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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千山萬水(下)

蘇正則平日很少來公司,好不容易來一回,也多半是鎖著門躲在辦公室裡睡覺。待睡飽了又開著他那輛車不見了蹤影,偶有會議,孫成憲欽點他必須參加,那也不能準時,還總是滿身酒氣,比他們分管銷售幾個領導業務更繁忙。自從蘇正則跟蘇同海鬧翻以來,更是變本加厲。

這次蘇正則那個鉛鋅礦賠了幾千萬,公司鬧得風風雨雨,董事會意見很大,雖強行讓孫成憲壓了下來,卻是不好再讓他負責什麼實權專案。蘇正則倒也落得清閒,樂得輕鬆。

王承孚率領一幫股東們看笑話,孫成憲怒其不爭,卻也無可奈何。

公司內部人士議論紛紛,搖頭無奈,誰讓人攤上個好爺爺,爺爺又攤上個做牛做馬的好秘書。

孫成憲飯也顧不上吃下了樓,楊*馬上收到訊息,忍不住給蘇正則發了條簡訊:“聽說你搞大了人家的肚子?”

蘇正則窩躲在辦公室吃飯,最討厭總裁辦那幫無所事事整天東家長西家短的八卦婦女,尤其喜歡沒事八卦自己的私生活,一瞧這空穴來風的訊息,莫名一陣光火:“我搞大誰肚子了?”

楊*乾脆撥了內線電話,開門見山:“總裁辦的人說,人姑娘都討上門來了,在大樓底下死守一天,公司好多人都瞧見了,孫總這會已經下去接人,你自求多福吧。”

蘇正則早預料裴櫻定要來找自己,瞧她那副不依不饒的模樣有心想鬥一斗她,原是打定主意絕不出門,大不了晚上叫人去家裡替自己取衣服,看誰熬得過誰,卻不曾想半路殺出個孫成憲。

孫成憲將裴櫻帶上樓,穿過重重門禁,到了蘇正則辦公室跟前,敲敲門。

蘇正則認命地挪過來開門,孫成憲禮貌地將裴櫻讓進來,指著沙發,極為客氣相邀:“請坐。”

裴櫻抓著包,拘謹地坐下來。

孫成憲回頭瞪一眼蘇正則,眼神裡既有失望又有警告,還帶點疲累,意味深長。

向來無法無天的蘇正則竟被跟前矮自己許多的男人瞧出幾分心虛,不是很敢對視,目光撇到茶几上。

孫成憲又衝他倆道:“你們慢慢談,我先出去了。”說著體貼地替他們帶上門,退出去。

裴櫻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筆直,頭卻低垂著,一臉倔強。

蘇正則半坐在大班臺辦公桌上,雙手撐著桌沿,吊兒郎當地瞧著她。不多時冷哼一聲,道:“你不是挺能耐的嗎?副董事長都讓你給驚動了。怎麼,這會兒不吭氣了?”

裴櫻不說話。

門口這時響起敲門聲,蘇正則沒好氣喊了聲:“進來。”

卻是楊*端著個托盤,送來兩杯咖啡,輕手輕腳放在裴櫻面前的茶几上,趁這空檔,飛快打量幾眼裴櫻,直起身子收好托盤,忍不住朝蘇正則挑了挑眉,使了個驚豔的眼色。

蘇正則回瞪她一眼。

楊*忍著笑退出門去。

裴櫻依舊垂著頭。

蘇正則冷笑著打量她半日:“既然都找到這兒來了,必定是有事要說,說吧,想幹什麼。”

裴櫻原本在門口建設的決心都是一定要將他守住,將他抓出來,大張撻伐,可此刻讓孫成憲這麼彬彬有禮請上來,冷不防面對蘇正則,毫無準備,心裡竟然一陣陣發虛,忘了組織語言。

蘇正則端走一杯咖啡,坐回大班臺後,一邊用匙羮舀咖啡,一邊閒閒道:“費了這麼大工夫進到我辦公室,就打算這麼幹坐著?”

裴櫻深吸一口氣,像終於下定決心,抬頭瞅他:“昨天在醫院,你是故意的。”雖然是質問,說出來卻是肯定的陳述。

蘇正則也不抵賴,輕哼一聲,手指在大班臺上似彈鋼琴一般悠閒節奏地敲擊著,慢條斯理道:“我早說了,叫你不要後悔。”

裴櫻死死盯了他一會兒,才緩緩道:“那天晚上李心雨也看見了。”

蘇正則嗤之以鼻:“看見了又怎樣?我和她怎麼回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裴櫻未做聲。

蘇正則覺出些不對勁,抬頭打量她神色,慢慢回過味來,手指停下,像是未曾預料,卻又極快恢復:“怎麼著?這意思是,她車禍要算我頭上。”

裴櫻沉默不語。

蘇正則凜然道:“你今天來是李天祥讓你找我回去?”

“……”

“你讓我回去幹什麼?說那天晚上她誤會了,我倆是清白的?可是我跟你就是不清不白了啊,你讓我怎麼給她說?我就是跟你上過床啊,還上了三次,難道你讓我這麼跟她說?”

見裴櫻仍舊不言語,於是又不緊不慢添了把火:“也對,我還是得去見見她,必須把話說清楚。”

“你別這樣!”

蘇正則勃然變色:“別哪樣?又不是我開車撞的她,她出車禍關我什麼事?我又不等著他們家給我錢看病,你想讓我怎樣就怎樣,你是我的誰?”

裴櫻抿著唇,拳頭捏得死緊,來之前就預料蘇正則必然不好相與,卻沒想到如此難纏。可若不是他胡攪蠻纏,自己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這一步,她竭力隱忍著。

蘇正則瞧見她這模樣就來氣,奚落道:“不是挺硬氣的麼?我給的錢,你轉臉就扔,這會兒怎麼不吭氣了?”

