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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山雨的氣息B

一覺醒來, 就到了五月二十日——洪大老爺定好去寺廟求子的日子。

求子!求什麼子啊?誰要跟你生兒子!

想到要因為這個目的被洪非塵押著去拜菩薩, 實在鬱悶得沒什麼胃口。我輕輕起身,到廚房叫李嬸煮些清淡的百合粥。

再回房,看見做了一夜春夢的老洪同志已經起床。他坐在書桌前, 研究著一張不知從哪裡翻出的廢棄的時裝畫稿。

“晚詞,這是你畫的嗎?”他挑起濃黑的眉毛, 很有興味。

“呃,是啊。”額前浮現黑線, 但不得不承認, 不承認他會誤會是慕風送給我的,“因為我看到衣鋪裡木頭人身上穿的衣服很漂亮,閒來無事, 便照樣子畫著玩的!”我強作鎮定地解釋。

“呵呵, 畫得挺像的。難怪我覺得眼熟呢!的確是在成衣鋪子裡看過。”他放下畫稿,柔聲道, “以後不要多往衣鋪跑。風弟弟, 畢竟沒有成家呢!去多了總是不好!”

什麼意思?

“老爺,我只是沒事喜歡看看那些漂亮的衣服罷了。您想太多了吧!”我淡淡道。

老洪微笑:“我只是好心提醒。人嘴兩張皮嘛!”

他起身攬住我,有些寵溺地說道:“我知道,你以前也不喜歡去衣鋪看衣服!還是因為我冷落你在先!是我錯!以後,我會多陪你!”

我拎起的心悄悄地歸位。

“老爺您快洗漱了去吃早飯吧, 今日不是還要去上香去麼?可別錯過了時辰。”我不著痕跡地脫身,賢淑地去端洗漱水。

★★★

金山寺寺門朝西,依山而建, 殿宇櫛比,亭臺相連,遍山佈滿金碧輝煌的建築,以致令人無法窺視山的原貌,因而有"金山寺裹山"之說。

洪非塵帶著我、慕風、洪福夫婦、阿布、小禾一行人前來為洪家的子嗣和洪記的未來祈福。

進入山門是天王殿。這是一座單簷歇山的宮殿式建築,當中供著笑口常開的彌勒佛,兩側是四大天王,亦稱四大金剛。

天王殿後,是重簷歇山巍峨壯觀的大雄寶殿。大殿正中是釋迦牟尼佛、藥師佛和阿彌陀佛3 尊金身佛像,西壁是十八羅漢,左右閣樓上坐著56天尊。3尊大佛的背面塑有海島。海島的上下四周,分佈著大小不一,形態各異的善財童子參拜53位菩薩的塑像,正中最大的便是觀音像。

老洪附耳低聲道:“這金山寺的觀音菩薩是很靈驗的!”遂領著我一同參拜。

只見他心誠意敬地將雙手合掌,低頭彎腰,五體投地——兩肘兩膝以及額頭著地,口中默默禱告著。

我也照樣子頂禮膜拜,默默祈禱n遍:“菩薩,您若真的有靈,一定要保佑我和慕風順利離開此地!菩薩,您若真的有靈,一定要保佑我和慕風順利離開此地!菩薩,您若真的有靈,一定要保佑我和慕風順利離開此地……”

洪非塵見我虔誠叩拜不起,微笑道:“好了,晚詞,可以了,起身吧。”

我默嘆口氣,緩緩起身跟著他出殿。

菩薩啊菩薩,您若真的有靈,我和老洪的願望互相矛盾,可怎生安排是好呢?看來,做個讓人人滿意的菩薩也不容易呢!

正胡思亂想著,跨出門檻時一不留神腳下踩空,差點一個趔趄摔下。幸好,一雙有力的手及時扶住我:“小心!——大嫂!”

