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玉像哄小孩似的招呼他：“那行，我下次一定抹得鮮豔點。”
“我就先出去了，晚上回來，咱們可以一起吃飯。”
自從治好了太子的怪病，胤禵簡直把佳玉當成了自己的英雄一樣崇拜。
一改以前脫韁野馬般的作風，這幾日準時準點地跑到她這裡開小灶。
怕他繼續糾纏，耽誤自己的正事，佳玉直接闊步走出府門外。
登上馬車後，還特意掀開簾子看了眼，確定他沒有跟著盯梢。
王家的鋪子位於外城，緊挨著擁擠冗雜的平民聚居地。
那裡很多做著小生意的商販，路邊也隨處可見小地攤，人流量很大，但是治安環境略差。
馬車一路駛向外城，新兒整理著車內掛壁上的小格子，略帶好奇地問道：“福晉，為什麼不告訴王爺真實情況呢？”
佳玉對他的敏感多疑，深有感觸：“要是我告訴他，私底下拿了錢出去買房置地，他能活吞了我。”
新兒還向著胤禵說話，滿滿的偏袒：“不至於吧，我看王爺最近越來越通情達理。是不是你自己對人家疑心太重？”
佳玉老氣橫秋地嘆著氣，拍拍新兒的肩膀。
故作深沉地說道：“你呀……就是和這種人打交道太少了，錯把他們的部分妥協當成了縱容。”
“我可以顯露出醫術幫他，但是我絕不可以私下用嫁妝置辦產業。而且還是用了假身份，財產並不掛在恂親王府福晉的名下。
新兒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那小姐，你玩這招暗度陳倉，是不是防著王爺呀？”
沒想到這丫頭心直口快，把自己的真實目的給大咧咧說出來。
佳玉囧囧地摸了摸鼻子，用扇子淺淺遮住了半張臉：“話也不是這麼說，也不能叫做防備吧。”
“主要就是給自己賺點兒零花錢，搞點兒產業租著。”
“哦……”新兒撓了撓耳朵，盈潤耳垂上，墜著的粉珍珠搖搖晃晃。
“小姐，可是你現在的宏圖大計遭受了阻攔。那個小王掌櫃的，不肯把房子給你，那我們怎麼辦呢？”
佳玉提到這事兒，就火冒三丈：“他就是撿著弱者欺負，要是我現在亮出身份，他肯定屁顛顛地將店鋪文書雙手奉上。”
佳玉用團扇勐地扇風，緩解內心熾熱的怒火，“只是如今知道買家是個沒有丈夫的可憐女人，就想著法兒的從她身上再撈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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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們一去就表明身份，嚇死這個小混蛋，怎麼樣？”新兒從小就喜歡看這種絕地反轉的話本，每次說書人講這種故事，她都要趕著去聽一波。
佳玉露出了神秘莫測的微笑，靈動的雙眼咕嚕一轉，腦中生成一個惡作劇。
“像這種爛人，不逗逗他，就沒意思。等會兒你在我身邊隨機應變，我偏偏就要以這個寡婦的身份和他對峙，我倒要看看他能爛到什麼程度。”
今日出行的馬車，她們特意選的樸素的青蓬車。
所以主僕二人剛到王家的店鋪門口時，還沒有引起店內人的注意。
“掌櫃的，裡面有人嗎？有人嗎？”新兒扯著嗓子向大堂裡喊，這個鋪子看起來非常蕭條，桌椅板凳上都落了厚厚的一層灰。
新兒不過就喊了幾聲，倒嗆了一嘴的塵土。
“咳咳，看起來連個鬼都沒有。”新兒正好站在房梁下，一跺腳震得幾根支柱搖搖晃晃，落了滿頭滿臉的灰。
她趕緊跑出門外，熘到佳玉的身邊：“任管事也真是的，買什麼不好，專買這種破落貨。”
拿著手帕，趕緊將身上的塵土撣去，新兒簡直要被滿身的髒汙搞昏：“小姐，要不咱們直接去順天府衙吧？這裡看著就沒人。”
佳玉幫她把頭上的幾片枯草摘下，不死心地準備繼續試一次。
“有人嗎？我們是來看房子的。”她特意在店裡繞了幾圈，終於在一個角落裡聽到了細微的響動。
“有，有人吶，來了來了。”是一個非常蒼老的聲音，還伴隨著陣陣咳嗽。
佳玉一開始還沒找到聲音的來源，半晌才看見一對頭髮花白的老夫妻，從櫃檯下鑽出來。
“客人見諒，我們夫妻年紀太大，耳朵背聽不清了。”兩位老人互相攙扶著，一步一拐的走到佳玉的身邊。
“不好意思呀，客人，我們已經把這鋪子賣了。”老爺爺句僂著背，說話像胸腔裡有風箱在鼓動，說一句話，倒要喘上三四次。
佳玉不知道這老王氏夫妻兩個品性如何，試探著問道：“不過我聽這裡的小王掌櫃說，鋪子收回不賣給那個寡婦了，所以我才來看看。”
老兩口老淚縱橫，口中連聲說著：“造孽啊，造孽啊，這孩子怎麼這樣兇惡不講理。天爺啊！”
看這情形就知道，估計是這敗家子瞞著爹媽，自己做主幹毀約的事兒。
佳玉還想再問幾句，卻見旁邊的老奶奶像要昏倒似的，身形晃動，差點一個趔趄倒在地上。
新兒忙一步衝上前，從背後接住她。
佳玉關心地問道：“這是怎麼啦？正說著話呢，怎麼突然就倒了？”
老王掌櫃用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淚，哭訴道：“我們已經兩天沒吃飯了，我家兒子把店裡所有的東西，全部帶出去當掉。
“可憐我和老婆子，連吃飯的錢也沒有。”
佳玉很是驚奇，這鋪子連屋子帶地皮，任管事說買了八十兩銀子。
“你們夫妻倆好歹還守著這裡，怎麼會連一口飯都吃不上？”
老王掌櫃苦笑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只能徒勞地擺著手。
佳玉瞬間就明白，他話中未說出口之意。
忙令身邊跟著的小廝：“你去旁邊店裡下兩碗熱面來，給兩位老人家吃。”
那小廝領命應聲而去，佳玉趕緊和新兒將兩位老人扶到了座位上。
佳玉坦誠布公地說道：“老人家，不瞞你說，我便是那個買了你們店的寡婦。?”
老王掌櫃沒料到人家會找上門來，嚇得直哆嗦，還以為她這次來是興師問罪的。
語無倫次，“啊？這，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