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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四

歷經十日舟車勞頓,他們終於來到了天山。

天山巍峨壯麗,高聳入雲,景色秀美,位於中原大陸鼎鼎有名的澄明河畔。

天一宮並未建在天山之巔,但離山之巔峰並不遙遠。天山之巔有天池,名為天池,實則是千年寒泉。

寒泉深百尺,越往下便越是寒冷入骨,但這座寒泉卻對內功修煉有著無法言說的好處,所以天池歷來都是天一教教主的閉關所在。

半山腰上的天一宮,修建的雄偉大氣,帶著一種傲絕天下的氣魄,細節處卻又帶著南方的精緻細膩,巧奪天工。

這才是真正凝結古代人智慧的完美之作,才來到天一宮,木西就被眼前的建築震撼到了。

他出生在二線城市,一輩子沒出過省會,自然沒去過北京故宮,沒見過那座凝結幾代皇者的心血的雄偉瑰麗的宮殿群。

他來到古代後,只見過簡陋貧窮的小村莊和小鎮。而眼前的這座建築群,確確實實比起那些簡陋的房屋高出了不止一籌。

自從住在這裡之後,他衣食不缺,但好像帶他來的人,已經完全忘記有他這一號人物。

不過,木西並不在意這些,在他堅定跟隨白沐就不缺世界完成度的想法後,他就安心的在這裡住了下來。

他現在住的這所小院,乾淨整潔,這裡雖未脫離天一宮範圍,但的確是地處偏僻。

他在這裡生活的還不錯,每日種種地,澆澆水,在葡萄架下喝茶看書....

天一教裡的那些人,並不限制他的人生自由,他甚至可以隨意下山去去那些繁華的小鎮逛逛。

更神奇的是,每個月還會有幾天,白沐會變身二狗子來陪他打屁聊天喝茶。

他在扯淡?

不,他當然沒有扯淡,他說的事實。

他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月,白沐好似忘記他這個人,每日吃食都有人送來,他獨身一人居住在校園裡,整日無所事事,無聊的緊。

為了給自己找點事兒做,他便把房間中擺放的那些瓷盆中的豔麗花朵全部挖了出來,種到了後院。送餐人來時,他又順便找對方要了點蔬菜種子。

把一個有一個的瓷盆擺放在外面,再把蔬菜種子種進瓷盆,每天他就澆澆後院的花,然後給瓷盆中的蔬菜翻翻土,泡杯茶,期待一下蔬菜種出來的樣子。

那時候,他還不知自己可以隨意下山,所以純屬是沒事找事兒幹。

突然有天,二狗子又依靠著他那種神奇的雷達能力,尋找到了住在天一宮最旮旯角落裡的木西。

對此木西表示十分驚奇,但不幸的是,兩人生活不到三天,蠢犬與主人相親相愛的幸福生活就被迫結束了。

次日清晨,醒來的那個人又變成了白沐。

木西遙遙望著他的背影,心底確認了這貨的的確確是患上了人格分裂症。

然後每個月都會有幾天,二狗子來到這裡尋找主人。每一次來,他都會驚奇的發現,二狗子越來越聰明了。

至少他從那種渾渾噩噩,懵懵懂懂,腦袋裡永遠裝著一件事的狀態完全走了出來。

他變的清醒,他開始認識周圍的人,記得那些人的名字,開始去記住過去他從來不會記住的事。

他本來就很聰明,以前他只是不想去關注。而現在....似乎有什麼促使著他不斷的改變。

隨著二狗子一月中出現的時間越來越多,自然也就變得越來越難對付。

——至少對於白沐來說是這樣。

但對於二狗子來說,他需要更多,更多的時間來陪伴主人...

主人只能是二狗子一個人的,覬覦主人的人,無論是誰,他都會撕碎他!

當然,他並不認為,和他活在同一副軀體中的就是他自己。

因為主人告訴他,每一個人都是獨特的,有意義的。

——就像他對主人一樣。

雖然,木西這個局外人並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他也能察覺,從最初二狗子每個月只能出現半天,到現在每個月二狗子陪伴他的時間至少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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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還不能顯而易見的說明問題嗎?

這天清晨,晨光初露,青翠的綠葉剛剛滴落一夜積蓄的露珠,勤勞鳥兒們也開始嘰嘰喳喳的聊天了....

