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UU看書 > 穿越 > 犁漢最新章節列表 > 第三百七十章:突圍
選擇背景顏色: 選擇字體: 選擇字體大小:

第三百七十章:突圍

張衝反手將那沽名釣譽之徒給清理了,然後就對嘴裡塞著肉,但神色懵然的漢吏問道:

“我看你是個壯士,叫什麼?”

聽得大賊頭來問,這個漢吏忙將嘴裡的肉給咽了下去,然後伏地恭敬道:

“回將軍,我叫朱靈。”

張衝聽著這個名字,想了想,又問了句:

“哦,那你是中山國人?”

這個叫朱靈的漢吏不敢怠慢,忙回道:

“將軍,我是清河鄃縣人,是隨族叔販貨來的中山。之後中國國相募兵,我也就入了軍了。”

張衝恍然。

看來這人就是歷史上的朱靈了,這算一員良將。

本來他就是看這人武藝強絕,又衣甲破碎,顯然是一個力戰被俘的。所以就喊他上來吃口肉。但沒想到還是一個人物呢?

不過也就那樣了,張沖帳下有名有姓的戰將可以用車載斗量來說。

他對大多數人的看法都是此輩皆因人成事之徒,只有少數如關羽、徐晃等是真的獨一無二。

所以即便知道這人在歷史上是曹魏之宿將,張衝也只是澹澹問了句:

“可願意降我?”

那朱靈哪有不願意,剛剛那同僚王政的下場屬實嚇到了他。

沒見到嗎?那“不屈”者,一言不合就拖出去斬了。

他朱靈哪還敢說個不字。

再說,他也是一募士,還是清河人,本來就在中山國兵系統中不受重視。尤其是本地吏士皆將他們這些外地系統的當成膏刀口的,所以朱靈自然對中山國系統的沒有什麼歸屬感。

就是可惜了那王政。這人和他一樣都是外兵系統的,只不過他朱靈還是屬於國兵下的,而王政是屬於張純國尉下的,是其從漁陽老家帶來的部曲。

所以同是邊兵,他朱靈對王政的死還是有幾分可惜的。

但也就是如此了。

於是,朱靈在聽的張衝這一問後,納頭便拜。全然不知道,他後面的一眾同僚的眼光是那樣的羨慕和複雜。

對於漢軍吏士的吸納本就是泰山軍作熟的,自然有一套流程。

只有特別些個如朱靈這樣能入張衝法眼的,才會讓張衝親自過問。

恰在這時候,一場突如其來的春雨忽如而至。

泰山軍在收殮了自家弟兄後,就留了一部突騎在此繼續打掃戰場。

當然這些活並不需要他們來做,因為原先中山國兵的近萬徒隸這時候又陸續從山林間回到了戰場,並向泰山軍投降了。

不是因為他們不想跑,而是他們知道,赤手空拳,啥吃的也沒有,壓根跑不回家鄉就要丟了性命。反不如投靠名聲極好的泰山軍,求得個活路。

就這樣,春雨淅淅瀝瀝,徒隸們奮力挖著屍坑,將中山國兵的屍體推著埋了進去。而附近的大車上,滿滿當當推著的都是這些屍體的軍衣,破破爛爛的,在春雨的衝打下,紅暈更深了。

