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也跟在林阮阮身邊許久了，可性子這事兒是天生的。
程東就是沒有秦震沉穩，這個是沒辦法改變的事實。
就想王大膽生性單純，魯莽卻忠誠一樣，也是沒辦法改變的。
聽到秦震拿自己當反面教材，程東心裡當然不樂意。
於是他整理了下衣服，又摸了摸束起的長髮，乾咳一聲，無視秦震和小虎就往廚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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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正抿嘴笑著呢，就見他一言不發的走了，於是有些慌亂。
“秦大哥，咱們這樣嘲笑他，是不是不太好？”他轉頭看向秦震，小心翼翼的問。
“無妨，總得讓他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不妥，以免之後惹更大的麻煩。”
秦震卻無半點悔意。
程東這人就是這樣的，你同他好好說他未必長記性，你嘲笑他了，他才會將這事兒牢牢記在心裡。
就像當初在林陽，多少人勸他別總管胡知縣叫姑父，他不也沒聽嗎？
還一味固執的認為胡知縣和他是一家人，胡媚也是他名正言順的表妹。
直到親眼看見這對父女如何瞧不起他後，他才長記性，再不往他們跟前湊了。
屋子裡林阮阮上官聊的開心,一桌子菜也被上官吃了個七七八八。
直到這個時候，林阮阮才小心翼翼問出自己心中的疑問。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入宮？你爹是當朝首輔，應該不需要用你來鞏固政權吧。”
上官聽了她的話頓了下，而後就是苦笑。
“爹爹這麼疼我，他當然捨不得讓我進宮。”
“所以啊，為什麼你會進宮呢？”林阮阮更不解了。
“正是因為爹爹疼我，也正因為他位高權重，所以我才非進宮不可。”上官透過門框看向遠處，那正是上官家府邸的方向。
“皇上疑心重，我進宮並非為爹爹鞏固權勢，而是去當人質。”
“人質！”林阮阮小聲驚呼了一句。
上官四下看了看，葉嬤嬤等人候在外間並沒有偷聽二人談話的意思。
但...她看了眼竹青，眼裡有些疑慮。
“沒關係，竹青是跟著我刀山火海過來的，她信得過。”林阮阮立刻給她寬心。
“刀山火海？我倒是聽說了，你們進京的路上很不太平。”上官立刻捉起她的手，關切的問。
“這些都過去了，我們還是先說說你的事。為什麼你要進宮當人質，是皇帝拿你家人威脅你了嗎？”
林阮阮擺擺手，她現在只關心上官的近況。
如果是進宮當人質的話，那她的日子是不是不好過？
“威脅倒是不至於，不過家族裡接連有人鋃鐺入獄，這就是變相敲打。”上官苦笑著說。
皇帝還真沒有在明面上威脅上官家，他只是在暗地裡使了些手段而已。
又或者說，也不是他使的手段，他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他就是要讓上官家知道，即使位居首輔，也需得他的庇佑才能在朝中活下去。
如若不然，等著上官家的就是抄家滅族的下場。
在這之前，太傅就已經經歷過這一切。他沒將皇帝的敲打放在心上，到最後，族裡死的就剩下個姓了。
皇帝並非明君，疑心重且手段殘暴，身邊的心腹屈指可數。
就連他親手養出來的銀甲衛，都時不時的會處死一兩個人來敲打震懾。
“那，我家柏程安豈不是...”一想到剛出征半月的柏程安，林阮阮心裡狠狠咯噔了一下。
上官卻拍了拍他的手：“放心，眼下邊關正亂，皇帝缺的就是柏程安這樣能打仗還有策略的大將。不然你以為你家這如水的賞賜是哪兒來的，朝臣們送來的賀禮又為何有宮裡的內官清點？這可是別人都沒有的殊榮，可見皇帝是很看重他的。”
她越是這樣說，林阮阮心裡就越是害怕。
“看重時就一次次的賞賜，若被他疑心，我們又會怎麼樣呢？”她望著上官問道。
這次上官沒說話了，因為她著實不知道該怎麼接林阮阮這個話。
“你不說我也知道，只要柏程安沒了利用價值，柏府就會和你們家一樣被疑心。
可到那個時候，我又該用什麼來讓皇帝寬心？”
這是個難題，且無解。
上官不說話，因為她知道林阮阮這不是在杞人憂天。
按照皇帝的脾氣，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只要大樑安穩下來，領兵的將領就一定會遭貶黜。
就像如今的大將田隅，也是貶黜後又重新啟用的。
在幾年前，田隅還曾被貶出京城，成為一個小郡縣的城防統領。
林阮阮心底暗罵，皇帝這就是明顯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
大樑在這樣的人手裡，真的能走得長遠嗎？
不過如今吧柏程安已經出征，她便是憂心後悔也無用了。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全自己，再給自己留下足夠的退路。
這樣就算皇帝有一日要找他們的錯處，她也不至於被逼進死衚衕。
上官在這裡呆了半日，兩人就聊了許多話。
林阮阮這才知道，她為了從宮規森嚴的後宮裡出來看她一眼，廢了多大力氣。
先是盡心辦好皇帝交代的事兒，又去皇后哪裡侍奉了七八日，得了皇后首肯後又去求皇帝。
從柏程安出征那日起就開始折騰，來來回回的直到今日才求到這個機會。
“上官，是我沒用，來京城這麼久都沒想到辦法進宮去看你。”
一把抱住上官，林阮阮心裡軟成一片。
對比上官的赤誠，她好像在這段友情裡付出的並不算多。
為了出來見她，性格單純直爽的上官竟然籌謀了這麼多，真是讓她無顏面對。
看她這樣，上官卻是忍不住笑了。
“你當後宮是什麼地方，你想進就進？”輕輕推開她，上官忍著笑意道。
她頭上頂著珠翠，還有步搖微微從鬢邊垂落，推開林阮阮的時候那步搖卻並沒有大幅擺動。
“我想給你捎信，帶信物，都沒成功。可是我也沒有再想辦法，就只想著等柏程安有功名後，你自然知道我進宮了。”林阮阮縮了縮鼻子，頗有些自責。
“你的想法沒錯啊，柏程安得了功名後宮自然知曉，那時候我也就一定會知道你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