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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樓覓鬧這一頓之後胸口更疼了, 想到池凜有話要跟她說, 她心思已經飄走, 下樓開車往南湖三中去。

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樓覓的車停在老地方等池凜。

池凜看到樓覓微信的時候距離放學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老旗利用放學後的時間在做期末考總動員,想讓大家的神經都緊繃起來,以最好的面貌給高二劃上一個句點。

“進入高三就像是進入了高速公路, 大家都在用盡全力往前衝!你們現在不將車檢查、整修好, 等人家都往前跑了好遠了,你們才開始上路,差人家一大截!”

有人不怕死說了一句:“旗老師, 我們未成年,又不是老司機。”

全班大笑起來。

老旗逮著那人訓一頓,這麼一囉嗦又遲了。

好不容易從教學樓出來,池凜頂著風將羽絨服釦子扣起來,跑了三條街, 坐進樓覓的車裡。

池凜開啟車門的時候帶進來一股強勁的冷氣, 連帶著她整個人周身都籠罩在一層冷感之中。

“等多久了?”

池凜鼻尖和耳朵尖有點而發紅,整個人看上去又粉又嫩, 黑眼珠子特別雪亮。

“沒等多久。”樓覓靠在車椅上,遊戲都沒玩,專心等她,

“你想跟我說什麼?現在就說吧。”

兩人才剛見面樓覓就迫不及待發問,池凜不太想在這麼狹窄的環境裡說:

“回家再說吧。”

到家了地方寬敞,兩人可以不用面對面, 否則太尬。

最重要的是如果樓覓真的要追殺她,她也有地方可以跑。

樓覓搖了搖頭,完全沒有想起動車的意思,反而將車門給鎖上了:

“就在這兒說,不說明白誰也不許走。你給我說說看,用什麼力了你?知道你那條微信我隊友們都聽到了麼?笑我一整天。”

“抱歉……但是,為什麼微信會被你隊友們都聽到?”

池凜的潛臺詞是,微信不都是戴著耳機聽,或者私下自己小聲聽的麼?

沒想到池凜每次都能戳中重點。

“……這你別管,反正我被嘲笑了,你要負責。”樓覓耍完無賴自己都被逗笑了。

聽到“你要負責”這四個字,池凜本能地想起人工呼吸這事兒,表情變得不太自然。

樓覓眯起眼睛,點她的臉蛋:“想什麼呢這副表情。今天燒得怎麼樣了?都忘了問你,退了嗎?”

“已經沒事了。”

樓覓用掌心摸了摸她的額頭,的確不燙了。

年輕的動物真好,病也好得快。

樓覓繼續催她:“快點告訴我到底什麼事吧,胃口吊夠了。”

池凜今天尋思了一天,覺得做人還是要有擔當,自己做的事情必須要認。

何況她也不是故意趁人不備做那些無賴事兒,她只是在施救。

最重要的是樓覓今天一大早就去俱樂部了,沒去醫院檢視一下胸口的傷,很有可能是因為她不明真相的緣故。再拖下去只怕會落下病根。

池凜多方面綜合考慮,決定還是跟樓覓說實話。

“姐姐,你做好準備,無論聽到了什麼都不要生氣,不然對你的傷不好。”

樓覓點點頭:“我不生氣,所以我猜對了,你覺得我的傷是你弄的。”

“……真的是我弄的。”

樓覓笑道:“你攬這個責任幹嘛,要不是我突然出現在你身後,不吭一聲直接拍你,你也不會受到驚嚇,咱倆更不會掉到池塘裡去。這事兒說回來賴我,跟你沒關係。”

池凜認真道:“不,真的是我弄的。”

樓覓摸摸她腦袋:“知道你現在是個大孩子了,勇於承認錯誤。可是這真不是你的錯啊。”

池凜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樓覓亮晶晶的雙唇。

今天她依舊是淡妝,唇色也是粉色系,但是像顆棉花糖一樣,又軟又甜。

此時的樓覓笑得太溫柔,給池凜一種無論跟她說什麼,她都不會生氣的感覺。

池凜便將那天的事一五一十跟樓覓說了。

只說了救人的細節,提到人工呼吸的時候,是用一種特別專業特別認真,絲毫沒有邪念的態度說的。

起碼池凜覺得自己表現得很誠懇。

樓覓在聽到“人工呼吸”這幾個字的時候,笑容漸漸凝結在她的臉上。

“等會兒。”

池凜還沒說完,樓覓就將她打斷,“我跟你確定一下,你說的人工呼吸是我知道的那種人工呼吸嗎?”

