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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聽課風波

我霍地站起來,昂首挺胸,走到他跟前,淡淡地道:時間,地點?

哇塞,帥呆了,鵝蛋臉在後面一聲大叫:時間,地點?酷斃了!

馮瀟瀟斜了她一眼,撇撇嘴,說道:花痴!你也不看看是誰的菜?

方進氣得鼻子都歪了。抓狂地喊道:現在,立刻,馬上,四樓,舞蹈室!

他氣哼哼地衝出去,我淡淡一笑,跟在後面,出了教室,呼啦一聲,眾學子湧將出來,都要去看熱鬧。

馮瀟瀟跑到我後面,拉住我的胳膊,小聲說,方進出身武術世家,精通洪拳和譚腿,你可要小心。

哦,他怎麼不參加特種訓練?

他不願參加,說那都是花拳繡腿。不是真功夫。

呵呵,這小子還真牛。

到了舞蹈室,我隨著方進走了進去,忽然想到什麼,轉身對馮瀟瀟和其他同學說道,你們不要進來,以免被鮮血濺到身上,再說,打打殺殺的,暴力血腥,有辱中文學院大名。我進去和他探討一下功夫,五分鐘就出來。之後,掩上門,插上門銷。馮瀟瀟等一干同學只好在外面苦等。

三分鐘後,門吱呀一聲開了,我走了出來,好整以暇,面帶微笑。對馮瀟瀟說道,咱走吧。

馮瀟瀟嫣然一笑,挽著我的胳膊,往外走去。

這一刻,男生的心碎了,女生的心醉了。

稍頃,忽然想起舞蹈室裡方進還沒出來,大家立刻推開門,衝了進去。

只見方進衣衫不整坐在地上,頭髮凌亂,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眼神有點呆滯,眼睛裡的情感很複雜,恐懼、驚異、失落、悲哀、憤怒、傷心等交織在一起,嘴裡喃喃自語:不可能,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鵝蛋臉女生不假思索地喊道:他們是同志?

呸,絕不可能。高個子女生說道,你看他和瀟瀟的親密勁兒,這明顯是方進受到了巨大的打擊。

不可能吧,方進武術很棒,軍訓聯歡時,專門給咱們表演過,教官和他交手,都比不過他。

幾個男生走上前將方進扶起來,問他這是怎麼一回事?方進不應,表情木然,眼神呆滯,恍恍惚惚的,大家搖搖頭,攙著他出去了。幾個女生面面相覷,心裡頭都犯起了嘀咕:適才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上午,小青島告訴我,上午兩節課是《古漢語》課,我一聽,頭都變大了,幾天前,上了一節《古漢語》,老師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叫王謝燕。長相樸實憨厚,卻早早謝頂,小青島說應該叫“王謝頂”才比較應景。梵高說人家這個名字大有來歷,定是來自於那句“舊時王謝堂前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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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老師看似忠厚,很好相處的樣子,沒想到,上課“彪悍”無比,比林書記有過之而無不及,我非常懷疑他是林書記的關門弟子。上他的課,要拼命記筆記,還要時不時地逐個站起來回答問題,王老師講課全程用古漢語,就跟高中時英語老師給我們用英語講課似的,我聽著,如聽火星語。我不明白的是,古漢語這麼深奧難懂,就算學會了,將來能有用嗎?再說,我隱隱覺得,這門課是不是應該出現在中文學院,它和歷史有關係嗎?最難以忍受的是,王老師上了兩節課,佈置了一個極難的作業。要我們課後翻譯完一篇足有五千多字的古文,下節課要檢查,我問他們做了嗎,他們都說沒有。我嘆了口氣,拍了拍小青島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同志們,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老人家去圖書館尋覓精神食糧,填補一下空虛的心靈,我老人家的安危,可就拜託幾位兄弟了。再會!我拱拱手,推門而去。

梵高羨慕地說,真瀟灑呀,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紅嫂憨憨地說,劍客膽兒真肥,王老師看起來很不好惹,他還敢翹課?

