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怎麼？你搞不定了。”凌霄腦海之中，李長定淡淡笑道。
“人命關天，幫還是不幫，一句話的事。”凌霄冷冷地說道。
“之前你也遇到過幾個行為不端的土地神為惡鄉里，也沒見你出手懲戒，怎麼這回反應這麼激烈？”李長定明知故問道。
“那幾個土地神雖有惡行，品行不端，但終究為一方正神，該他們肩負的責任他們大多都做到了。而且他們的惡行只是過度求取貢奉，且對於一些在他們看來不夠虔誠的人太過刻薄而已。終究沒有到草菅人命的地步。若是殺了他們，有些太過，若是不殺……”
“如果不殺，僅僅只是懲戒一番，那你走之後他們可能會變本加厲，將所受屈辱盡數加諸於鄉間百姓身上，如此一來，你反而是幫了倒忙，是麼？”李長定道出了凌霄心中的顧慮。
凌霄沉默不語，沒有回應，然而李長定卻已然知道了他沉默背後的思緒。在他面前，凌霄是沒有秘密可言的。
“歸根到底，還是你的實力太弱了。”李長定如此說道，“罷了，難得你會向我求助，這個忙我當然會幫。不過……”
說到這裡，李長定頓了一下，道，“那只黑蛟終究是一方正神，而且有十幾萬的功德，要是只論法力神通，我們四個綁在一起也未必是他的對手，畢竟人家有三百裡汾水之力加身，絕非等閒。”
“何況，他還有不少的手下，別處還有外援，那個積雲山的雷山大王，龜丞相不是說他的神通法力不在黑蛟之下麼？”
“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會向你求助。”
“我明白。所以，對付這個黑蛟需要從長計議。”
“你有什麼主意，儘管說吧。”
“好，這第一步嘛，就是剪其羽翼，先從那個積雲山的雷山大王開始。你不是留了道劍氣在那個蟹將軍的體內麼？先跟上去，找到那雷山大王的洞府，摸摸情況。我和無冬他們隨後就到。”
“嗯。”凌霄點點頭，身化劍光，憑著劍氣感應，飛上半空，向著螃蟹精的位置而去。
與此同時，千里之外，後土神廟前方的空地中，一塊青石之上，李長定正襟危坐，正在講道，誦讀經典，下首是三十多只開啟了靈智的妖靈，正或臥或站，安靜地聽著凌霄講道。
此處山脈相比於仙道大世界的其他地方，有些荒蕪貧瘠，幾百裡的山脈不過才這三十幾個妖獸開啟了靈智，此時都來聽講。
李長定誦讀講解的是《山神普化經》，裡面記載了一些妖靈簡單的修行法門，而且還有一些天道玄奧，對李長定來說只是些最簡單和基本的東西，但對在場的妖獸來說卻都是聞所未聞的上乘秘法。
仙道大世界，靈氣濃郁，有許多普通野獸或是因為日久年深，或是因為機緣巧合，誤食靈藥，最後通了靈智，有了“自我”意識。但若無意外，他們會的都只是些本能的吐納之術，效率低下，功能單一。
此世山神，除了梳理山脈靈氣，滋潤土壤植被之外，還有教化山中妖靈之職。其實河伯水神也有這類職責，教化自己轄區內的妖靈。只是凡間正神，從來都沒人來管理約束，什麼政績考核更是聽都沒聽說過。
反正這些凡間正神若是為惡一方，罪業超過功德，惡貫滿盈，自有天罰誅之。此世天庭眾神也就乾脆放手不管了。
而教化從來不是這些正神的主要職責，兼且繁瑣艱難，枯燥乏味，是以很少有人願意履行這項職責，大多是交代手下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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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但是用於教化山間妖靈的《山神普化經》卻是每一個正規山神都會有的必備典籍，與用於修煉的土德天書是一起的，在山神登位時便會由天使賜下。
李長定來到仙道大世界才沒幾個月，沒有登臨山神之位，至於這《山神普化經》則是他從別處山神那裡借來的。
凌霄離開後，李長定和三個弟子守著這座后土女神廟，早晚誦讀《后土往生經》，以及其他后土女神的經書寶典，教化山中妖靈，只是收效甚微，並沒有太多妖靈願意皈依。
直到後來李長定外出遊歷，偶遇一位山神，方才知道對於這些位於深山之中，才開啟靈智不久，沒多少道行的妖靈，還是要用《山神普化經》宣揚教化才好。
李長定心中好奇，以為《山神普化經》是什麼珍惜寶典，借來一觀，方才知道，裡面內容十分繁雜，既講了一些基本的修行之術，更說了一些簡單的天道玄奧，甚至還有天規天條，天地百態，內容複雜而全面。
全面是全面，可是內容都十分簡單，在李長定看來，都是些二三階的知識。粗略一看，李長定還不怎麼在意，但是詳細一讀，卻發現了非凡之處。
《山神普化經》簡單是簡單，但是針對性非常強，許多知識都是剛剛踏入修行的妖靈所急需的，可謂是為山間妖靈量身定做，而且還說了一番為妖之道，嘗試灌輸正確的價值觀，內容不見玄奧，但卻貼合妖靈的思維，更易讓他們接受。
這時李長定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行動為何效果缺缺，第一沒有因材施教，疏忽了自己教導的是妖，不是人。第二，后土教義固然高山仰止，可是這些妖靈連一些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如何體會得出后土教義的玄妙博大？
說實話，若是在正規的玄門道統之中，《山神普化經》顯得太過粗陋簡單，不值一噱，但對於山間妖靈而言，卻是最好的啟蒙經典，一言一句都是經典，一篇一章皆是發人深省。
便是李長定易地而處，給他百十年的功夫也未必能寫出這麼一部《山神普化經》。
以此觀之，編纂這部《山神普化經》的人必然是一方大能，功德無量。
於是，李長定開口向那個山神求借《山神普化經》。
《山神普化經》並非什麼珍貴之物，每一個山神都有，能用它換來一個人仙將近地仙的修者的人情，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心知肚明，那個山神自然是樂不可支，慷慨奉送。
非但如此，那個山神更是連自己修煉的土德天書與木德天書也一併送於了李長定。
神道天書，對於凡人來說自然是無上瑰寶，但對於五階者來說，從來就不是特別的珍貴。
那個山神以為李長定有心轉修神道，也要為一方山神，本著抱大腿的想法，十分慷慨。畢竟李長定已然將近六階地仙，若是一切順利，要不了多久便位在他之上了。
對此李長定也沒說破，欣然笑納。
果然，李長定他們換了教材之後，效果顯著，不過半個月，山中這些開啟靈智沒多久，道行法力俱都低微的妖靈便顯得脫胎換骨，真正地踏入了修行的門檻，且心智清明，知道有靈眾生不可輕易傷害。
換句話說，便是這些妖靈都已然有了自己的三觀，更難得的是這三觀並不偏斜，雖然簡陋，但卻和於此世天道，開了一個好頭。用修界的話來說，就是道心萌發。
李長定講解完了《山神普化經》後，微微笑道：“今日的講道就到這裡，爾等各自回去，要好生修行，多積善德，不可造孽。”這話當然不是不許他們殺生，只是不許他們殺有自我意識的有靈眾生。
這些山間妖靈微微叩首，以示感謝李長定的講道之恩，隨後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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