池凜:“應該,是?”

樓覓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池凜的:“這樣的?!”

池凜微微縮起肩膀,點了點頭。

該來的還是來了……熟悉的風暴又要刮起來了。

池凜已經做好了被洗禮的準備,沒想到第一號颱風“初吻”預警了半天,最後沒有正面登陸,甚至不知道它消失到什麼地方去了。

感覺樓覓的怒氣已經爬到最高,結果最後忽然消散得無影無蹤。

池凜的心就像初戀的少女,怕樓覓胡來,可她不胡來了又有些失落。

“行了,我知道了,咱們回家吧。”樓覓設定了目的地。

池凜沒想到她的反應如此輕描淡寫,可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嗯”了一聲。

到家之後樓覓似乎燒得更嚴重,打算先去睡一覺。

要關門的時候,發現池凜站在她身後。

樓覓無力地靠在門邊:“怎麼了?”

“你需要去醫院看一看。我幫你做急救的時候稍微用力了一點,你的胸骨可能有些問題。”

樓覓:“你終於還是對我下手了。”

“是我的錯,當時實在太著急,力道沒有控制好。”

“行了,跟你開玩笑的。你是為了救我又不是真的要害我,我還能生救命恩人的氣不成?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不講理的人?”

“不是。我只是覺得這對你來說有些不公平,畢竟你是初吻,對麼……”

樓覓被她這話說得差點起飛:“天哪,你是從哪個年代穿越來的古人,這有什麼公平不公平的,難道你不是第一次?”

池凜被堵了個正著。

論起來,她真不是第一次。

她所有的第一次都是陛下的。

更有罪惡感了……

“看你心事重重這麼久,我還以為什麼事呢,原來就這。”樓覓嘆了一聲,

“小孩還是小孩,再裝成熟這心思還是稚嫩。”

池凜心道:行吧年輕人,你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還有什麼事要說?沒有的話放我去睡覺了行不行?”

“good night。”池凜也不放心她繼續站著,見她疲倦到了極點,還是快點讓她去休息的好。

樓覓點了點頭,將門關上。

她的確是疲憊到了極點,吃了退燒藥之後睏意翻湧。

可有種愉悅感在她心裡蔓延。

這是壓抑的、不想直接承認的、甜美的愉悅感。

樓覓翻了個身,嘴角還帶著笑意,用力抱著抱枕,慢慢沉入了夢中。

她非常確定那晚她夢見了池凜。

她和池凜在什麼地方,周圍的景色很模糊,記不清了。

或許在潛意識裡認為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池凜躺在她懷裡。

夢裡的池凜像只小野獸,卻是一隻溫順的,只認她一個人為主人的小野獸。

樓覓單手扣著池凜的臉,將她臉抬起來,面對著自己。

池凜望著她的眼神分明充滿了渴望。

然後樓覓就吻了她。

……

醒來之後樓覓感覺很不妙。

wtf,做什麼不正經的夢,池凜還未成年!

樓覓看了眼放在床頭櫃上的電子鐘。

等下,今天是池凜的生日。

也就是說……她成年了。

池凜今天18歲了。

樓覓抱著被子的一角,剛想激動,氣往上運的時候胸口劇烈一痛,痛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今天務必去醫院把傷給看了。

到醫院拍了片,倒沒什麼大事,肌肉損傷,沒有傷到骨頭。

醫生聽完她受傷經過的描述,也很驚訝,開玩笑說:

“這姑娘得多恨你啊,才使這麼大勁兒。幸好胸骨沒出問題,不然還真挺危險的。近期別做什麼劇烈運動,不然耽誤你比賽。”

樓覓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從鬼門關走了兩遭。

從胸外科出來的時候,在走廊上遇到了柏醫生。

“咦?你怎麼跑這兒來了?”柏醫生看到樓覓挺驚訝。

被逮了個正著,樓覓也不太好意思,感覺最近這段時間的確毛病挺多,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胸有問題。

樓覓:“來拍個片子。”

“怎麼了,沒事兒吧?”

