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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一章:犢鼻

承天元年,共和元年,五月二十三日。

當駐紮在界橋的審配聽聞對岸鼓聲如雷,面上無事,手心卻攥著一把汗。

別看審配對自己的新軍非常有信心,但面對河北黃巾的傾巢而出還是心裡打鼓的。

邊上的營將焦觸見自家將主的樣子,就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於是他上前道:

“國尉,這一次出來弟兄們無論是繳獲還是俘斬都達成了,現在敵軍傾巢而出,要不咱們避一避?”

審配搖了搖頭,一仗不打就撤,即便之前繳獲充足,回去後也會損害他的威名。所以審配還是決定打一打的。

但怎麼打?審配問麾下這些營將。

如焦觸、蔣義渠等,皆建議不如以守代攻,言:

“今寇乏糧來攻,彼眾我寡,效用死力。不如據界橋堅守,疲憊敵人,俟其師老而退時,再追擊殲之。”

焦觸、蔣義渠等,皆是清河豪強子弟,以勇力聞於鄉野,此刻所說的也是老成謀國之言,是良將。

審配頷首,沒有多言,反而問起了隨軍的崔琰有何策。

崔琰想了想,大概明白審配的意思,他道:

“如今我軍遠道而來,原先所念不過是擊潰清河境內黃巾。但現在形勢發展變幻,泰山軍的兵鋒已經到了漳水一帶,隨時可能出現在廣宗城下。之前兩位將軍所言確是老成之言,但卻並不適合如今形勢。所以與其以守待攻,不如明守暗攻。”

審配忙問崔琰何意?

崔琰道:

”賊軍勢大來攻,必以為我軍不敢出砦野戰。所以我們可以先閉砦而守,示弱以敵。但我們可以暗中再掘暗道,俟其逼近軍砦,列守未定之時。我軍可選精銳勇士從暗道出,直衝賊魁軍帳。如此,我軍必可在短時間內結束此戰。”