我抬眼,看到慕風關切的目光。他俊逸的面龐平靜無波,唯有那美麗深邃的眸子情不自禁洩露了情緒的真相。

我心旌搖曳,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一回頭,卻看見福嫂銳利的眼神如探照燈般在我和慕風身上掃射,漾起的笑容不由斂去,心裡湧上一絲不安。

★★★

大殿兩側的廂房,是方丈室和接待施主之處。白眉老方丈專門請洪非塵這位大施主及其家眷進去喝杯清茶。

那茶葉形狀扁平、挺削、勻整,色翠顯毫,嫩綠香醇,沖泡後葉芽依依下沉,挺立杯中,湯色明亮透綠。

“這茶是取那最鮮嫩的葉芽焙制而成。洪施主此番佈施了一百兩香油錢,老衲借茶聊表感激之情。”老方丈緩緩舉起雪白的小瓷杯。

我嘗了一口,但覺飲之唇齒留香,令人回味無窮,和我在現代喝的一種叫“金山翠芽”的茶味道酷似,便隨口問道:“不知這茶叫做什麼?”

“就叫做‘茶’。”老方丈笑道。

我也不禁一笑,這老和尚倒挺有意思。

洪非塵道:“應該叫‘好茶’!”

“呵呵,施主謬讚。”

一行人隨意聊了幾句,老方丈便有禮地送客。

我走到門口,老方丈忽然道:“夫人請留步,老衲還有一句話相告。”

老洪停下步子,回頭笑道:“哦?大師還有何箴言相告?”

方丈雙手合什道:“阿彌陀佛!只得說與夫人。”

大家便都知趣地出去,我有些詫異地立在原地,準備洗耳恭聽。

慈眉善目的老方丈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然後道:“夫人請伸出右手一觀。”

我依言伸出右手,老和尚緊鎖白白的長眉,研究了半天,方嘆道:“老衲縱觀夫人面相、手相及氣場,斷定夫人您確非凡俗命格——您屬於這裡,又不屬於這裡,但終將屬於這裡。相遇即是緣,佛渡有緣人。老衲希望夫人明白:諸般困厄總隨風,心意如金有相逢。”

屬於這裡?又不屬於這裡?但終將屬於這裡?什麼意思?

他看我有些暈頭轉向,微微一笑,掏出一枚用麻線繫著的僅大拇指指甲大小的玉牌遞給我。我一看,上面是一尊不知名的佛祖的像。

“方丈,這是什麼?”

“阿彌陀佛,這是借給夫人的。總有一天,你會用到它。呵呵,不要給其他人知道,用過了記得還給老衲!”

啊?我說要借了麼?借來幹嘛用?

但見那老方丈垂首斂目,雙手合十,微微躬身,做出一副“慢走不送”的樣子,我也不敢多言,收好玉牌,惴惴離開。

走了兩步,那老方丈慈祥的聲音又飄過來:

“用過了一定要還哦!”

呃?我腳下一滑,猛回頭,半個人影也不見了。

廂房西側,一扇小門開啟了一條縫。方丈大師已不知從那閃哪裡去了。

★★★

門外廊下,洪家一行人正在等我。

“晚詞,方丈大師對你說什麼!”老洪有些好奇。

“啊,沒什麼,叫我們多行善事,多積福澤,方能早生貴子。”我壓下疑惑,擠出假笑。

老洪哈哈大笑:“以我們洪記的財力,這並不難!”

慕風深深地看著我,顯然一點不信。

繞出大殿,看到一個貴婦蹙著眉站在殿外大香爐畔燒香。她銀盆臉,八字眉,塌鼻厚唇,身子微胖,衣著華貴,長得很有特點,讓人過目不忘。

老洪疾步上前打招呼:“劉夫人!您也來祈福麼?”

那位劉夫人苦著臉,欲言又止。

“夫人似有心事,不知洪某能否為夫人解憂?”老洪態度殷勤、語氣誠懇。

那夫人眼中蘊淚,看了老洪半晌,哀慼道:“解憂怕是不能,但願洪兄弟不要落井下石就好!”然後匆匆進了大殿。

老洪狐疑道:“莫非劉大人出事了?洪福,你快去府衙打探打探!”