小青島嘿嘿笑了,說道,色字心頭一把刀呀,你們呀,幼稚!愛情衝昏了他的頭腦,他哪裡是去圖書館,他是找馮瀟瀟去了!

啊?梵高大喜,眉花眼笑的,太好了,太好了。我有機會了!

我跑到圖書館,借了一本《圍城》,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細讀起來。也許是上課時間吧,圖書館裡學生很少,安靜,空曠,一排排的長長的書櫃,汗牛充棟的書籍,一股特有的油墨書香悄悄流動,倚在精緻的木質靠背椅上,心裡很愜意。我喜歡這種氛圍,喜歡擁有這麼多書籍的感覺。

忽然,一股香風襲來,一雙溫軟滑膩的小手矇住我的眼睛,清脆的女音在身後響起:猜猜我是誰?

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我掰開這雙小手,合在掌心,打趣道:是瀟瀟馮,還是馮瀟瀟?

嘻嘻,你真聰明,賞你一個棒棒糖。一個甜絲絲的圓球被塞進了我的嘴裡。

瀟瀟,你怎麼老翹課?

還說我,你不也這樣?

老師講課太深奧了,聽著頭痛。

我們老師講課倒是不差,只是有一雙色迷迷的眼睛老盯著我,瞧著心煩,出來走走。

呵,這小子,還真是色心不死,不過,這也證明你很漂亮呀。

真是歪理。你跟我去上課吧,你說得對,不能老翹課呀,我要做好學生。OK?

馮瀟瀟打了個響指,“啪”的一聲,瀟灑地往外走,我笑了笑,站起來,捧著書,跟在後面。

老師正在講課,慷慨激昂,意興湍飛——蘇軾作為一代大文豪,詞風豪放,豁達樂觀。儘管仕途失意,但是,正是這種坎坷叢生的窘境,才逼出了蘇軾的曠世才情,寫出了大量流傳千古的詩詞,比如流放黃岡,他寫出了《記承天寺夜遊》,並作詞《念奴嬌、赤壁懷古》,夜遊赤壁,寫出了《前赤壁賦》和《後赤壁賦》,貶到梅州,作詩《惠州一絕》和《蝶戀花》,被貶到儋州,作詩《雨夜宿淨行院》……

我們偷偷從後門進去,坐在最後一排的兩個空位上。方進不經意回頭,瞅見我,又驚又怒。他想了想,從書洞裡找出手機,翻出一個電話號碼,發了一條簡訊過去。一會兒,手機振動,提示來了簡訊:收到,已經找好兄弟,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方進很高興,懶懶地倚在椅子上,臆想著我被揍成豬頭抱著他的大腿求饒的模樣,不禁笑出聲。

那個,誰在笑?

方進一驚,頓時回過神來,四面望去,同學們都用一種無辜的眼神望著他。

方進慢慢站起來,陪著笑臉說道:老師,您問什麼?

方進,你身為班長,不好好學習,反倒上課無故發笑,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老師嗎?

老師,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是什麼?有意的?扣你課堂積分5分,計入考試成績。如果下次再犯,你好好掂量你頭上的烏紗帽!

方進頹然坐下,心裡的憤怒猶如火山爆發,都是林風惹的禍。搶走馮瀟瀟,把自己“無故”毆打一頓,還讓自己上課出糗被老師狂K扣分,哼,你等著瞧!

嗯,言歸正傳,那個同學,對,對,就是你,靠門的那個,你起來背背《定風波》!

我瞅瞅四周,徐徐站起來。心裡想,真是流年不利呀。教室裡靜得出奇,大家都掉頭看著我,憐憫而又愛莫能助的樣子。馮瀟瀟聽說過這首詞,但是沒背過,這會兒趕緊狂翻書本,可是找來找去也找不著。昨天的高個女生和鵝蛋臉就坐在我們前面,低著頭,偷偷在手機上百度這首名詞,以便幫我度過“浩劫”。

方進才吃了一隻蒼蠅,現在,就跟吃了個燕窩似的,惡狠狠地盯著我,惡毒地笑著,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