崔琰話落,清河諸將皆在思考。

這策是好策,以河北黃巾的散漫,從暗道突襲斬首是有相當大的成功率的。但這策也稍微險了些。但想到如今的形勢,不賭一把是真的不現實的。

於是審配納崔琰策,命各營緊守城砦,然後白日戍守,晚上就加緊在營內挖掘暗道。

而對於這些,河北黃巾的左髯丈八並不清楚。

他更不清楚的是,就在昨日,漳水防線正式告破。

……

在漳水防線的張基萬萬沒想到自家黃巾軍會面臨前有狼後有虎的局面。

他的諸多算計在泰山軍的絕對實力下是顯得那麼可笑。

當後方的張旦率領右軍校尉部趕赴漳水西岸後,張衝召集各軍營將商討攻守之策。會上,各將歧義頗多,最後還是張衝力排眾議,決定先發制人,強渡漳水。

有一說一,張基在漳水上佈置的防衛還是非常嚴密的,張旦麾下營將潘章帶領所部乘小舟強渡幾次都被張基所敗。

但張基根本沒料到潘章強渡是假,一支兩千騎的精銳騎兵早早就離砦,然後沿著漳水上游尋找水淺處過了河。

以李虎、徐晃、奚慎、馬武四將為首的突騎們充分發揮著騎兵高速運動,快速穿插,千里轉進的優勢。他們當夜渡河過漳水,第二天清晨就殺到了曲周城下。

李虎等突騎趁著城外諸砦黃巾出來樵採的機會,從四路奇襲,直逼城外水寨。儘管城外的張亮督軍抵禦,但還是被攻破。

而張亮則在扈兵的掩護下,單身坐籃入城。

翌日,不甘河防失守的張基,會同北面的張白饒,兩路出擊,想再一次奪河防。但令人大跌眼鏡的是,此戰河北黃巾再次戰不利。

要知道現在活躍在東岸的泰山軍突騎滿打滿算就是四個營,兩千騎。但河北黃巾在此處足有兩萬人上下。

但就是佔據這麼大的優勢,河北黃巾還是被碾壓著打。

所以泰山軍突騎只前後兩站就打得河北黃巾斷了骨頭。張基錯估了泰山軍的戰力後,知道野戰已經是很難獲勝,於是決定緊守曲周。

而此時,隨著泰山軍突騎在東岸的連線獲勝,西岸的泰山軍左右二部也陸續踏上搭建好的浮橋,開始聚集到東岸。

本就捉襟見肘,連遭敗績的張基看敵軍越聚越多,內心一片苦澀。但其人自詡英雄,有百折不撓的心態。

即便連遭敗績,還是依託原先的曲周城防和工事繼續戰鬥。

但很快,新的訊息傳來,使得張基不得不撤出曲周了。

原來北面的張白騎竟然向泰山軍投降了,這下子西線算是完蛋了。

當夜,張基帶著弟弟張亮率領少部分核心武備從曲周突圍,而泰山軍在第二天就發起了攻城。

群龍無首的曲周黃巾在被洞開城門後,也紛紛投降。至此,河北黃巾佈置在西線的兩萬兵丁,除了逃出去的張基等人,全軍覆沒。

曲週一破,泰山軍到廣宗路上就再沒遇到過抵抗。而且有了張白騎的加入,張衝這一路上還不斷招徠黃巾軍。

本來泰山與太平就是一家,一筆寫不出兩個太字。現在泰山軍勢起,這些河北黃巾沒有多少反抗就順滑地投降了泰山軍。

實際上,這也是張衝此次征討左髯丈八的戰略。

說到底,河北黃巾到底還是有十幾萬人的,這些人素質雖然良莠不齊,但到底是拿刀的,能收為己用還是要收為己用的。

所以張衝一開始就打著只誅首惡的旗號,大張旗鼓的招徠前來投奔的黃巾軍。

而漳水一戰更是此戰之加速點。原先,漳水防線在,河北黃巾的各路小帥們還不覺得更換船頭有多緊迫。但當漳水一破,就簡直攻破了這些小帥們的心防線,泰山軍展現的戰力又更讓他們恐懼心驚。

就這樣,從曲周到廣宗不過區區百里,而易旗投奔者絡繹不絕。

而在張衝帶領核心野戰一萬五馬步,外圍義兵黃巾兩萬眾浩浩蕩蕩壓向廣宗的時候。廣宗城外的界橋,一場血戰也正在展開。

……

這是左髯丈八率領廣宗內外八萬黃巾攻打清河漢軍界橋營砦的第二日。

此刻左髯丈八意氣風發,剛剛在上午,前方得報本兵又佔領了一座清河漢軍的小寨。

雖然這類小砦遍佈清水兩岸,但對於左髯丈八來說,小勝也是勝。現在的他太需要勝利來維持自己在軍中的威信了。

為此,左髯丈八又在軍帳中喝了點酒,就帶著扈將們上了前線。這是他一貫有的帶兵之道,每臨戰都會到一線去激勵士氣。

左髯丈八掛著酒暈,在前線士卒們面前,拍拍這,摸摸那。甚至還親自給一個腰帶不緊的士卒系了腰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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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左髯丈八的帶兵風格,是真的愛兵如子。當然,至少表現的都是這麼一貫如此。

等左髯丈八花了半個時辰走完,他就帶著扈將們來到了界橋上的漢軍營壘。

此刻,對面轅門緊閉,做好了和他耗下去的決心。

看到這,左髯丈八心裡閃出幾分憂愁。

他現在很難,前面是這幫趁火打劫的清河漢軍,西面是如狼似虎的泰山軍,一個個都要他的命。而內部小帥們又是各懷鬼胎,指不定就出幾個要將他賣了的。

這會的左髯丈八頗為懊悔,要是知道是如今這副局面,當日將兵權交給張寶也就算了。

但現在,哎,多說無益吧。

此時,日頭正高,五月的天已經是很熱了。

而且還邪了門,今天這界橋還半點風,左髯丈八的盔甲內衣衫早就溼透了。

但這點苦左髯丈八還是能忍的,他帶著扈將們來就是來觀營的。

漢軍將營砦修的非常好,選擇的駐營地正好是界橋的後方,可以說死死扼住了清河上的交通線。

而再看己方,亂糟糟的黃巾軍全部蝟集在清水兩岸,不少人因為挖塹疲憊,就躺在地上休息。

左髯丈八並沒有管這些,他正皺著眉問邊上的黑山:

“還有多少人還沒過河呢?”

黑山也皺著眉,回答不上來,只大概給左髯丈八講了:

“我看旗幟,現在已經過河的有清河軍團、魏郡兵團,還有三四個小帥,剛剛我還看到劉石的隊伍正在過河呢?”