隨後,泰山軍突騎主力便往邯鄲方向開拔,他們帶著斗笠蓑衣,牽著一串串漢軍俘虜,逐漸消失在春雨濛濛中。

……

春雨忽來,但並不能阻止邯鄲城外的血戰。

隨著高覽率部突圍,將軍中有數的坐騎都帶走後。漢軍上下皆知已經沒有了退路。

這反而激發他們的敢戰之心。

從辰間到日頭高上,鉅鹿兵已經鏖戰了半日,即便渾身血汗,但仍在戰鬥。

所以當這一場春雨襲來的時候,不僅打斷不了鬥陣。反讓久渴的中山國兵有了一絲喘息。

他們張大著嘴,努力讓更多的雨水滋潤自己乾涸的嘴唇。

自辰時邯鄲北壁陷落後,北壁守將趙浮就帶著壁內殘兵突圍到了中軍大砦。

此刻,郭典的中軍大砦已經集兵九千,準備傾巢而出。

原先郭典南下時,本軍一萬五千眾,另有騎眾一千五。但騎兵先是在梁期大敗,折了一半。然後昨夜又被高覽這個反骨裹挾臨陣脫逃。

可以說,郭典手上除了帳下二十多人的令兵外,已經沒有了任何成建制的騎兵部隊。

至於步兵主力,鉅鹿軍也損失慘重。

外圍四壁,每壁皆有兵兩千。但先後陷落,除了潰回來兩千多兵外。餘眾或死或降,可以說是四亭丟了三亭,慘不忍睹。

也是在這一背景下,郭典帶著中軍主力七千,並之前潰退下來的殘兵兩千一同出營,與壁外的泰山軍決一死戰。

因為郭典也發現了,原先密佈在四野的敵軍突騎這會都沒了影子。

郭典不確定是不是因為他的援兵來了。但他有一點很確定,那就是現在敵軍的軍力與他勢均力敵,而且也沒了最具威脅的騎兵。

如果此戰有生路的話,那就是現在了。

郭典是河北一眾郡長中最知兵的,不然也不會在歷史能平定河北黃巾。所以一旦看到這個機會,郭典非常果斷的就行動了。

當郭典全軍出擊的時候,泰山軍這邊還有點嚇一跳。

一開始他們還鬧不明白為何敵軍像被捅了馬蜂窩一樣,全軍傾巢而出。但很快他們就反應過來,必然是戰場上騎軍的消失讓他們覺得有機可乘。

此時負責邯鄲戰事的是於禁。

這一從泰山山寮子弟一路血火中成長起來的將領,早已經成為了一名出色的統帥。

當見到鉅鹿軍傾巢而出,于禁果斷下令中護軍各營進入原先的漢軍四面壁壘,先做階段性防守。

這時候,戰事彷彿和昨日顛倒了過來。原先攻壁的泰山軍,這會成了守壁者,也是滿戲劇的。

但這四處壁壘在防禦上並沒有昨日那麼好。一方面是經過昨日的破壞,另一方面就是此四壁主要是向外側防禦,而是向內側防禦的。

比如壕溝之流就是購置在外側的,內側一面並沒有多少防禦設施。

所以泰山軍進入這四壁壘,也就是聊勝於無了。

很快,戰事的烈度就迅速升級。

一方是想要抓住這個窗口期突圍,一方是知道敵人就趁著這口氣。所以誰也不讓。

原先的濛濛細雨,越下越大,已經成了傾盆大雨。

戰場上一片灰濛濛,誰也分不清敵我。有些蒙了頭的,等撞到一起才發現是敵軍,然後又是一場殘酷的血殺。

這時候雙方的攻勢也不得不暫停了。

大雨下得快也停得快,只半個時辰後,天邊就已經是一片藍。

彩虹也在陽光的照耀下,顯示世界的多彩。

但在邯鄲城外的兩軍來看,整個世界都是黑白的。

剛躲完雨的郭典,在天一晴的時候,就重新整頓了士伍,準備佈置新一輪攻擊序列。

但這時候,他發現泰山軍也出動了。

一面書著“於”字旗,一面書著“董”字旗。那是敵軍在此戰的兩部統帥的帥旗。

他們也在邯鄲的四壁外佈下了陣勢,準備迎擊漢軍。

泰山軍的此舉,頗讓郭典憂心。

因為大雨之前,這泰山軍還沒有這軍陣,而現在卻出現這麼齊整的軍陣,那事實就只有一個,就是他們竟然是在大雨中冒雨排列的。

這讓郭典對敵軍的組織度有了非常清晰的認識。要知道,剛剛那場暴雨,他部下個營頭幾乎不能維持住編制,而對面既然還能組陣。

念此,郭典心事重重。

也是因此顧慮,郭典決定將自己的核心部眾,也就是兩千帳下黑衣甲兵作為先鋒,力爭在最短時間開啟突圍通道。

郭典的這番舉動,讓他邊上的魏收直皺眉頭。

魏收自兵敗投降郭典之後,又親自殺了數千河北黃巾交了投名狀。此人就一直被郭典帶在身邊,多為其諮詢黃巾賊的情報。

而魏收也知道自己已經自絕於黃巾,所以一門心思輔助郭典。這一次南下,郭典也將魏收帶在了身邊,就是想多問其泰山軍軍情。

但魏收對泰山軍的瞭解也並不比郭典多多少,所以這段時間其人的話語權在郭典這裡弱了不少。

但即便如此,看郭典出這昏招,魏收還是不禁勸道:

“明公,這兩千黑衣甲兵是你最精銳的部眾,一旦虛擲這裡,後面恐有禍患呀!”

