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王浩一臉遊刃有餘的模樣,駱沈的動作也逐漸平緩了下來。
這明顯不對勁。
即便弱智如他,眼下也是有了一種異乎尋常的詭異之感。
在劇痛與未知事物的夾縫之間,駱沈的思緒似是勉強地迴歸到了肉身之間。
他腹下的細足微微顫抖著,趨勢著殘破的蜂身後退些許。
隨後……
一聲不似人語的扭曲腔調,在此刻透著那半個腦袋,傳出了讓人微微頭疼的聲音。
“你, 到底,做了什麼……”
“我做了什麼?”
王浩輕笑出聲,繼而伸出手去,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的下巴。
“我方才已經說過了,我只是把我們兩個都關在了一起。”
“只是……在我身上套用的規則,並不適用於你。”
聽聞此言之後, 在外頭的胡元平不由得微微一愣。
套用在王浩身上的規則,並不適用於駱沈?
這難道便意味著……
“你制定了兩種不同的規則?!”
一層套用於己身,一層套用於外圈——這聽起來似乎並不難以理解,可胡元平卻是露出了極為驚訝的表情。
因為只有身為元嬰修士,他才知曉這番舉動究竟意味著什麼。
規則的修改並不是沒有上限的。
從本質上來說,堆疊而成的規則就像是一個倒立而起的金字塔!
從上往下,以基於現世基層的理念為始,越是細密,苛刻的規則,其本身的性質便越是不穩定!
制定兩種不同的規則,並且一併套用其中。能做到如此舉動的……
胡元平今日可謂是初見!
而在他那驚呼出口之際,場間一人一蟲卻是絲毫不為所動。
因為王浩的說法明顯不能讓駱沈滿意。
而勉強恢復的神智,在此刻也收到了名為‘智商’的折磨,這讓駱沈不由得發出了一聲痛苦的悲鳴。
它思考不了太多的東西。
可眼下卻也似乎奈何不了王浩——自己的情況自己知曉,若是繼續與王浩硬碰硬下去。
它很可能會在這一輪被王浩手撕。
趨利避害的天性於此刻重上心頭, 讓駱沈不由得露出了些許膽怯的心思。
它怕了。
貪婪是建立在優勢之下的心境,現如今情況有逆,駱沈的心思也是相當簡單。
“我們, 會再, 見面的……”
細碎的呢喃出口, 讓一旁那正在思索著什麼事物的胡元平回過了神來。
他看著駱沈後背上的薄翅開始振動,心中焦急些許,此刻更是忍不住放聲喊道。
“小友,可不能放他跑了啊!”
話音未落,薄翅便已將那殘破的蟲軀帶動而起。
駱沈的速度不慢,它只得剛從地上騰起,整個蟲身便已朝著後頭飄去。
如今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已將雙方的距離拉開到了七八米之遠。而在看到王浩並沒有反應之後……
駱沈的複眼便是狠狠地釘在了這個男人身上。
它要去記住王浩的模樣,將它的氣味與特點一併銘記在心。
就像是發現了蜜水的螞蟻一般,在品嚐如此甘甜之物的瞬間,它心中便已是被這種誘惑給徹底填滿。
它必然要將這天命握在自己手中!
心中的思緒澎湃而起,駱沈似是已經開始了美好的暢想!可卻是沒能持續多久……
突然。
一股巨力從身後傳來,讓駱沈撞了個措手不及!
只聽得咚地一響,駱沈整隻蟲子便從天上墜落了下去。它掉落在地,掀起一陣沙塵,心中更是困惑一片。
它……好像是撞上了什麼看不見的東西。
轉頭凝望而去,駱沈卻是瞧不到任何的東西。如今在他身後,只有倒塌一地的營房,還有不遠處正在流竄的侍衛。
心中困惑驟起,駱沈卻是還沒來得及重新起身,便又聽聞身旁傳言。
“我早些時候就說過了的,你已經進入到了我的影響範圍之內。”
“現在……這裡頭是角鬥場。”
“在沒有分出勝負之前,你哪裡都去不了。”
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
能夠制定規則的元嬰級能力,其上限究竟何在?