洪福領命離去。我們一行先回洪府。

★★★

很快,洪福帶回了訊息。原來昨晚,上面派來了一位巡撫大人調查劉知府。今日起,劉知府停職,與家人隔離,全面配合調查。據說,調查組的人已經掌握了很多劉知府貪汙受賄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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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衙門的事務由誰負責?”政治和經濟總有著最密切的聯絡,不由老洪不關心。

洪福搖頭道:“不知道。明天可能會安排人先暫時代理。”

老洪深深吸口氣:“靜觀其變吧!”

洪福有些擔心,“老爺……這事,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意吧?”

老洪沉吟片刻:“繡品生意是鐵板釘釘,沒有問題的。至於咱們其他生意,其實也不怕受影響……以後如果換人,唉,重新砸些銀子便是!”

他那神情,好像看到一箱一箱白花花的銀子長了翅膀集體從視窗飛走,那個剜了肉般的痛心啊!看了真讓人忍俊不禁。

“唉,老爺!天下烏鴉一般黑,這也是沒法子的事情!我們趕緊去繡莊和布廠吧!只要我們自己不出岔子就好!”洪福有些急了。

老洪點頭道:“不錯!我們做好本分就行!”

他起身隨洪福出門,走了兩步,回頭對慕風道:“風弟,你也多去鋪子看著些!一定要把那些千金貴客招呼好!”

又對我道:“晚詞!你在家好好歇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有我在就行。你把身子調養好就行!”想了想,又道:“別畫那些個圖了,傷神呢!”

“是,老爺!”我恭敬應道,“老爺慢走!”

★★★

慕風看著老洪和洪福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我悄聲道:“到偏廳說話。”

他隨我進來。我把早晨老洪發現我畫圖的事情告訴了他。

慕風輕聲道:“嗯,也不打緊,反正明日就可以走了。明早我先到衣鋪,巳時一刻之前在西津渡等你。你巳時正從家裡出來,那時大哥會在繡莊裡,家裡人也在忙。不要鬼鬼祟祟惹人疑,光明正大出來,對面會有接應的車馬來。駕車的會問你是不是容姑娘。你到時候在馬車裡換上男裝,改了髮式,打扮成男子。”

“如果巳時你哥不在繡莊呢?”

“放心,我有法子讓他在。”

我無言地點頭。要逃亡了,真是又刺激又害怕啊!

“奇怪,怎麼會有人忽然來查劉知府呢?”真是人有旦夕禍福,一週前那位官老爺還威風無比地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呢。

慕風淡淡道:“不奇怪,多行不義罷了。”

“沒想到這年頭的反腐倡廉工作倒做得很好!上面的人還挺明察秋毫的!”我感嘆。萬曆政府也不像我印象中那樣不作為嘛!

慕風搖頭:“非也!是有官員聯合彈劾的劉知府!”

“哦?是否劉知府得罪了什麼人了?”

“我。”他輕道。

“你?”

“是啊,他平素搜刮民脂民膏我固然生氣,倒懶得去煩。但他指名叫你陪酒,這麼過分,豈能讓他繼續逍遙下去?我不是替天行道的俠客,只是不想讓我的女人白白受委屈。”他低低道。

我有些感動:“謝謝,你怎麼……有能力讓人彈劾他?”

“我非無中生有。他自己立身不正,就該想到有今天。以前我因為查你,認識了江湖上一些擅長查訪的高人。前幾日我託他們四處查詢蒐集了一些劉知府貪贓枉法的證據,西泰伯伯見了很氣憤,便準備幫助我透過他的官場上的朋友來彈劾劉知府!恰巧應天巡撫韓大人和他的朋友監察御史徐大人前天一起來拜訪西泰伯伯,所以一切就順利得驚人了。”他淡淡道。

原來,在等待離開的這幾天,他在忙這些。

“慕風……你說,明天我們也會如此順利麼?”

明天,無法預料的明天啊!

慕風點頭,正準備說什麼,忽然猛地衝出門外。

門外,什麼異狀也沒有。

“怎麼了?”我心驚地問。

“……沒什麼。”他挺秀的眉打起了結,顯然在憂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