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政？”
“嗯, 以前沒跟你說過麼？我的理想是想成為政治家。”
夕陽全部收攏, 只剩下漆黑的四野。
從她們出考場開始, 這場大雪就已經徹底停了。
餘暉散盡，夜空中居然出現了清晰的星河。
她倆誰都沒說要回家，將車椅放平，併成了一張小床, 打開天窗, 靠在一塊兒數星星。
送了好幾次“戒指”之後，魏灼凝累夠嗆，但她一點都不想離開林小鷙, 窩在她的懷裡，感受她的體溫和香味。
林小鷙抽了一條柔軟的毯子蓋在她們身上，她喜歡和魏灼凝肌膚相貼的舒適和親密感，伸出手臂，讓魏灼凝枕著她。
一直卯足了勁複習、衝刺, 上次和魏灼凝這麼悠閒慵懶, 毫不在意時間地聊學習之外的事，都不知道是多久前了。
魏灼凝的理想一直都很明確, 想要寫小說，寫劇本，用文字描繪屬於她的世界。
雖然她知道林小鷙腦子好使, 成績從來都是年段前五，但這還是第一次聽她說自己以後想要做什麼。
察覺到懷裡的人沒了動靜，林小鷙將音樂聲關小了點, 低頭看她的寶貝：
“怎麼了？不喜歡我從政？”
“不是。”魏灼凝趕緊搖頭，“就是覺得你想做的事都好厲害。如果你從政的話，這個世界一定會在你手裡越變越好。”
林小鷙笑道：“對我這麼有信心？”
“有啊，當然有！”
“我自己都有點沒把握。”
魏灼凝立即支起身子，握住林小鷙的手腕，伏在她身上，認真凝視她的眼睛道：
“就算別人不行你也一定行，你可是林小鷙！”
這些話來自魏灼凝的內心，林小鷙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讓她動容的真誠。
魏灼凝是真的這麼想的。
她真的相信她愛的人無所不能。
林小鷙環住她，將她抱入懷中，閉上眼，深呼吸，感受有魏灼凝在身邊的此時此刻。
嗯，我一定行。
領了證，從民政局出來，魏灼凝看著手機裡自己的身份id後面標識變成了“已婚”，而且配偶還是“林小鷙”。
當她們倆的距離縮短在一米的距離內，自動會有小桃心從手機上飄起來。
原來，結婚是這樣的嗎？
魏灼凝一顆小心臟還在不住地跳動。
感覺跟做夢一樣……
林小鷙笑她：“你這是什麼傻表情？手機都要被你看裂了。”
“我開心啊！我真的，太開心了……”
林小鷙還想再嘲笑她一個寫小說的結婚感言居然這麼平乏，毫無修飾直抒胸臆。
嘲笑的話還沒吐出一個字，卻見她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林小鷙“哎喲”一聲，趕緊把她抱在懷裡。
“怎麼回事，大喜的日子哭什麼嘛。”
“我，開心啊。”還是這句話。
林小鷙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今天也是傻兔子。
只不過，這只傻兔子總算是徹底屬於她，再也不用擔心別人能拐跑了。
證領了，但沒舉行任何的儀式。
一是池凜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魏灼凝想等她們重要的朋友在場了，再舉行婚禮。
二麼，就是她手裡還沒有錢。
她想要自己賺錢，用自己的錢買戒指，真正的戒指，用自己的雙手來舉辦一場美妙的婚禮。
林小鷙零用錢倒是很多，買戒指或者弄一場華麗的儀式這種事甚至不用她親自做，動動手指管家就能幫她弄得妥妥帖帖。
但她不想這樣。
她想和魏灼凝一塊兒，用她們的雙手，親自搭建起屬於她們的家。
漫長的寒假期間，趁著開學之前，魏灼凝終於可以瘋狂碼字，大寫特寫。
除了跟林小鷙約會之外的時間裡，她幾乎都在碼字。
林小鷙和幾個朋友一塊兒設計了一款炒股助手app，上架之後銷量不錯，三個月的時間裡她也沒閒著，和魏灼凝一塊兒賺錢。
她倆打算上大學之後搬出來，一塊兒住，暑假賺錢也是為了存租房的房租。
不過魏灼凝家的情況有些特殊，她媽媽的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就算和林小鷙租房，她也是要每天都回家看她媽媽的。
“這樣啊……”林小鷙一如既往對她笑，“那我送你回去，等你處理好了我再接你回家。”