其他人在掌握了之後,或許還需要長久的實驗,總結,最後才能夠得出最為貼合自己實際的概念。
而王浩卻可以省略掉這一個過程。
他在掌握到的下一個瞬間,就已經徹底洞悉了自己上限之所在——
在‘火力全開’的狀態之下,王浩可以將方圓十里的範圍全部圈定其中!
而在這範圍之內,王浩可以制定出任意的三條規則,用於束縛他人與自己。
籠中天地。
其中的精髓便是‘束縛’二字。
一個主壓制與約束能力的整部真法,其中包含的能力甚至遠超王浩的預料!
這就像是一個本應‘只讀’的檔案,在此刻選擇性地開放出了三個修改內容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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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這裡頭的操作空間將會非常之大。
可在同時……這個力量也並不意味著全知全能。
因為在這些條例之中,同樣也有著許多的限制。而其中最為直觀的,便是王浩在制定規則的時候……
有種非常明顯的‘阻力’。
他發現越是離譜的規則,便越是容易受到壓制,甚至無法達成預計的效果。
而這裡頭最關鍵的因素,便是參與其中的修士等階如何。
越是高階的修士,王浩就越是無法制定出更為嚴密的規則——他意識到自己或許可以強行讓某些不平等的規則生效。
可在達成的瞬間,持續不了多久,王浩就會因為力竭而被迫解除掉這一真法。
而在這一層的邏輯之上,王浩就無法做出針對駱沈的一些條例。這看起來似乎有些遺憾,但尚且也在預料之中。
王浩推測這應該是屬於修士特有的‘立場’在生效。
可即便如此,整整三個條件,這也是一項非常實用的能力了。
因為在刻意的制定之下,足足三個內容的資訊差,完全可以將對方帶入到自己的節奏之中。
毫無疑問,此番能力若是落入到了其他修士手中,定然會是個不可讓人忽視的真法所在。
只是……
為了壓制,而被迫解除真法,這顯然是王浩無法接受的,所以他換了一個思考方式。
王浩將能力細分,簡化,透過在路上不斷地測試,最後終於掌握了一種極為特殊的方式。
王浩將三個條件拆分為了兩個檔次。
一層,直接作用於五百米範圍內的強約束能力。這一方佔用了王浩的兩個條件名額。
也是如今‘角鬥場’的規則所在。
而為了保證效果確切,並且具有足夠強橫的束縛力,王浩對其制定的內容,其實也相當簡單。
一,不死不休。
二,迴歸基礎。
誠如胡元平之前所想的那般,規則類的制定,從本質上來說都是針對雙方生效的。
而王浩也沒有在這裡頭做丁點之多的手腳。
條例一,徹底斷絕了雙方退縮的可能性。條例二,則是將二者的水平線壓制到最為‘對等’的基礎。
儘管這看起來似乎對王浩很不利。
可相對而言……他的重點卻放在了套用的第二層規則之上。
二層,這是直接作用於王浩周身五米範圍的強約束能力。也是獨佔了最後一個條件名額。
而這一層的邏輯套用,王浩並不是想要作用於他人,而是……
用於束縛自己。
“你很好奇吧?”
“為什麼我會死不掉?”
只見王浩說著話,在此刻順勢就抬起了右腳。
他只是朝著身前踏去了一步,可身型卻像是被扭曲了的光影那般……
不過瞬息之間,就直接挪騰到了駱沈的一旁。
王浩的身影飄忽不定,他整個人似乎都變成了一陣微風,給人以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
“因為我的第二個規則,只制定出了一個基礎的規則。那便是……”
“我性命在此。”
我性命在此。
這是一種極為概念化的條件。
因為在這條例生成之後,王浩便可在圈定的範圍之內……
為所欲為。
他可以是風,可以是沙塵,甚至也可以是飄忽不定的空氣。
性命這一個概念在此刻被徹底平攤,分散,繼而變成了極為微小的單位,從而讓任何生靈都無法探查到絲毫之多的跡象。
強約束力。
歸根結底地來說,這種約束並非是針對於外的。
在王浩看來……籠中天地的真意,並不是用於約束他人。
而是用以束縛己身,從而做到‘任由東西南北風,我自巍然不動!’