“沒事,肌肉問題。”

“千萬注意啊。”柏醫生小聲道,“冬季世界盃就要到了,我們全家人都等著看九天大殺四方呢。”

樓覓:“沒問題,給你前排票。”

柏醫生歡歡樂樂地答應下來,隨即板下臉:“世界盃之前記得去我那兒一趟,我得給你做個全面檢查。”

樓覓:“好的……”

“沒再隨便亂吃藥吧?”

樓覓:“沒有……”

“我看你有點心虛。”

“真的沒有!”

柏醫生微笑道:“我相信你。”

從醫院出來,或許是心理作用,樓覓感覺胸口沒那麼疼了,但多少有些心事重重。

去俱樂部和隊友們一起觀看了冬季世界盃幾支主要對手的比賽錄影,制定戰術。

確定從訓練生裡再選拔一位當做第五人,也就是替補。

下午休息的時候,樓覓去咖啡廳接咖啡,看見謝不虞和浮屠兩人站在窗邊的長桌上,表情難得的嚴肅:

“……做好失利的準備了嗎?”謝不虞用玩笑的語氣問浮屠,“雖然咱們九天從來沒輸過,但今年真不一樣。”

“做好了,但還是希望能贏。不然的話明年賽季一上來就有可能因為積分原因碰上阿寶和小v她們隊。”

“我也不想明年一上來就碰到她倆。她們太瞭解九天了,太瞭解覓姐了。記得以前咱們打分組練習的時候,唯一能剋制住覓姐的就是阿寶。如果在真正比賽中和阿寶相遇,覓姐會不會……”

接下來的話樓覓沒聽,她關上了門,沒進去。

從自動販賣機裡隨便拿了一罐飲料喝,樓覓想要回憶謝不虞說的那場分組練習的細節,居然想不太起來。

從手機登入俱樂部的資料庫,按照時間查詢錄影,前後翻了好幾十頁,終於找到了。

原來她記錯了時間。

想到柏醫生三令五申交代她不要亂吃藥,可是她不吃怎麼能行。

冬季世界盃,她一定是要靠神經元興奮劑扛過去的。

幸好這藥暫時還不算違禁藥。

回家的路上把退燒藥吃了,一路睡回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等她再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在家裡的車庫停了好一會兒了。

樓覓精神不錯,燒應該已經退得差不多了,額頭上冒了一層汗。

算算點鐘,池凜應該也到家了,加快了步伐上樓,從電梯出來就看見了坐在院門口的池凜。

往前走兩步正想叫她,卻看見她對面坐了三個小孩。

樓覓:“??”

“喲,覓覓回來了!”閆爺爺捧著水果盤子從廚房出來,樂呵呵地向她打招呼。

這畫面讓樓覓一時間出現了錯覺,好像回的不是自己的家,而是閆爺爺的家。

“閆爺爺,您這是……”

“哦,我帶著我小孫子和他的同學過來向小師父學書法,順便陶冶一下情操,唱兩句丹州劇。”閆爺爺丟了一顆聖女果到嘴裡,

“你說說咱們小師父怎麼這麼厲害呢,什麼都會,這叫什麼?這叫一站式老師。哈哈哈哈!”

閆爺爺說完自己樂得笑半天,樓覓和池凜個頂個的無奈。

閆爺爺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個矮桌,倒是和大原常用的案几相似,池凜跪坐在矮桌前,筆墨紙硯鋪了一桌子。

看上去寫了不少字,估計她一到家就被閆爺爺逮了個正著。

池凜看向樓覓的眼神可可憐憐,一副想要她救命的模樣。

三個坐她對面的小孩也好不到哪裡去,跪著坐腿都麻了,揉腿的揉腿,愣神的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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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爺爺,我有點事要跟池凜說。來,池凜,你到我臥室裡來。”

池凜幾乎一瞬間旋身而起:“好!”