“那你也太累了。”
“不累，現在高速路多快，你看，只要不堵車，半小時的時間就到了。或者乾脆把你媽媽從家裡接出來好了，下沉區那兒也真是不□□全，跟咱們住在大學路附近的話不是更好麼。”
林小鷙並沒有綁架魏灼凝的想法，而是指出兩條路，讓她自己選。
這兩條路都需要林小鷙做出一定的犧牲。
見魏灼凝有點消沉，林小鷙戳了戳她的臉，笑著說：
“怎麼了，又琢磨什麼呢？難道你有什麼想法是要對老婆保密的嗎？”
魏灼凝捂著臉，剛才被她戳過的地方有些升溫。
是啊……眼前這個漂亮又能幹的女孩，是自己的妻子啊……
魏灼凝說：“感覺和我在一起，你太委屈了。”
她知道自己有些自卑，特別是面對林小鷙的時候，自卑感更是容易在不經意間冒頭。
林小鷙太美好太優秀，即便是全國頂尖的大學，top級的法學院，她說考也就穩穩地考上了。
魏灼凝從來不懷疑林小鷙從政的能力，她想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
美貌、家世、智力……
林小鷙擁有的一切對於魏灼凝而言都彷彿在雲端。
林小鷙就是那個站在雲端的人。
世界上有誰能配得上她？魏灼凝覺得，即便是最完美的人都配不上林小鷙。
她就是神。
魏灼凝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全都告訴給林小鷙。
“噗。”
聽完魏灼凝的話，林小鷙忍不住笑了出來。
魏灼凝臉上一燙：“你在笑什麼？我是說真的！”
林小鷙說：“你真是太愛我了，才會把我想得這麼完美。”
“可是你就是很好啊！”
“我根本沒你想的那麼好，世界上哪有神。”林小鷙一邊說一邊解自己的釦子。
“你，這是在幹嘛？”魏灼凝沒想到她說著說著，居然將自己的衣服全都丟到了一邊。
“我要讓你看清楚，我就是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感覺到滾燙的溫度，魏灼凝呼吸都快要消失了。
“我會哭也會笑，會開心也會痛，曾經更是因為得不到最想得到的東西而失落萬分，染上了吸菸這個陋習。我一點都不完美，但是因為你疼愛我，在你眼裡我居然變得這麼完美……灼凝，我真的很開心。但是你要明白，我會因為你的眼神迷失，會因為你的愛沉淪，我貪戀所有和你有關的事情，你才是我的神。我願意死在有你的土壤裡。”
林小鷙握住魏灼凝的手，帶領著她，主動吞噬著她。
“小鷙……”
“感覺到了嗎？我對你的愛，對你的慾望，真真切切。我不在雲端上，我只在你的掌心裡。”
……
魏灼凝不會忘記林小鷙在她面前將自己徹底攤開時的模樣。
真實的，貪婪的，毫無掩飾的她。
即便是帶著攻擊性，帶著無限的渴望，心甘情願被掌控，發了瘋似的她，魏灼凝也覺得可愛萬分。
林小鷙依舊這麼美好，她的率性讓魏灼凝無比心疼。
她要用一輩子來呵護林小鷙。
從下沉區搬出來的那天，魏媽媽看著女兒和她的妻子一塊兒忙裡忙外，和幫忙搬家的小夥子們一塊兒收拾東西，她的笑容就沒從嘴角下去過。
她曾經幻想過搬離這個可怕地方，遠離黑暗和犯罪，但也只是想一想。
如今，真的實現了。
她也曾經想象過女兒長大之後會和什麼樣的人共度餘生，有可能是個憨厚老實的小夥子，也有可能是個踏實肯幹的姑娘，但林小鷙這樣的人，超出她的預料太多。
“媽。”
魏媽媽正在暗暗注視林小鷙，忽然林小鷙轉過身，喚了她一聲。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這個臉盆還要帶著麼？”林小鷙過來問她，“有點裂開了，要不然就不帶了吧？咱們買新的。”
“哦，好，好。”魏媽媽急忙說。
林小鷙對她燦爛一笑。
魏媽媽說：“謝謝你啊小鷙。”
“嗯？”
“願意將我接去一塊兒住。”
林小鷙怔了一怔，她發現魏媽媽有些靦腆時的模樣，和魏灼凝一模一樣。
林小鷙握住她的手，柔聲道：“都是一家人，有什麼好謝的？我還要謝謝你，能生個這麼好的女兒。以後你和灼凝就交給我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魏媽媽笑得滿臉通紅，笑得眼泛淚光。