左髯丈八並不滿意黑山的說法,但也知道他們黃巾軍就是這樣,能點到這個也是人家黑山用心了。

左髯丈八皺著眉,催了一下黑山:

“你一會讓人再去催催,今天至少讓常山軍團過河。這樣南岸就有四個規制的軍團,也夠用了。”

黑山點頭,將這事記下。

隨後左髯丈八又對邊上的族弟左校道:

“西線張基那邊有什麼訊息過來嗎?”

左校先是點頭,後是搖頭,不確定道:

“今日剛收到過西線的信報,泰山賊有部分突騎已經突破漳水了,那邊在要援兵。”

左髯丈八罵了句:

“就知道要援兵,乃公還想要援兵呢。這張基號稱虎兒,但憑藉河防,不說將泰山軍堵在那寸步不前吧,至少也給我擋個十天吧。”

一發狠,左髯丈八對左校道:

“你一會讓人傳令給張基,只要他將泰山軍阻擋在外十日,我就請立其為人公將軍。”

左校和黑山聽了這話臉都有點黑,他們隨左髯丈八打生打死的,都沒說做個大渠帥的,那張基作為張氏人,明眼中的敵人,就搖身一變給他封官許願?

這一刻,左校和黑山皆為不滿。

尤其是黑山,這一刻更是藏不住情緒一樣,就要問問這是何道理。

但左髯丈八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心思,而是拿著蒲扇一個勁的給自己扇風,一邊對二人道:

“這天越發熱了,讓下面人把棚幕紮起來,再去找人問問哪有蜜水,也一併送來。”

黑山想說話,但被邊上的左校攔住了,其人衝著黑山暗示現在的時機不合適。

黑山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就這樣,界橋上漢軍按兵不動,清水外黃巾軍在混亂中將越來越多的糧秣兵馬輸送過來。

而這動與靜的矛盾,隨著夜幕的降臨,終於一併歸於寂靜。

臨睡前,左髯丈八又喝了一甕酒,然後就昏昏沉沉的睡下去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子時,清水兩岸的黃巾軍都昏沉沉的睡去。

但就在人聲寂寂的時候,一窸窸窣窣聲悄然出現。

先是一個粗壯的赤膊勇士咬著短匕從密道翻出,然後是越來越多的如他一般打扮的勇士,渾身泥土,腥漢,但眼神卻狂熱非常。

這夥人就是審配麾下蔣義渠和他的一眾死士。他們在憋悶潮溼的密道穿行,就是為了這一刻。

因為時間倉促,清河漢軍就來得及挖掘一條密道,所以此刻只有蔣義渠和他的二十人死士用了這條密道。

而且因為審配的軍事眼光,他們這條密道所選的正好是一處天然的紮營點,而已經過了清水的黃巾軍們如今就紮營在這裡。

所以蔣義渠等人一鑽出來就是在營地內。

審配給蔣義渠兩個任務,如果能找到左髯丈八賊仗,那就梟首此人。如果找不到,就一把火燒了糧秣。

本來想在萬軍之中找到主帥蹤跡那是千難萬難的,但偏生不知道是蔣義渠氣運到了,還是左髯丈八時運不濟。

蔣義渠等人剛出現,就看到了那頂繡著金線的黃金大帳,心中狂喜,知道那左髯丈八必在此處。

此黃金大帳從張角手上傳到了張寶,然後左髯丈八弒殺張寶,這金帳又落到了左髯丈八手裡。

此刻,只穿一條犢鼻袴,全身上下全是精壯的肌肉的蔣義渠深吸一口氣,又緩緩放出,然後拿著短匕就摸向了黃金大帳。

而在蔣義渠身後的二十人皆是如此,知道此刻萬不能驚動賊寇。

片刻,蔣義渠見大帳外有一隊持甲武士立在那裡,心裡一狠,就示意後面的死士殺過去。

這些人手上就一把匕首,如何能打的過這隊披甲武士,所以蔣義渠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讓這些人去死。

沒多說什麼,這些死士直接衝向了那隊披甲士,然後兩夥人廝殺一團。

也是這個功夫,蔣義渠用鋒利的刀匕劃開軍帳,滾進了帳內。但還未等蔣義渠站起,一道白練狠狠地向著他砸來。

那是一斷戟,就擦著蔣義渠的腦皮飛了過去。

蔣義渠駭然,但等他看到那勉力要從胡床上支撐起來的長髯漢子,就知道此人必是左髯丈八。

一聲獰笑,蔣義渠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