兩人前後腳進了臥室,樓覓往客廳看了一眼之後,將臥室門關了起來。

“你怎麼被他纏上了呢?還真的在家開班授課了?”

池凜少年老沉地嘆了一聲,彷彿憶起特別痛苦的回憶:

“我也不想的,但閆爺爺直接在三中校門口等著我,這種操作實在讓人防不勝防。”

“在校門口……”樓覓聽完之後緩緩伸出大拇指,姜還是老的辣,是真服。

“若是你不喜歡的話,我有辦法將他們趕走。”池凜說。

“什麼叫我不喜歡,這個事情得看你自己吧。”

樓覓說完之後,又覺得這種話聽著好像有點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冷漠感,補了一句:

“我也挺不想讓他們佔用你寶貴的複習時間,可是閆爺爺吧,特別直來直去,跟他假客氣不起來。要不然這樣,我去跟他直說你馬上期末考了,時間寶貴,要是想學書法的話可以等高三畢業之後。”

池凜也覺得由樓覓開口比較好,畢竟樓覓是“長輩”。

樓覓去跟閆爺爺說了,閆爺爺道:

“沒關係,明天不是週末麼,正好放鬆一下。”

樓覓有點惱了,語氣忍不住重了幾分:

“您沒關係,池凜有關係啊。高考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考試,一分鐘都耽誤不起。不行,這事我不同意,您帶著孩子們走吧,一切等高三畢業後再說。”

閆爺爺也不生氣,依舊微笑著:“好吧好吧,你是真兇,我看小池師父都沒說什麼。”

樓覓假笑的幅度極大,只要他能帶著小崽子們走,樓覓兇不兇無所謂。

閆爺爺臨走前悄悄對池凜說:“下次等你姐不在家的時候咱們再約。”

樓覓:“……”

池凜直接說:“閆爺爺,一切以姐姐說的為準。姐姐說不行就是真不行,我聽她的。”

老閆沒能再說什麼,帶著小孩兒都走了。

樓覓恨不得對著門踹上一腳。

“這老閆改名叫老爺得了!不行,我得上爺爺那邊說說,讓他把老閆勸住,再來還得了?”

池凜安撫她:“你別生氣,不然胸口又要疼了。”

說完這話,池凜見樓覓的表情很明顯有了變化,氣是沒在生了,看向池凜的時候完全換上了另一幅表情。

一副看著小寵物的表情。

“我今天去醫院看了。”樓覓說話的聲音都溫柔了好幾個腔調。

“怎麼樣,大夫如何說?”

“拍了片,骨頭沒問題,只是肌肉損傷。醫生還問我來著,幫我做急救的人究竟有多恨我,下這麼重的手。”

池凜冤枉,解釋道:“我怎麼會恨你?當時我是著急怕你出事,這才有些失控。”

“我知道啊,傻麼你,這是玩笑。”

“即便是玩笑也不可以汙衊我對你的……”池凜說了一半驟然停住,似乎沒想好她和樓覓的感情用什麼詞來形容才妥當。

友情?似乎太見外了。

親情?感覺這麼說樓覓也不會太開心。

剩下的那個,更不好說了。

樓覓聽她將最後一個詞吞了回去,自動帶入了自己最想聽的詞,心情大好。

“說起來,今天是你生日。”樓覓說,“我給你訂了蛋糕,應該還有15分鐘就送到了。”

池凜完全不知道原主的生日是今天:“是麼,我都忙忘記了。”

“最最重要的18歲生日怎麼可以忘記!我爸你媽也在回來的路上了,據說也給你準備了大禮。”

池凜看向樓覓,眼神中有些期待。

樓覓完全讀懂了她想說什麼:“放心,我也給你準備了禮物,來。”

樓覓的臥室通向她的工作室,她常在工作室裡開視訊會議和工作。

除此之外還有一間雜物間,專門放她收集來的各種手辦和玩具,更有一個酒櫃。

池凜看到酒櫃的時候,眼睛一亮。

莫非……

樓覓將酒櫃的雙門都開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歡迎進入成年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