大一的課程很緊張，周圍全都是精英，林小鷙多少感受到了壓力。
她已經起碼半年的時間沒有抽過煙了。
當初她和魏灼凝約好的，只要魏灼凝好好學習，她就戒菸。
如今魏灼凝出色地完成了她們的約定，考上了夢寐以求的l大學中文系，按理來說林小鷙也該徹徹底底戒菸。
可是心情煩躁又有壓力的時候，林小鷙還是有些想點根菸舒緩舒緩。
坐在書房，林小鷙腦子裡難得有些亂，默默地開啟抽屜，看了眼埋在最底下，還沒有拆開包裝的煙以及打火機。
不行不行……林小鷙立即將抽屜重新關上。
不能讓灼凝失望。
但，就偷偷抽一根……
哎，就算是偷偷抽菸，灼凝那小鼻子，等回來肯定會立馬聞出來。
林小鷙喉嚨癢得厲害，去洗個澡冷靜冷靜。
洗完澡出來，幫魏媽媽擦了身子，魏灼凝還沒回家。
今天下午不是只有兩節課麼？人呢？
洗澡之前發給她的微信也沒有回。
林小鷙站在窗邊往下看，沒想到這麼一看，還真看到了魏灼凝。
她站在小區的花園裡，在和一個女人說著話。
林小鷙安靜地看著她，她和那個女人大概說了半個多小時，女人走了，她也上來了。
“怎麼這麼晚啊？”林小鷙幫她開門，將沉甸甸的書包也拎過來。
“去哪兒了？”林小鷙笑著問她。
魏灼凝和她的目光只撞了一下就移開了：“導師有點事，我去幫了點忙……”
“我的微信也沒回？”
“你給我發微信了嗎？抱歉，我沒有看到。”
魏灼凝是真的不會說謊。
全程她都沒敢和林小鷙對視。
“行了，快點來吃飯吧，今天我親自下廚哦。”
魏灼凝點了點頭，笑的還挺勉強。
往後一個月的時間內總有那麼幾天魏灼凝回家的時間有些延後。
每當這時，林小鷙就會趴在窗邊，看著魏灼凝和花園裡的那個留著長長黑髮的女人說話。
她們通常會說十幾分鍾，說完那女人就走了。
一開始並沒有什麼太過分事，但今天，魏灼凝居然拉了拉她的衣領。
林小鷙眼皮猛地一跳，將手裡的煙點燃了……
“你抽菸了？”
魏灼凝一回來就聞到了林小鷙身上的煙味。
“嗯。”林小鷙特別坦然，無所謂地回答。
“為什麼……”魏灼凝擔憂地看著她，“不是已經好久沒抽了麼？”
“心情不好。”
“怎麼心情不好了？”魏灼凝還在追問。
她還好意思追問！
林小鷙一口氣抽了四根煙魏灼凝才上樓來，那個女人，居然敢明目張膽出現在她們家樓下！
魏灼凝居然還問她心情怎麼不好？
“我不是瞎子。”林小鷙覺得必須攤牌，她沒法接受這種事，“我全都看見了。”
眼淚毫無預兆往下掉，林小鷙眼眶急速變紅：“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啊？”魏灼凝有點懵，趕緊將她拉到臥室裡，不讓她媽媽發現。
“你都看見了？”房門一關，魏灼凝趕緊去抽紙巾給她。
林小鷙不接：“你不想我看見就別弄到家樓下啊！”
魏灼凝：“這，不是我能決定的，是她非要來的。”
“哈？挺有膽量啊。行，非要來是吧，老孃明天拿刀等著她，看我給她切個八段！”
魏灼凝看著林小鷙頭髮都要豎起來了，一向優雅的臉龐此時漲得通紅，氣急敗壞的模樣，居然笑了起來。
林小鷙怒吼：“魏灼凝！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咱們結婚才多久你就搞這種事！你……”
魏灼凝立即把她的嘴捂上：“別鬧了小鷙，明天她不會來了，以後也不會再出現了。”
“不會再來了？怎麼，我還沒動手她就知難而退了？行吧灼凝，你直說好了，你們倆到什麼地步了？”林小鷙說著鼻子又開始發酸，聲音都是顫抖著的，“我就問你，你還喜歡我嗎？你還願意和我繼續生活嗎？如果你……”
魏灼凝趕緊打斷她：“小鷙，你誤會了。哎……我和那個女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啊？”林小鷙的眼淚還凝固在眼眶前，表情卻千變萬化。
“她是以前南湖三中二班的，和咱們一屆，叫曲涵，你有印象嗎？”
“二班？曲涵？”林小鷙忽然想到了什麼，整個人僵了一僵。
“你果然有印象。”魏灼凝坐在床上可憐兮兮地看著她，“她喜歡你好多年了，你知道的吧。”
林小鷙：“……”
這個曲涵高一的時候就跟她告白過，但她一心只撲在魏灼凝身上，扭頭就忘了。