裴櫻像是突然領悟過來,這人一切都是有預謀的,他早知自己必定要來找他,所以他關機不接電話,也不肯見自己。他早知道李天祥必定發難,所以他那天故意那樣做,他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等她送上門來,自己竟然痴心妄想把他當成救命稻草,她深悔自己愚蠢。

思及此處,無須多言,她抓著包起身。

“話沒說完就走,打算回去怎麼交差啊?以死謝罪?”

裴櫻氣得渾身發顫:“以死謝罪也是我的事。”

蘇正則冷笑:“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樣子,你也不買塊鏡子照照你自己,你這副模樣到底是來求人的,還是來打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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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櫻往門口走。

蘇正則朗聲道:“讓我回去見李心雨不跟她說我們上過床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裴櫻略停下腳步。

“條件我現在還沒想好,也許要你每天陪我上床,也許替我生個試管嬰兒……誰知道呢……”

裴櫻頓時讓一股自厭攫住,此時此刻竟還妄想他能大發慈悲,她再不抱任何希望,轉臉去開門。

蘇正則喝道:“給我站住!你把這當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裴櫻一時心急打不開門,方才進來見過孫成憲用卡刷了那重重的門禁,不由無奈轉頭憤恨朝向他:“那你想怎樣?”

蘇正則趾高氣昂道:“你吃藥了嗎?做了三次,都沒帶套,我怕你懷了我的孩子,我要檢查檢查。這事必須說清楚,我可不想下回再看見我叔叔領著個女人來找我分家產什麼的。”說著撥打內線電話給楊*:“找人去幫我買幾根驗孕棒,我要檢查一下我到底有沒有搞大別人的肚子。”

楊*在電話裡吃吃笑著:“怎麼,你真把人給睡了?”

蘇正則懶得搭理,道:“叫他們快點送上來!我沒時間等。”

裴櫻急得團團轉,真怕蘇正則讓她當場驗孕,與那門糾纏半晌終尋到開門訣竅,按了牆上開關順利開門出去。

蘇正則倒也不阻攔,仍舊坐在大班臺後仰靠著辦公椅陰森地瞧著她的背影。

裴櫻找到開啟門禁的竅門,一路走出門去倒也沒遇上阻攔。

待楊*敲門進來後,瞅一眼空蕩蕩的辦公室,不無可惜地對蘇正則道:“怎麼走啦,我好不容易找女同事借到根剩下的。”

蘇正則臉色鐵青,揮揮手,叫她出去。

不一會兒,楊*透過公司內網即時消息給蘇正則傳了個視頻文件。

蘇正則懶得搭理,不肯接。

楊*敲出一行字:“剛剛行政部同事拍的,一直在乾嘔酸水,看起來倒像真的懷孕了。”

蘇正則終於接了,點開來看,影片裡那女人蹲在公司門口,時不時朝垃圾桶乾嘔幾聲,卻只吐出些酸水來。幾個年輕保安圍著她,又是遞紙巾又是送水,其他人遠遠看著,有些目光探究,有些面露憐惜,卻也不怎麼敢上前。

蘇正則沉吟著,他對女人孕吐時間並無概念,卻在計算著某些事情。

楊*那頭又發來一行字:“公司懷孕女同事都是她這樣,吐也吐不出什麼,老是犯噁心。”

蘇正則盯著那行字,看了半天,終於掏出手機給裴櫻打了過去。

裴櫻不接。

蘇正則又發過去一條簡訊:“真的懷孕了?”

裴櫻坐在計程車裡,如五雷轟頂,又心亂如麻。

裴櫻十八歲入獄,那是一個對男女□□懵懂的年紀。但是在女監待久了,卻對這些事情也瞭若指掌。

女監的生活單調枯燥,入夜後熄燈不準說話,但是大家總是忍不住偷偷說。那些歷經人事的婦女們失了足,被□□在這高牆深獄,長夜寂寞,最愛談的就是男女之事。尤其是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用語之大膽粗俗,令許多年長婦人都面紅耳赤。

不知道是誰偷偷帶了個避孕套進來,大家如獲至寶在裡頭裝了些填充物,使其看起來形狀更為逼真,做工的時候趁著監管人員不注意,互相扔來扔去調笑。有一次扔到裴櫻手上,她覺得那東西又滑又膩,捧在手心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嚇得魂不附體。

她從來不敢讓自己參與女人們的那些禁忌話題,也總是避開與某些女人的肢體接觸,寂寞久了,犯人們甚至對同性都容易產生衝動。

裴櫻帶著罪惡的心情壓抑著自己,她害怕那些不純潔的、骯髒的想法侵入自己腦海。卻有時候半夜三更會夢見自己赤身*與男人糾纏在一起,她醒來後總是深深自責。男女*之於她,似是見不得光的,令人羞恥的事情。

她壓抑隱忍,不敢多聽,不敢多想,經年累月卻牢牢記住了她們調笑時候談論的各種話題,甚至忘都忘不掉。午夜夢迴,各種羞於啟齒的姿勢甚至都曾悄悄潛入她的春夢。

她害怕自己變成“□□”,更害怕自己變成女監裡那些毫無顧忌肆意調笑的婦女,可那些赤身*的場景在她腦海裡甩都甩不去,無法控制,無法排除。

第一次與蘇正則在山上做那件事被那許多人逮個正著,她一時紛亂也記不起吃藥。只是害怕,人竟然真有思想無法控制身體的時刻,她想要逃避,身體卻又忍不住屈服,就像那些年在她腦海揮之不去的□□畫面一般,不由聽從意志,身不由己。

接連三次她都忘了吃藥,心裡一時沒有底,想來想去,還是叫師傅把車開到了省醫。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