之前他與駱沈言說的‘優先順序’,其根本原因也是如此——作為同樣是影響對方的能力所在。
他的‘一念天地’,根本無法壓倒王浩身上的約束之力。
事實也同樣如王浩所預料的那般。
第二個規則制定過程並不複雜,甚至在他思緒驟起的一瞬間,王浩就已經感覺到了約束的力量。
他覺得自己感官變得異常敏銳。
周遭的空氣,微風,碎石,甚至還有氣味……都統統一並歸攏在了王浩的觀察範圍之內。
一種微妙的聯絡,將王浩與這些‘環境’徹底融為一體。
我性命在此。
換句話說。
也可以套用為……
我即天地。
在王浩周遭的五米範圍之內,王浩的生死盡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所謂的化身天地,出神入化,或許便是這一種概念。
而王浩的這番說辭,眼下卻是讓一旁的胡元平都是愣在了原地。
“制定兩種不同的規則……”
“一層套用於外,一層套用於內。”
“我……性命在此?”
如此極具衝擊力的說辭之下,讓胡元平那本來尚且還有些渾噩的腦袋,在此刻更覺怪異。
他接觸過一些精通於論外系列的元嬰修士,但胡元平卻從未聽聞過如此怪異的能力!
若是將這兩種規則拆分為二,這顯然都是較為雞肋的手段。
可當他們合併在一起的時候。
發揮出來的效果,卻是出乎意料的強大!
思緒至此,胡元平的瞳孔一縮。他在此刻盯著面前的黃土地,嘴裡頭不由得碎碎地唸叨著。
“逃不掉,走不出去。只能以常人姿態搏殺……”
“而你又是性命在此……”
兩條彼此毫不相關的邏輯在此刻彼此相連,仿若莫比烏斯之環,拼湊出了讓人驚嘆不已的形狀!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在這圈定出來的範圍之中,你死不了,對方跑不掉!”
“除非決一生死,抑或是……”
王浩勁氣見底!
而在雙方都是普通人前提之下,究竟那一方會先見底……結果幾乎是顯然易見的。
只是想到這裡,胡元平便是不由得微微張開了嘴角,繼而出了愕然的表情。
因為他發現。
此番場間若是換做了自己,胡元平也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夠活著走出那‘角鬥場’!
打贏王浩?
根本不可能。
而且這傢伙還會不斷地復活,從根本上來說,普通人就沒有能夠針對‘概念’的能力!
那麼……等他勁氣見底?
這顯然也不可能,因為範圍之圈定,歸根結底都在王浩手中。他完全可以收攏角鬥場的範圍,從而強迫雙方繼續接觸。
想到這裡,胡元平腦門上頭都是微微冒出了細密的熱汗。
他思緒不斷,可儘管已經想了這麼久,胡元平最後還是絕望地發現……
這是一個死局。
除非有外力參與其中,不然只是作為被約束的一方。
等待他的,最終只會是被王浩活生生地打死了去!
這些道理在電光火石之間便已經填滿了胡元平的大腦,他如今已是知曉了王浩的厲害之處。
可如今在場間的蟲子。
卻根本想不到這麼深層次的內容。
它只是驚訝於王浩突然出現在旁,並且被嚇掉了半條命。
駱沈在此刻甚至趕不上思考,當即就做出了猶如條件反射一般的舉動——只見它尖叫著,把屁股後頭那已經被折斷了的蜂尾,對準王浩就扎了過去!
王浩挪騰過了腦袋,可動作終究只是普通人的層次。
所以最後被那撇斷了的蜂尾重重地砸在了右臉之上,把臉皮都給生生撕爛了去。
血肉被碾碎,打爛,直至露出了紅白相間的牙床。足以讓常人疼到昏厥的痛感湧上心頭,讓王浩也是不由得悶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