“很巧，她現在和我同班，前段時間她總是來找我麻煩，我沒搭理她，後來，她改變了惹我的方法，有點過分。”
“過分？怎麼過分？！”
“就……”魏灼凝說到這兒，有點難堪，“在教學樓裡堵過我幾次。”
“堵過你？！做了什麼！”
“沒有，我沒讓她做成什麼。”
林小鷙這回是真的要去廚房找刀了。
魏灼凝趕緊把她勸回來。
“然後呢！那個曲涵為難你是什麼意思？！”
“她就是……想看我倒黴吧。因為我和你結婚了。”
“不對，肯定不是。”林小鷙太明白了，“她的腦迴路肯定不是這樣。你說實話！”
魏灼凝沒見過這麼兇的林小鷙，只能實話實話：“她……可能是沒法讓你喜歡她，就想讓我喜歡上她……”
“……”林小鷙真的快氣炸了，“你怎麼不告訴我！”
魏灼凝縮起肩膀，小聲道：“你最近課業壓力太大，我覺得我能處理好的事情，就別打擾你了。”
“這是我的問題啊！應該由我來解決！她欺負你算怎麼回事！”
魏灼凝沒敢再開口，林小鷙氣得血管都要爆了，看魏灼凝嚇得不行，冷靜了半晌才冷靜下來，上來抱住她說：
“後來呢？她怎麼放棄了？”
“她每天都在咱們家樓下，我實在覺得很煩，就和她爭鋒相對了幾次。剛才氣得差點動手，她才願意離開。”
“就因為這樣？她以後都不會來了？”
“應該吧。她說她惹我這麼久我都沒有移情別戀，性格挺懦弱的人也願意為了你跟她動手，她覺得我應該是真的很愛你，所以說，以後不會再來打擾咱們了。”
林小鷙還是很氣。
哪來的缺心眼！她算個屁啊在這裡自作多情！
魏灼凝扶著她的胳膊，抬頭笑道：“說起來，我是不是很帥？把情敵打跑了！”
林小鷙受不了，用力點了點她的腦門：“好意思說！下次能不能別和我有什麼秘密！我還以為你在外面有人了呢！”
“所以你就抽菸哦……”
“不然呢！都是你的錯！我都半年多沒抽菸了！”
“那，怎麼辦？”
“不管，這事兒你看著辦吧，戒菸戒不掉的話，你要負全責。”
“好好好，我負全責，都是我的錯，小鷙別生氣了。”
魏灼凝耐心哄她的模樣實在太讓她心動，讓林小鷙忍不住想要再耍點小脾氣。
可是，又不忍心。
再次抽菸之後，煙癮變得更大，心裡有火在不斷撩撥。
這事兒全都是姓曲的錯。
林小鷙去了l大學，當著姓曲的面和魏灼凝一通溼吻，看得周圍的人全都紅了臉才作罷。
“你給我聽明白了，我林小鷙這輩子只愛魏灼凝一個人。誰欺負她，我跟誰拼命。”
林小鷙向曲涵丟下這句話，摟著魏灼凝走了。
走到教學樓外，魏灼凝臉上的溫度還沒降下來。
“你這是宣告主權嗎？”
“對，你這輩子都是我的，別想跑。”
本以為此刻應該是特別溫馨，應該表白的場面，可魏灼凝神色一凝，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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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又抽菸了？”
“……我都換了衣服你還能聞出來。”
“和換衣服無關，只要你抽了煙，接吻的時候肯定能被我發現。”
“……”
“不是答應我要戒菸的嗎？”魏灼凝好失落。
“可是，戒菸好難啊。”
魏灼凝也知道難，但她真的想讓林小鷙徹底戒除煙癮。
兩天之後傍晚，吃過飯後林小鷙偷偷到陽臺，正要將煙點燃的時候，魏灼凝從後面將她抱住，主動深吻。
林小鷙：“？”
魏灼凝從來沒有這般熱情似火，深吻一發不可收拾，從陽臺到了臥室，魏灼凝摁著她就開始扒衣服。
林小鷙：“？？”
一直激戰到夜裡，累得林小鷙背都要伸不直，煙早就不知道被撇到什麼地方去了。
洗了澡回來，魏灼凝又來纏她。
“寶貝，你真是要我的命啊……”
從那之後，但凡林小鷙想要抽菸，魏灼凝必定第一時間出現，撈著她脖子就吻，勾著她就往床上帶。
大半個月下來，林小鷙不僅沒抽菸，還瘦了好幾斤，整個人活力充沛，紅光滿面。
魏灼凝很欣慰：“看來這特殊的戒菸方法是成功了。”
林小鷙搖頭。
魏灼凝：“？”
“還沒有成功，你可得用這方法監督我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