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沉明遠在紅牆灰瓦間穿梭。
很快他走到一處低矮破敗的衚衕，這裡全然沒有三元衚衕那邊人聲鼎沸的盛況。
老舊破敗的衚衕只偶爾傳來幾聲犬吠。
一整條衚衕也就男人站立之處的路燈仍舊堅挺地亮著。
他彷佛漫不經心地從一個個門口掠過。
直至走到盡頭，拐角處默默地立著一個破舊的倉庫。
從牆身還未完全被雨水沖刷乾淨的大字上可以依稀辨認出糧倉兩個字。
沉明遠站在暗處注視著裡面燈火通明的倉庫。
翌日。
賭了一晚上火氣正旺的劉鐵柱滿面紅光地出來放水。
他走到一處牆根放完水，隨意地將褲子提上，剛點燃煙正準備放在嘴邊。
忽然聽見胡同口那邊傳來了口哨聲。
那是放風的提醒。
劉鐵柱立馬丟掉煙，提起褲子準備跑。
這時倉庫外已經響起了公安的呵斥聲。
劉鐵柱背嵴一僵，躡手躡腳地縮在牆根不敢動彈。
他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當即冷汗涔涔，來不及想太多拔腿就跑。
很快男人奔跑的腳步聲引起了公安的注意。
幾個人尋聲跑過來。
但油滑的劉鐵柱已經利用衚衕複雜的地形跑掉了。
——
這是何潤芸第二次來任為的廠子。
一進門她隨意打量了一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比剛開始要更像模像樣了。
有幾個工人瞧見了沉明霞走過來，連忙起身打招呼。
“沉會計來啦。”
沉明霞笑著招手回應。
這時她發現排線區有個工位空著在，走去詢問道。“老焦人呢？”
旁邊排線的人聽見轉過來回道：“他昨天就沒來，聽說啊是賭錢被公安抓了。”
說著，那人壓低聲音。
“啊。”沉明霞圓眼微瞪。
“大為...任老闆知道嗎？”
那人點了點頭。
沉明霞見狀便沒有再說什麼了。
何潤芸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她正在測試區看工人進行質量檢測。
顯然她沒有想到任為不過一兩個月的功夫，就把規模擴大到可以組裝、檢測一條龍了。
“小芸，小芸。”
“嗯。”何潤芸聽到沉明霞的聲音，下意識回答。
但眼睛仍舊看著測試的方向。
沉明霞強行將人拉到一旁的辦公室。
“裡面灰大，我們進來歇會兒，等大為哥回來了，咱們再去車間讓他好好給你介紹介紹。”
何潤芸乖乖地點了點頭。
百無聊賴的她開始幫沉明霞一起收拾雜亂的辦公室。
——
此時的任為只想扶額。
他真是服了自家好兄弟了。
居然還有時間抽空幫人民公安打擊違法賭博。
“大哥，你是研究所的工作不夠忙嗎？”
沉明遠並不理會他的吐槽，自顧自的往茶缸倒了水澹聲道：“可惜了劉鐵柱跑了。他**知青，以此威脅陳英蘭嫁給他，並且利用陳英蘭賣淫獲取賭資，陳英蘭應該沒有病逝那麼簡單。想辦法讓公安知道這件事，還有劉鐵柱，他扯上人命官司他自己也得知道。”
一旁站著的任為此時已經呆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面好整以暇的沉明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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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你怎麼知道......”
沉明遠將手中的茶缸放下。
“人到中年才明白，錢能解決的事情有很多。”
任為聽到這句話從一向正經的沉明遠口中說出來，有些啞然。
“你瘋了，你花了這麼多錢，拐了九曲十八彎就是為了整這麼個地痞？”
沉明遠斂下眉目並不作答。
整劉鐵柱何須拐這麼多彎。
何慧才是主謀，她能讓劉鐵柱閉嘴，肯定不光只花了錢。
劉鐵柱這樣的無賴地痞，能讓他忌憚的恐怕只有人命官司。
如果何慧失去了制衡他的武器，那麼一個走投無路的男人和一個極力想要撇清關係的準新嫁娘之間會不會狗咬狗。
他開始期待。
何慧敢這樣算計小芸，怎麼可能就讓她全身而退呢。
她該明白與虎謀皮做壞事對付自己姐姐的下場是什麼。
任為瞧著面前神色不明的好友，莫名抖了抖肩膀，有點後背發涼。
自己以前真是眼神不太好，當初怎麼會覺得這人風姿卓越實乃一大清流呢。
這一肚子壞水兒的。
他開始擔心何潤芸這樣的小白兔，能降住沉明遠這種大尾巴狼嗎？
——
何潤芸跟沉明霞將屋子收拾好，二人便說著到外面空地上曬太陽。
沉明霞還特地搬了一個板凳放上瓜子和茶水作桌子使。
“大為哥怎麼還沒回來啊。”
她磕著瓜子看了看時間疑惑道。
這時兩道挺拔的身影從遠處走過來。
何潤芸瞧清楚其中一人，當即將手上的瓜子一放站起身來。
“明遠？”
沉明遠看見何潤芸當即身子一僵。
男人頓了頓大步走過來。
“你怎麼...你今天不是在忙嗎？”
任為冷眼瞧著好兄弟被抓包當下有些幸災樂禍。
他並不打算幫沉明遠遮掩，拎著剛剛買的糕點徑直略過二人遞給沉明霞。
沉明霞接過一看，居然又是自己最愛的那家糕點當即眉開眼笑，連忙讓任為幫她開啟。
任為瞧著女孩腮幫子一鼓一鼓的模樣。
忍不住翹起唇角。
沉明霞吃著還不忘舉到任為面前。
“大為哥，你也吃。”
任為是不喜歡吃這種甜膩膩的東西的，但每次沉明霞遞給他，他總是不自覺地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