孝廉。

但仁義君子所痛恨的,就是他李典痛恨的。

所以,雖然覺得叔父草率,但也沒覺不對。相反,他立馬就和李進商量,如何撲殺韓況一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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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韓況所在的貢船上,氣氛也有些凝重。

韓況是不會同意船被李進他們扣押的,更不能接受要去李進處做什麼調查。

誰知道進去,還能不能回來。

他也不是什麼鄉愚氓夫,他知道他那位王爺和本地這些個豪強是什麼關係。

說句難聽的,要不是他是帝胃子孫,而且離著國家血脈又算近。

他那王爺都能被那些個豪強,冒做水匪給劫殺了。

之所以緊張成這樣,不僅僅是因為當年他那主公遞什麼黑材料給宦官。

更是因為當年黨錮擴大成這樣,就有他這主公插一手。

大概在四年前,那年主公上洛參加了正旦朝。

那會,國家就問主公如何看待這些黨人。

他這主公是個梗介的,直接答道:

“今日之爭,始於門戶,門戶始於黨人,黨人始於李膺、陳蕃、王暢三人。

其養太學遊士,交結諸郡生徒,更相驅馳,共為部黨,諷議朝政,敗風壞俗。

自謂:“天下模楷李元禮,不畏強御陳仲舉,天下俊秀王叔茂。”

滑稽天下!天下豈只有此三人賢?無非邀名獲寵,把持清議,臧否人物,只為結黨營私。

其黨有範滂、岑晊者,一介草茅,經術淺陋,簡拔鄉野,卻不思君父之遇,篡權州郡。

以至時有郡人諺:’汝南太守範孟博,南陽宗資主畫諾。南陽太守岑公孝,弘農成瑨但坐嘯。’

宗資、成瑨,為國家所置二千石,卻只畫諾坐嘯。範滂、岑晊不過是其二人所闢僚屬,反倒成了真二千石,操持權柄。

此漢家法度何在?

再者,黨人之徒,向來把持清議,舉私人於孝廉,所舉之人又多寡義廉恥。

故鄉野謠曰:‘舉秀才,不知書;察孝廉,父別居。寒素清白濁如泥,膏粱子弟踏天街。’

更有甚者,在於黨人狂悖亂上。

其首故太尉陳蕃,向來狷狂。陰謀事洩,竟敢將官屬諸生八十餘人,持刀兵,犯禁內。

正因此輩,退善進惡,暴亂狂悖,汙濁世風。所以天下,莫不義憤,乃指以為‘朋黨’

此臣披肝瀝膽之言,此不可不為國家所查?”

當時這段話,直接點燃了國家的怒火。

下詔書:

“凡是黨人門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罷免,禁錮終身,並牽連五族。”

這一下,他這個主公就和黨人們結下了死仇了。

知道這些始末的韓況,又怎敢入那虓虎彀中。

而且,他率領的四艘貢船,押送的不是一般物,是要上交西邸的貢錢。

其價千萬錢,一半上交國家,一半要輸送中官。

這麼大的錢,他又怎敢輕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