魏收就是從河北黃巾的勾心鬥角中磨礪出來的,如何不知道此時一個喪失武裝的郡守別說威權了,就是命也保不住。

而魏收的榮辱又深扎在郭典身上,所以無論何利益,他都要勸一勸。

魏收的話提醒了郭典,也覺得剛剛的命令有點冒失了。

但就在他準備更改命令,馬邊的又一個文士,也就是田豐,卻站出來對魏收怒罵:

“你一個陰譎詭計的小人,也敢妄言大事。如今形勢已經危若累卵,多一分的耽擱,突圍的風險就多一分。一旦敵軍騎兵回援?我們還能走嗎?”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魏收根本不理狂吠的田豐,而是對郭典道:

“中山國兵必然是大舉來援!而賊去的又全是騎兵,一時間如何能破得了中山強兵。要知道中山國歷來就是備邊重郡,有著豐富的抗擊騎兵的經驗。所以所謂的敵人騎兵回援,壓根就是無稽之談。”

聽著魏收的話,郭典微微頷首。

但田豐哪能讓魏收這般做浪,他直接指出了魏收這話裡的漏洞:

“如果中山國兵能抵擋住敵軍騎兵,那為為何還要突圍?我軍大可直接與之決戰。趁著泰山軍騎部不在,先行殲滅賊步軍,不就行了?”

是啊,既然敵軍的騎兵不足為慮,那無論是固守待援,還是先攻擊泰山軍步兵都是可以的呀。幹嘛還要跑呢?

如此想法最強烈的就是人群中的臧洪。

他是最不能理解郭典的,明明之前是你們最渴求援兵,而現在他父親帶著大軍來了,這時候你們要跑?

但已經有了城府的臧洪並沒有顯露這份不滿,安安靜靜的站在人群裡。

郭典此刻非常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帶田豐一起南下。

這人是真沒有眼力見,問的事情都是那麼讓人難堪。

你田豐問既然援兵來了,為何還要跑?然後我告訴你,是我老郭膽喪了?

他之前沒和泰山軍打過,所以是真不知道這波兵這麼能戰。

他已經預料到,縱是中山國兵來了,兩方會合可能也不是泰山軍對手。更不用說,敵軍那個叫沖天大將軍的主帥親率騎兵去截擊,他擔心中山國兵能不能來還是個問題呢?

但的確,拖的越久,風險越大。

於是郭典做出這樣一個改動,就是讓原定兩千人的黑衣甲兵一分為二,只千人為先鋒,然後又從別部選了三千軍,一併由族弟郭璞統帶,並令趙浮相左。

就這樣,第二波突圍戰正式開始了。

很快,郭璞帶著四千先鋒就撞到了那面豎著“董”字旗的軍陣。

他早就發現這波兵人數少,和之前圍壁的不是一波,便決定將這裡作為突圍方向。

他所衝的正是董訪所轄的後軍校尉部,有兵三千。

董訪確實在昨日陷壁的一戰中沒有出兵,但並不是他們的實力弱。相反,後軍校尉部在董訪的磨礪下,是一支戰鬥意志非常堅決的軍隊。

董訪自從在河濟地區犯了錯,被褫奪了軍職。但後面又東山再起,還成了五大校尉之一,自然更是用心。

在他的排程下,郭璞縱然有四千兵,但仍然還是被董訪攔在了通道上。

這個過程中,郭璞向中軍要兵的信兵往來不斷,郭典只好不斷向各營要兵。

但是當他看見各營送來的援兵後,郭典氣得差一點從馬上摔了下來。

他指著一軍吏罵道:

“我下令是讓你營帶精兵三百來此,怎麼你帶來的兵這麼少?”

這個軍吏慌了,他忙對郭典解釋:

“郡守,我家部將就讓我帶著這一百三十人來的呀。會不會是令兵傳錯了訊息了?”

郭典對這小子無話,讓他將這一百三十人留下,然後速速回去再補齊剩下的援兵。

那軍吏丟下部隊後,匆匆回去,但久久不見其人。

而其他各營的情況,也大抵如此。要不拖延,要不就對命令打折扣。

這個時候,即便是郭典也看出了不對。

此時,田豐焦急上前請命:

“明公,讓我帶著黑衣甲兵前往各營宣令。我看各營的心思不大對,請給我先斬後奏之權,我將他們的援兵帶來。”

但就在田豐繼續請命的時候,坐在馬上的郭典雙眼空洞,望著戰場的東北面,毫無生機道:

“不用了,已經來不及了。”

這時候,田豐才抬起頭看向東北面。

只見,那寫著“替天行道”四個大字的杏黃大纛已經在一陣煙塵中搖曳而來。

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