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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決斷

林均山滿含歉意的看著趙玉華, 心中激盪著無比的愧疚, 可是他今天來的目的最主要的卻是勸她跟著自己回到陳家。其實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件事會鬧到現在的地步,當初自己接了趙玉華的金簪,可並沒有一點打算要娶她, 他不過是沒辦法拒絕。

“玉華,無論你要我怎麼恕罪我都會接受, 可是,你不能這麼折磨自己, 好麼?”

賭氣, 是最傷人的,尤其是拿自己的幸福賭氣,林均山來這裡之前已經打算以死贖罪。可是見到趙玉華以後, 他就明白了, 死能解決什麼,既不能讓時光倒流, 也不能讓上海灘的人都忘了這場婚禮, 思來想去,他認為對大家傷害最小的辦法就是玉華先試著回到陳家,慢慢接受天雄,然後兩人產生感情,最後真正成為夫妻, 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罪孽可能就減輕一些吧。

“我沒有折磨自己,只是不明白, 為什麼那個金簪會落到陳天雄手裡,請你明明白白告訴我,讓我死的也算瞑目!”

趙玉華還是不相信當初那個路見不平一身正氣而對自己體貼照顧的男人會做出這種事來,她在等,等著他說自己是有苦衷的,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苦衷,自己的心裡也能平衡一些。可是,林均山只是沉默,然後長嘆一聲:

“對不起,玉華,我只剩下這三個字可以說了。”

原因,難道說是自己看著親如兄弟的天雄為情所困而自己卻握著他心上人的定親信物所以彷徨了?還是說自己為了擺脫這個負擔把金簪交給自己母親處理結果她拿了簪子到趙家去騙婚?不能,一個是自己的主子和兄弟,一個是自己的親孃,他不能背叛任何一個人,所以這個債也只能自己來扛。

“好,我明白了,原來我真是瞎了眼看錯了人,你就是個為了利益出賣感情,欺騙女人的混賬!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你去告訴陳天雄,三天時間,給我準備好退婚文書,不然我一定到法院去告他,當然,還有你這個始作俑者!”

趙玉華徹底死心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本以為是可以託付終身的如意郎君卻搖身一變成了中山狼,怨誰,想當時也是自己任性,如果多聽聽長輩的話,跟那個陳家少爺見過一面再決定也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可是自己被喜悅衝昏頭腦……

“我無話可說了,請你走吧,對了,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不是陳家少爺,那到底是誰?”

多可笑,最後她連情郎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我是林均山,陳家奶孃的兒子。玉華,我知道你現在在氣頭上,可能聽不進我的話,但是,我的後悔和道歉都是真心的,勸你會到陳家也是真的為了你考慮,你可以怨我,不要怨恨陳家,不管陳家老爺還是天雄,他們都是好人。”

林均山無奈的站起身,知道自己在這裡只會激化趙玉華心中的怒氣,可是,哎,回去又怎麼面對整天借酒澆愁的天雄和為了他操心的陳家老爺,還有,最重要的,每天催促自己勸說趙玉華的母親呢?頓時,林均山也覺得頭髮白了一半。

“你說,人怎麼可以如此無恥呢,他竟然能說出如此冠冕堂皇的話來,如果當初自己根本對人家無意,就不要接受那個金簪麼。就算不想駁了女孩子的面子,收下不去提親也得把這東西好好處理了,或是埋了或是熔了,總之不能讓旁人看到,就算讓旁人看到了,也不能隨意讓人家拿去啊。”

佟少琪在一旁看著,覺得此人甚賤,比起方天宇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人家總算也能找個仗義的藉口,他這可是連個藉口都沒有。杜如勤倒是沒有太過激動,笑著勸道:

“男人麼,都是這副德行,當然我可是例外的。我估計他心裡是有人的,可是那個人呢未必表示出對他的好感,兩人還沒有挑明,所以他就收著這個,一來是顯示一下自己還是很走俏的,二來也是個激將法,不挑明,興許明天我就娶了別的女人了。現在麼,估計是兩情相悅,於是就來道歉了。”

吃著碗裡瞧著鍋裡可是男人的通病,何況這個碗裡的還沒定準了,可不得再找個後備的好過年。佟少琪對此深惡痛絕,連帶著對林均山更是沒有一點好感,你要報恩也好,為了朋友情誼也罷,總不能拿著別人的幸福當代價吧,難道玉華就應該為你犧牲不成?

