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昀再次沉默了。
如果是別的教授當他的推薦人，他會欣喜若狂。
因為別的教授肯定是因為他的學業水平，科研能力而推薦他的。
可唐曉冉推薦他，好像別有用心。
更重要的是，顧知昀並不想讓唐曉冉當他的博士生導師。
並不是他覺得唐曉冉太年輕，科研實力不足，相反，唐曉冉的優秀是有目共睹的，這一點誰都沒有異議。
如果唐曉冉對他沒有曖昧的意思，他會很樂意當唐曉冉的學生。
見顧知昀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被推薦讀了博士而高興，唐曉冉問道：
“小顧，你是還有什麼疑問嗎？”
顧知昀抬起頭，眼神堅定地看著唐曉冉。
“唐老師，航空航天學院還有很多優秀的學生，我覺得他們比我更值得推薦。”
唐曉冉以為顧知昀就是客套一下，謙虛一下，因為這是好多人慣用的說法。
“當然了，整個帝都大學的航空航天學院都是人才，而你是人才中的翹楚，要說最值得推薦的，當然還是你了。要是你都讀不了博士，別人就更讀不了了。”
顧知昀站起來，把檔案推回到唐曉冉手邊，斬釘截鐵道：
“唐老師，我不需要推薦，我可以自己考，請把這個寶貴的機會給別人吧。”
自己考博，難度會加倍，但是他可以不用選擇當唐曉冉的學生。
只為了這一點點選擇自由，他寧可繞個大彎路。
唐曉冉十分不解道：“小顧，你可想清楚了，讀博加航天院的工作，可謂千載難逢，而且一位航天院的教授，只有一個推薦名額，如果你放棄的話……”
“我都清楚，唐老師，我自認為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優秀，如果被推薦讀了博，我會問心有愧，所以，我更願意透過自己的努力考取博士。”
顧知昀的心思，唐曉冉也猜到了幾分。
他這是在避嫌呢。
雖然唐曉冉一早就想到，顧知昀會因為避嫌而放棄這次機會，但是她沒想到顧知昀會拒絕得這麼乾脆。
她以為他起碼要考慮幾天呢。
透過這一次交談，她也試探出來了，顧知昀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
朝夕相處了一年多的時間，她自認為在顧知昀面前展現了所有的魅力，包括學識，科研能力，領導能力，還對他有那麼多特殊照顧，就算是個普通的，遲鈍的男人，也該有所心動。
男人再理性，對待感情，也是感性居多，更何況，都說女追男，隔層紗。
而顧知昀卻像是一塊頑石，硬得無法滲透。
她不禁起了好奇心，他家裡那位真的就那麼優秀，賢惠，無可挑剔？
她曾經留意過，顧知昀跟楊學昌等同事提起妻子的時候，嘴角總是抑制不住地上揚，眉眼彎彎，像是吃了蜜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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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乎沒見過顧知昀的笑容，唯獨那一次，聽他提起妻子，才露出了一個極為難得的微笑。
想到這裡，唐曉冉的喉頭湧起一股酸澀。
於是她試探性地問道：“小顧，你拒絕我推薦讀博，是不是有什麼顧慮？這不是一件小事，我知道你是有家庭有孩子的，是不是你沒和媳婦商量？不敢擅自做決定？”
言外之意就是，他的妻子要他迴歸家庭，阻擋了他的求學之路。
顧知昀很不樂意聽到這樣的話，他最厭煩旁人以自己的心思揣測他的小妻子，立刻澄清道：
“不是的，唐老師，我媳婦是個識大體，明大義的人，就連參加這次衛星研發，還是她說動了我，只要是對我有益的事情，她都不遺餘力地支援，她是我見過最不自私的人。”
聽到顧知昀對沉靜言的讚譽，唐曉冉心裡更不是滋味了。
最不自私的女人？世界上還有這麼好的女人嗎？
願意把這麼優秀的老公親自送出來，長達三年的時間？
她故意迴避顧知昀的澄清，故作輕鬆地笑了笑：
“你有顧慮我也理解，女人一個人帶孩子，還要照顧家庭，是很辛苦的，要不這樣吧，你先別急著做決定，回去考慮考慮，這事不急，實在不行，等咱們的任務結束了，我親自去和你媳婦說。”
顧知昀揚起頭道：“唐老師，我已經考慮好了，多謝您的器重。”
說著，他禮貌地彎腰鞠了一躬，後退了兩步。
唐曉冉的臉有點黑了。
她忍著沒發作，依舊溫和地微笑著：“那行，你先去吧，推薦名額我先幫你保留著，萬一哪天你想通了呢？”
顧知昀抬腿就走了，連一刻都不願意多逗留。
唐曉冉情不自禁地磨了磨後槽牙。
她拿定主意，一定要親自會會顧知昀的老婆。
一個星期後，到了衛星試飛的日子。
所有的科研工作者都集中到了衛星的發射現場。
運載火箭已經準備就緒了，看著大屏幕上的倒計時數字，每個人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為了研發衛星，國家可是投入了上億的資金，這在經濟還不是特別發達的八十年代，是所有人都無法想象的天文數字。
如果這次衛星發射失敗了，衛星沒有成功進入軌道，那就是上億的損失。
這個損失太大了，誰都承擔不起。
大屏幕上的倒計時只剩下十分鐘了，顧知昀等科研工作者再一次檢查了儀器，資料，確保發射前一切都精確無誤。
終於，倒計時只剩下了十個數字。
“十，九，八……三，二，一，發射！”
隨著火箭的一聲巨響，火箭尾部噴射出了一股白煙，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火箭搭載著衛星，以極快的速度衝向了天空。
通訊設備裡。不斷傳來播報的聲音。
“執行情況良好——進入指定軌道——發射成功！”
當聽到發射成功的訊息後，全場都沸騰了。
大家都激動得手舞足蹈，歡呼的歡呼，擁抱的擁抱，握手的握手……
顧知昀也難掩激動之情，和一起日夜奮鬥的同志們歡呼，擁抱。
勐然間，他的胸口被撞了一下，他下意識地就去扶了一把。
唐曉冉抬頭，臉色微紅，大聲道：“不好意思啊，小顧，剛才不知道是誰推了我一把！”
她沒有往後退的意思，順勢就給了顧知昀一個擁抱。
顧知昀的心情瞬間就不美麗了。
【作者題外話】：哎，可憐的昀哥又被佔便宜了，男人太優秀也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