木西從睡眠中清醒,他打了個哈欠,眼角微微泛起幾滴眼淚。

他坐起身,卻忽然發現自己床上的某個位置鼓出高高的一團不明物體。

話說,這是什麼?

他一把掀開被子,一個銀色的腦袋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對方大眼閃閃,撲上前來,“西。”

木西一巴掌把對方的腦袋從身上拍下去,不然這傢伙又會像只狗一樣,在他身上嗅來嗅去了。

“西...”對方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喜歡。”

“喜歡也不可以。”木西毫不留情的拒絕對方,然後開始穿起衣服來。

二狗子坐在床上,看著木西的背影道,“我不。”

木西忽略他的抗拒,然後說,“起床了,下次不許不經我允許跑到我床上來。”

二狗子抱著薄被,眉頭一皺,不高興的說,“不要。”

“不起來,我就走了。”

木西作勢離去,卻聽二狗子哼了一聲,然後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

看到二狗子一層又一層的穿上了衣服,木西帶著誇獎意味的摸摸了他的腦袋。

只見他傻兮兮的一笑,然後又屁顛屁顛的跟在了木西身後。

——這傢伙真容易滿足。

在這個小院子可沒有那麼多人服侍你,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所以早餐,他也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木西雖然超級喜歡吃辛辣重口的食物,但早餐的確不宜吃過多油膩辛辣的食物,一碗營養豐富包含五穀雜糧的濃粥,恰是最好的。

粥做好了,二狗子也已經規規矩矩的坐在紅木桌前。以此看來,愛吃也是會傳染,至少這貨和他的主人一個德行。

手持著瓷碗,木西倒是吃的小口小口,畢竟才出鍋的粥,確實有點燙嘴。

內功這種東西似乎真有點萬能的意味,至少在木西看來,這東西相當逆天。

二狗子毫不顧忌燙嘴,大口大口下肚,喝了好幾碗,滿足的打了個飽嗝。

木西忍俊不禁的摸摸他的頭,他現在的完成度已經從幾個月前30%漲到了現在的50%。

‘神’和他定下的約定,必須要他給這個世界帶來的變革度,達到百分之百才能算完成了一個任務。‘足夠的變革’‘百分比’都是完全由‘神’制定,這些模糊的設定,讓他最初以為,任務很難完成。

畢竟剛來就死了一次,足以讓他瞭解這個世界的危險度。但是,後來自從遇見失憶的白沐,不對,應該是二狗子,世界完成度的獲取,開始變得輕而易舉起來。

任務居然真的這麼簡單...讓他一時有些不敢相信。

所以,他常常會思考,為什麼僅僅是一個人,僅僅是這樣一個人,呆在他的身邊就能不斷的獲得世界完成度。要知道,他可是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啊。

他什麼都沒有做,卻得到了世界完成度。

給這個世界帶來足夠的‘變革’,在他理解來看,就是推動原有的歷史,致使歷史加速發展,脫離原有的軌跡。或者是改變這個世界歷史,完完全全的改變未來。

但他不是神,不可能推演出這個世界的發展,所以第二點根本沒一絲可能。

所以,只有第一點行得通。

但自他砍了幾個月的樹來看,這點微不足道個人力量的改變,讓他確信,必須只有重大的歷史推動才能獲得世界完成度。

至於,為什麼他跟在白沐身邊幾個月就能獲得50%的完成度這點,他卻是完全摸不著頭腦。

不過,僅僅是一個人類,就能引動這個世界的變化。可見,這個人,一定非常重要,甚至重要到可以稱之為世界核心的地步。

木西一邊喝粥,一邊發神的想著事兒。

二狗子稍稍俯身,距離木西則更近了。他忽然吸了一口氣,眼底隱晦閃過貪婪和迷戀之色。

就是這個味道...他不會認錯。

這是他,一直以來,所尋找的。

他專注的凝視木西,對方的臉雖然滿是傷疤,但他眼神似乎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能夠穿透表象,直透心靈。

他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忘記了自己所有的過往,丟失了所有的記憶,他卻始終記得自己在找一個人。

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重要到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尋回的人。

二狗子的眼神慢慢沉靜下來,那深邃的眸中,似乎藏著熠熠星光,閃耀奪目,璀璨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