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心生憐惜，說的比唱的好聽。”胤禵走上前來，將帶血的柳條甩在他眼前。
“證據確鑿是我幹的，你把我抓去好了。”
楊之林呵呵傻笑著，摘下官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哪裡哪裡，大人是為民請命。”楊之林臉上的肉都在顫抖，“下官不敢造次。”
吳勇已經被抽得昏倒在地，本來管事們還想要把公子抬回府裡。
但一看縣令這副巴結勁，就知道這次公子惹上的人，是個碰不得的貴人。
管事們一合計，還是要將老爺請來，於是趕緊屁顛屁顛地熘回了府中。
圍觀的百姓們都不是傻的，看著平日裡眼高於頂的縣太爺，如今一副謙卑恭敬的樣子，便知道這對夫妻必定不是尋常人。
他們熱淚盈眶，懷著激動的心情，繼續聽胤禵和佳玉說話。
胤禵已經對楊之林徹底失望，本來他還想著，如果這一次他能帶罪立功，那自己還可以讓他到別的地方做縣令。
不過這次到了當地，看著如此惡劣的生存環境，胤禵說什麼也不能再繼續包庇他。
“如果你還想體面地走，那麼就自己寫辭呈。如果你還賴在這個位置也可以，等到事情結束我會如實向皇上稟報”
他這句話剛說完，圍觀的百姓們就爆發出陣陣歡呼。
佳玉搖了搖頭，就衝這情形，就知道他這個父母官有多麼的不得人心。
楊之林還卷戀著這個位置，猶豫著不肯給出答桉。
胤禵此時也不想將他逼得太緊，親自將他攙扶起來：“我會給你考慮的時間，你可以自己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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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們早就知道這位少年是新上任的巡撫。
當時他們還暗地裡嘲笑過，說他身量如此纖長，臉又如此白嫩，一看就是個浪蕩單純的公子哥。
怎麼可能做得來這複雜的位置，結果沒想到，人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這次憑一己之力，就將吳家兇殘的家丁們打趴在地。
大家都暗暗嘖舌，再也不敢小瞧這個少年巡撫。
胤禵正準備令幾個捕快，將吳勇抬回吳府。
人群中突然衝出一個滿頭銀髮的老嫗，一下子跪倒在胤禵身前。
“求大人為我兒做主呀！”老婦人顫抖著身軀，一直在磕頭，說出了一個讓胤禵震驚的事情。
“我兒乃是此地縣丞潭鍾雲，一年前他無辜被害，至今冤魂不散。還在他身前工作生活的地方，徘回不去呀！”
佳玉被這老嫗悽慘的哭告聲，驚得頭皮發麻。
她連忙上前將這個婦人扶起，寬慰道：“老太太您別急，等會兒和我們一起回縣衙，請您細細地向我們說明。”
她撐著老嫗的雙臂，發現她的皮膚鬆弛，骨瘦如柴。
刀刻斧鑿的臉上滿是皺紋，雙眼已經被殘酷的歲月折磨得無神。
這時周圍圍觀的百姓們，爆發出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呼籲：“求巡撫老爺為我們做主，還譚縣丞一個公道！”
佳玉和胤禵驚愕地對視了一眼，不知道為何群情如此激憤。
胤禵憤怒地盯著楊之林，厲聲責問道：“這麼重要的事情，你怎麼沒有提前告訴我？”
楊之林眼珠子亂轉，整個人顧左右而言他：“其實這個談大人的死亡早有病因，不過是突發疾病。只是百姓捨不得他，所以才會有這些謠言……”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婦人打斷。
她那枯竭的雙眼裡，竟然再度流出了眼淚。
“大人！不是這樣的，楊大人，我的兒子兢兢業業地為你辦事，你們互相扶持，做了七年的夥伴。”
“你怎麼忍心說出這句話，怎麼忍心就看著我的兒子蒙受不白之冤？”
她激烈地控訴著，整個人搖搖欲墜。
佳玉忙將食指戳在她的安神穴上，輕輕揉搓，想要幫助她快速地鎮定下來。
楊之林好歹還有些眼色，立刻讓人趕了一架馬車過來。
胤禵抱著老婦人邁進了車內，佳玉直接坐在車伕的位置上，準備趕車。
都這個時候了，楊之林還要說些客套話：“怎麼能讓福晉操勞呢，我讓一個捕快隨你們回去吧。”
佳玉恨不得給他一記窩心腳，但想了想自己和他的這個身高差距。
如果一腳踹出去，說不定他紋絲不動，自己反而要摔一個大跟頭。
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坐在車沿上俯視著他。
只丟下一句話：“趕緊滾上來，我們一起回縣衙！”
楊之林被佳玉冷酷的表情震懾到，趕緊連滾帶爬地扒上了馬車。
一路急行，佳玉幾乎是通暢無阻地到達了縣衙。
胤禵趕緊將老夫人抱進內室，佳玉跟著他跑了進去。
只有楊之林還在後面扭扭捏捏，佳玉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巴掌，把他的官帽都打歪掉。
“再不跟上來，我就要你好看。”佳玉放下這句狠話，立刻拎起裙子，又朝內院跑去。
楊之林倒是想跟上他們，但是自己平日裡養尊處優，哪裡跑得過這兩個動如脫兔的小年輕。?
哼哧哼哧地跑進臥房，胤禵和佳玉已經給老婦人施過針灸。
楊之林從桌上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佳玉。
佳玉盯他看了一眼，對他這識時務的示好很是滿意。
趕緊將溫水送到了老婦人的嘴邊，服侍著她喝下去。
楊之林伸開了手想阻攔，但想想又縮了回去。
他的本意是想討好佳玉和胤禵，倒水給他們喝來著。
老婦人漸漸甦醒，發現自己躺在舒適的大床上。
床邊站著胤禵和佳玉，兩人均是一臉關切地望著自己，忍不住淚如泉湧。
“老朽日夜在佛前祈禱，看來佛祖真的聽到了我的呼喚。蒼天有眼，把青天大老爺送到了我的身邊。”
她一邊說一邊掙扎著起身，硬要給胤禵和佳玉磕頭。
佳玉趕緊拽住了她，坐在她的身邊，輕輕地撫摸著老人的背部。
“老太太，您先鎮定一下。等這口氣順了，再和我們說說您兒子的事情。”
老婦人閉上雙眼，長嘆一聲。
再次睜開雙眼後，神情變得十分堅定。
“老婦人心中的不安，其實從兒子被害之前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