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潤芸心神不寧地吃完飯，並沒有答應沉明霞留宿的話，只道自己得回家了。
她快步走回家，心裡著急的想著，按照沉明遠的說法，還有時間線來說，很有可能是宋嬋娟，她該怎麼查宋嬋娟的身份呢？
間諜兩個字又不會寫在臉上，自己只是一個學生，跟她也不熟，不好找她套話萬一打草驚蛇呢。
崔幹事在廠工會工作，跟報社和婦聯交往比較多，是不是可以找她打聽打聽呢？
她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行，宋嬋娟既然能被婦聯介紹給沉明遠，那說明在婦聯那邊調查她的身份是沒有問題的，崔幹事又怎麼能輕易地打聽出別的線索呢？
正想著走到樓下了，她忙整理好情緒上樓。
何家，因為何潤芸提前打電話回來說不在家吃飯，晚些回來，何父三人便沒有等何潤芸就先吃了。
何父今天也反常地吃完飯後在客廳坐著看報紙，何潤芸才進來，何父折起報紙，上前接過帆布背包，皺眉開始嘮叨。
“怎麼才回來，快過來坐下，我去給你衝點麥乳精，才在學校住了幾天瘦了這麼多，就說讓你在家住，非不聽。”
何潤芸聽見父親關心的話語，愣了片刻，她轉頭看向何父，何父已經放下書包，往廚房走過去了，她看著何父後腦長出的白髮，抿了抿嘴眼眶有些熱。
何慧倚在房門邊，看完了全程，她眼神一暗，左手攥得緊緊地。
“姐姐可算是回來了，爸爸等了你好久，姐姐在學校也不能忘了我們呀，要記得經常來家裡看我們呀。”何慧一臉甜笑地走出來。
何父端著搪瓷碗走出來聽見何慧的話，連忙點頭附和。
“小慧說得對，你這在學校住了這麼久才回來一次，要我說啊乾脆就搬回來好了，學校離得也不遠，你們應該也忙完了吧。”
何潤芸原本聽著何慧的話，有些闇然，見何父端了一大碗濃濃的麥乳精關愛地看著自己，她伸手接過，一時不知道怎麼說。
何父也並不指望她回答，他太久沒看到女兒了，現在滿心只想關心女兒，其他的都不重要，他拉著何潤芸徑直朝書房走過去，唸叨著何潤芸舅舅寄了什麼小玩意兒過來，又說要問問何潤芸的課業，絲毫沒有注意到一旁何慧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何潤芸呆愣愣地被自家父親拉到書房，她看著父親忙忙叨叨的模樣，眼眶發熱。
自從她接受了王紅娟改叫媽媽以後，何父就開始扮演著一個嚴格的父親。
父親突然一下這樣讓她彷佛回到了很久之前，自己剛失去母親還沒有繼母的時候，父親也會拉著她問每天在學校發生了什麼，給她做飯，給她衝紅糖雞蛋、麥乳精，給她扎辮子，學著給她做衣服。
“爸，你怎麼了？”何潤芸啞著嗓子軟聲道。
“什麼？什麼怎麼？你一碗麥乳精一直端著幹嘛，留著過夜？趕緊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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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父瞬間變臉把何潤芸整的一愣，連忙一口氣喝了。
何父看著她著急一口悶的模樣，斥道。“著什麼急，慢點喝，又不趕著投胎。”
何潤芸聽了這話，小嘴一癟，今天被何父這一頓操作，看著何父突然增多的白髮，她有些不是滋味。
何父看她委屈巴巴的模樣，心下一軟。
“爸爸不是說你，爸爸是怕你嗆著了。”
誰料何潤芸聽了，眼淚奪眶而出，她忍不住開口道。“爸爸，我想你了。”
何父聽了這話，手上擺弄的動作停下，嘴裡也不唸叨了，他抬頭看著淚眼婆娑的女兒，欣慰地笑了笑。
“爸爸也想你，我們妞妞在學校住了一段時間長大了好多。”
何潤芸聞言就是一陣哭。
何父手忙腳亂地哄閨女，哄了半晌，何潤芸才停下。何父又拿了兩張大團結，10斤糧票，1斤肉票給何潤芸，還有零零散散地點心票、肥皂票等攤在桌上讓何潤芸自己看還要什麼，又囑咐用完了找自己拿。
何潤芸看著這些票，沒動手，何父見狀直接分了一半給何潤芸，讓她用小盒子鎖好，便領著她出去，囑咐讓她早點洗了睡。
何潤芸回到房間時何慧已經熄了燈，她輕手輕腳地躺上床。
黑暗中她睜著眼睛發呆，想到沉明遠的事情有些煩躁，她想著不行還是得去問問崔幹事，萬一有什麼線索呢，自己現在坐以待斃也沒有辦法呀。
此時何潤芸也全然沒有發現她對沉明遠的事情有多上心。
第二天一早起來吃過飯，待何父急匆匆地出門，臨走前對著餐桌上的三人說。“今兒有點忙，估計得晚點兒回來，午飯就在單位吃了，晚飯八成也是趕不上，晚上你們先吃。”
王紅娟溫柔地答應了，又叮囑何父記得吃飯，別忙忘了。
何潤芸見狀忙道。“爸，要不我給您送飯吧，今兒在家也什麼別的事。”
何父聽了一愣正欲拒絕讓女兒別麻煩，看見她殷切的目光頷首答應了。
何慧在一旁咬了咬下唇道。“姐姐，我跟你一起去送吧，爸爸辛苦了。”
何潤芸聽了抿嘴轉頭微笑道。“好啊，正好你給。。媽送，我給爸送。”
何慧聞言皺了皺眉正欲張口，何父在一旁道。“那感情好，今兒就辛苦你們姐倆了，爸爸趕緊走了啊。”
何慧聽了何父的話眼神一暗不再做聲了，王紅娟暗地裡瞪了眼何慧，獻殷勤都慢人家一拍。
看何潤芸眼神過來她慈愛地笑了笑。
王紅娟走後，何慧看著何潤芸忙碌的背影，咬咬牙張口弱聲道。“姐姐最近怎麼了？跟我都不親近了，是我哪裡做得不好惹姐姐不高興了嗎？姐姐告訴我，我改的。”
何潤芸轉頭看著何慧，心裡竟沒有一絲波瀾，這要是放著一個月前的她聽到何慧說這句話怕是會很慌張吧。
她回過神揚唇假笑道。“怎麼會呢。小慧一向不是最懂事的嗎，你不要多想啦，我弄完啦，先去看會兒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