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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修書

揣測母親命我們薦人之意,一是有分武承嗣職權之意,一則是有意加恩,或者說,扶植她自己的親信——以我們三人之地位,前者多半是順帶,後者方是主因,因此我便放心大膽地在自己的親近之人中找了一陣,本擬好生提拔幾個,卻發現我素日所用的人中,真能成器成才、為五品以上要缺者竟是一個都沒有。且與崔明德計議,又都覺得寧可少薦,也不可濫薦,免得母親懷疑我識人的眼光,因此到最後只選了三個:崔明德之族叔崔秀,獨孤紹之妹婿駱逢春,柳厚德。

崔秀比崔明德大不了幾歲,據崔明德說,二人自幼交好,雖是叔侄,卻是同輩般相見,崔明德所學之兵書、史書皆自他所授,二十舉進士,選為京縣縣丞,書判才識無不服眾,可惜不到兩年便喪了父,回家守足三年,未及起復,又喪了母,去年複選為右拾遺,因御史中多酷吏,不屑同流合汙,兼懼禍端,便辭官回家讀書,至今仍是白身;駱逢春是獨孤元康收養的胡兒,作戰勇武,頗得元康青眼,婚後累升至果毅都尉,我見過幾次,倒是鼓腹強筋、相貌堂堂,做事如何雖未知,憑這習武不輟的勁頭,總是大差不差;柳厚德此人原是我的長史,為人幹練,且又善於揣摩主人心意,人品雖有瑕疵,為官時倒未聽聞有什麼顯著劣跡,還是能討母親歡心之人,三人中反倒是他最合我意。

我將這三人的履歷摘抄了一份,不用奏對格式,卻別出心裁地用了表格,將三人之年齒、樣貌、性格、特長等各列一欄,將呈交母親時想了想,又提筆將韋清加了進去,母親見前三人時都無甚表情,見了“韋清”二字便笑起來:“你倒是‘不避親’。”

我笑道:“韋清出身韋氏,為人本分,又畫得一手好畫,雖非大才,給他個五六品閒職總使得——兒在朝中也不認識什麼人,凡所能想到、又有些長才的都在這裡了。”

母親搖了搖頭,將我的表奏扔在案上,不置可否。我此次敢將韋清添在裡面,倒並非只仗著公主的身份,要和母親撒嬌耍賴,向母親一躬身笑道:“除去薦人,兒還有一事,請送聖人覽閱。”取出蘭生替我擬的表章——這回是規規矩矩的格式——鄭重向母親一遞:“古今圖書,多有散逸,先聖之學,多所不傳,往者國家多事,雖有編修總纂之事,或以人力不足,或以物帛不豐,皆囿於一門,未成大集,而今天下清晏,藏庫豐裕,秘閣之書滿檻,飽學之士盈朝,故請總修一書,集天下書目為一編,以彰聖朝之文治,傳先人之絕學。”

這事自阿歡提醒我以來,我便已琢磨許久,又和阿歡、崔明德及府中幾人反覆商量,擬定細章,才敢送到母親面前。母親一向熱衷於彰德顯聖之事,即位之初便曾建立明堂,其後又建天堂,今年聽聞武承嗣又請興建勒記武氏功德的永珍天樞,旨意雖留中未發,看母親卻頗有想准許的意思。我倒不是不贊同造這些東西,畢竟以我自前世新聞報導中學來的那點經濟學理論來看,這些多少也算是基礎建設,說不定可以拉動神都的經濟發展 ——雖然未必是百姓們的經濟發展——可如今邊患未定,打仗又最耗錢糧,集天下之銅而鑄這樣一個大而無用的東西,總不如編個書來得儉省,何況編書所勞累者亦不過是朝中這些大夫君子,與普通百姓沒什麼大干係,修天樞卻是要實打實的徵發民夫。

母親對此事倒是頗感興趣,接過我手中之疏,看了又看,半晌才道:“叫你薦人你薦不上幾個,提的卻個個都是要大量用人的主意——編這樣一部書可不是等閒事,你說該叫誰主管?又該選多少人?秘閣之書雖多,也不及全天下的什一,你說要囊括天下之書,到哪裡去囊括?”

我道:“這便是兒今日要說的第三件事。”又取出一道章呈過去:“既要編書,可制令天下士人獻書,品定等次,以所獻多寡、優劣而分別頒賞,獻到一定數目,還可領榮銜參與修書,留名後世,如此不但能集天下之書於一處,還可籠絡天下士人之心。此外,聖朝革命,頗有留戀舊朝、不思仕宦之人,這些人在地方頗有聲名,又不受朝廷掌控,若能召入朝中著書,比之放任地方,豈不更令人安心——此書集古今圖書之大成,是前人所未著之事,再是淡泊之人,未必便全不動心,若阿孃再禮賢下士,百般優撫,總能募得些許,這些人都肯為陛下做事,其他人看在眼裡,也必效而仿之,則天下士人,盡入陛下彀中矣。”

其實編書還有另外一個用處,而今出版業和著作業都不甚發達,士人家中藏書都只自家人能看,若能召令他們獻書、編書,則參與編書之人自然有機會看到許多旁人藏書,如此寒門亦能覽世家之學,而世家又能兼別家之長,說是編書,其實如同一個極大又極持久的學術交流會一般,十數年的書編下來,一定能培養不少人才——還不單是經學之才。

以我之心,若有條件,最好還能將這些書的節要都摘出來,總成簡單易懂的小書,或作為學校的教材,或作為百姓之科普,甚至是放在圖書館裡供人免費閱讀,不過這些說起來都還太早,總要將這部書先編成才是。

以前日子過得渾渾噩噩,對這些事沒什麼想法,現在熱血上頭,想法倒是多得很,可惜大部分都被崔明德和阿歡果斷否決,有些甚至連提都不許我多提一句,說是牽涉到許許多多的奇怪忌諱,剩下的一小部分中,又有許多太不切實際,到最後繞來繞去,還是只有編書這一道可行些——卻也不同於我在自己家裡一樣,可以隨意設定條例,更改章程,總要迎合母親之心才是。

我抬起頭,悄悄看了母親一眼,見她已看完我所呈的第二道疏,半眯著眼在思索,輕輕在旁加了一句:“至於此書總編,兒以為,可任魏王表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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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倏然抬眼看我:“這主意全是你自己想的?”見我搖頭答說“一半是我的主意,一半是崔明德的”,手指在扶手上點了幾點,輕輕將崔二的名字念了一遍,微笑間指著我的疏奏向婉兒道:“手抄一份,發宰相廷議——不要記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