“其實,我挺想揍他的,不過算了,不能髒了我的手。這種人,按照邏輯推理,一定不得善終。”

因為太過愚昧的為他人著想,如果兄弟喜歡的是他自己心裡的女人,恐怕也會拱手相讓,而這巧合也絕對是經常發生的。杜如勤看著佟少琪臉色不善,忙上前開解:

“為了這種人生氣不值得,等明天我去查查林均山,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陷害誣陷以及挑撥離間的,讓他吃個暗虧出出氣怎麼樣?”

“這倒不用,我看他就要倒黴了。玉華要是把陳家告上法庭他一定是第一個出來頂罪的,說不定還會直接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佟少琪翻個白眼,她林聖父絕對能做出來如此腦殘的事情。那裡趙玉華看著林均山無奈的走出去,卻突然一改剛才的平靜,坐到沙發上開始低聲抽泣起來。

“要不你先走吧,我勸勸她。對了,你有空倒是真要查查那個奶孃和林均山的底細,我總是覺得她們跟陳家好像有些不對勁。按照道理說一個母親不能為了外人把親生兒子至於不義之地,就算是那個人名義上也是她的兒子,可畢竟只是喂個奶而已。”

她看著怎麼奶孃對這個陳家少爺比對自己親生兒子還要上心,便是到了要抹脖子自殺的時候都沒提自己兒子,而是說捨不得老爺和少爺,這裡面大半是有問題啊有問題。杜如勤想了想,也覺得蹊蹺:

“知道了,我就覺得這家人家有些奇怪,原來在這裡呢,等我回去查查。”

說完,給佟少琪擠擠眼,又做個飛吻才躡手躡腳的出去了。

佟少琪嘆了口氣,微紅著臉走過去,遞給趙玉華一個手帕:

“為了那個男人,不值得。”

“我知道,可我就是忍不住。少琪,我這幾天多麼想他能來找我,心裡總是有個盼頭,希望他告訴我其實他是有苦衷的,是被強迫的,是不得已才讓我獨自面對這個局面,而現在是過來接我的……沒想到,等到的卻是這個結局。要是讓我爹孃知道了,恐怕他們會更加傷心,我,我也不知道以後又該怎麼辦了。”

林均山來了,卻是斷了她的退路,以前她以為自己還有一個人能夠依靠,就算沒了爹孃的庇佑也能跟陳家鬥到底,卻沒料到原來自己最信任的那個人竟然就是陳家的,以後該怎麼辦,她不能總在章家呆著就,就算人家肯,自己也過去心裡這個坎,可是回到家呢,要是父母知道事情真相,也一定會拼了命勸說讓她會陳家過日子吧,那以後豈不是每天都要對著陳天雄和林均山兩張臉,時刻提醒自己這件荒唐事——她寧願死了也不要落到這個地步去!

佟少琪看出趙玉華的猶疑,不禁搖了搖頭,她現在需要的不是同情和安慰,而是冷靜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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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華,我能瞭解你的痛苦,卻不能幫你做決斷。不過,如果是我,那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就算爭的一口氣我也絕對不會讓他得逞,抗爭了,未見得會比現在更壞,可是如果妥協了,一定不會比現在更好。”

“少琪,你不用擔心,若是在林均山來到之前我還是抱有一絲幻想,現在卻是絕對的清醒了,任何男人都是靠不住的,只能依靠自己。”

趙玉華心裡有了決斷,沒有林均山,沒有陳天雄,她不會死,就算沒有一輩子沒有男人她也不會死,可是這麼憋屈的回到陳家他們面對面自己絕對會鬱悶死。

“你想開了就好,我支援你,反正就是一拼麼,能怎麼樣對不對。玉華,你先休息,養精蓄銳等明天再跟陳天雄鬥上一斗,他要是肯低頭放了你也就罷了,要是再死不悔改就直接報警上法庭好了。”

“嗯,我會的。”

沒了以前的猶豫不定,趙玉華如釋重負,只要有這幾個朋友在身邊,還有家裡雖然不支援卻總能在最後收留自己的父母,有什麼可怕的。佟少琪也松了口氣,突然想起來:

“對了,如月說是明天會過來看你,我因為家裡的事情也請了幾天假,她說是要把這幾天的功課都帶來呢。玉華,只要熬過這一關,咱們就能恢復到以前平靜的日子了,讀書,逛街,找個好男人嫁了,只要你還年輕就有無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