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山頂。
風雪中,屹立著一座破敗道觀。
目之所及皆是殘垣斷壁。
寫著白鹿觀的匾額斜掛在門頭上。
至於大門,早沒了。
院內雜草叢生,門扉門窗上都是蜘蛛網,腐爛的木頭東一塊西一塊。
大殿因為時常有人落腳的關係,打理的還算乾淨,中央有一堆篝火燃燒留下的灰燼。
大殿東北角有一堆木頭與幹稻草,張鶴舟從書箱裡取出油紙包裹嚴實的火摺子,又取了一些乾草引燃將火生起。
烤了一會兒火,張一流將餘下的乾草直接攤平鋪成床,和衣而睡。
張鶴舟進入大殿後。
一隻雪兔從洞裡鑽了出來,人立而起,嘿笑道:“又有書生來了,又有錢掙咯。”
雪兔奔跑如風,踩雪無痕,眨眼功夫便消失在風雪中。
風雪夜,不見明月。
莽莽山林間,出現了一頂紅轎子。
轎子懸停在道觀上空,四個身著紅衣的女鬼嬉笑著飄進道觀,將一個熟睡的書生帶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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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芳姐,這位公子好生俊俏啊。”
喚作芳姐的紅衣女鬼翻了個白眼:“我又不瞎。”
“那你就說俊不俊吧。”
芳姐盯著張鶴舟的臉,想了想吐出兩個字,“賊俊。”
“是啊,可惜這些書生都得經過上頭的篩選後,才能輪到我們下手,不然我都想直接在這道觀裡與這位公子度此良宵了。”
芳姐啐了一聲:“你個小娘皮,又發浪了。”
少女嘟嘴道:“謙謙君子,淑女好逑嘛。”
“就你這一副勾人的妖精模樣,還淑女。”
“別看了,起轎,回山。”
四個紅衣女鬼抬起紅轎飄然遠去。
穿山入林,飄過溪流湖泊,掠過沼澤泥地,最終抵達一座幾乎栽種滿桃樹的高山。
桃山。
玉簫峰。
“好生俊俏的公子。”
玉簫峰主看到麾下女鬼帶回來的書生,眼前一亮。
可惜,她已經有鬼修道侶了。
不過,倒是可以將這書生獻給鬼主。
“起轎,隨我去蜜桃峰。”
紅轎離地升空。
一炷香後,一座雄奇宏偉的山峰映入眼簾。
峰頂上有一株巨大桃樹。
桃樹枝丫茂盛,樹上桃花長開不敗,一簇簇延伸展開,形成一頂美麗的華蓋。
華蓋下是一棟古風四溢的庭院。
院子裡,正在舉辦一場詩會。
一個個略顯醉態的書生文人奮筆疾書,揮毫潑墨,寫詩吟詞,快意至極。
玉簫峰主對著張鶴舟輕輕吹了一口氣,張鶴舟緩緩醒轉。
“你是誰,這是哪?”
玉簫峰主嬌笑道:“公子莫怕,我不是壞人。”
張鶴舟知道自己多半已經來到桃山了,當下不再多問。
“鬼主,屬下尋到一位書生,生的極為俊俏,想讓鬼主見一見。”
“玉簫,連你都覺得俊俏的書生,我倒是要見一見,進來吧。”
院門自行開啟。
“公子,裡面請。”
張鶴舟跟著美豔女鬼進了院子。
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女子。
白衣女子,身材高挑玲瓏,一頭黑髮綁成丸子髮髻,玉劍為釵。
她帶著白色面紗,看不清面容。
然而,那顯露出來的雙眼就像兩汪春水,媚意天成。
格外纖細的柳腰上懸佩著長短雙刀,眉宇間自有一股迫人的英氣。
英氣媚意兼具,給人的感覺像是一頭野性難馴的胭脂馬,極意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這位公子確實生的俊俏,既然來了,不妨也坐下,寫詩賦詞一首。”
張鶴舟彬彬有禮,“敢問這位姑娘,此處是何處,是姑娘讓人擄的在下?”
一位不修邊幅,放蕩不羈的儒衫老者大笑道:“哈哈哈,小友,這裡是桃山,上邊這位是桃山鬼主,是一位鬼修。你莫怕,我們跟你一樣,都是被擄,哦,被請上山來的。”
青年書生頷首道:“鬼主最喜與書生文人交友。兄臺不妨也寫詩賦詞一首,若能入得鬼主之眼,有你意想不到的好處。”
“來來來,小友,我替你研磨。”
儒衫老者走了過來,動手研磨。
“先喝酒,喝了酒寫詩才有感覺。”
有人給張鶴舟倒上美酒。
“今朝有酒今朝醉,小友,請滿飲此杯。”
現場氣氛閒逸,輕鬆,書生文人推杯換盞,好不愜意。
張鶴舟接過美酒,一口悶了。
看向桃山鬼主,“不知今日詩會主題是什麼?”
寧無雙笑道:“公子初到桃山,就以桃為題寫詩詞一首吧。”
“小友,這壺酒都歸你了,大口喝起來。”
張鶴舟接過酒壺,咕咚咕咚,一口氣幹了大半壺,打了個酒嗝,微醺。
以桃為題。
有了。
張鶴舟提筆蘸墨,奮筆疾書。
儒衫老者邊看邊吟,“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酒醒只來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
“哈哈哈,好一個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好一個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此詩當為天下第一桃花詩,好詩啊!”
儒衫老者說著說著,突然老淚縱橫,舉起酒杯大吼,“諸位,此詩當浮一大白啊!”
“理應如此,有此桃花詩作下酒菜,今夜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來,小友,喝。”
“兄臺,相逢即是緣,咱倆走一個。”
“來,喝。”
一首桃花庵歌,瞬間讓張鶴舟成為全場最靚的崽,引的諸多文人書生上來敬酒。
張鶴舟喝的微醺,自是來者不拒,沒多久就躺下了,呼呼大睡。
“哈哈哈,這個小友,酒量不行啊!”
“小友,我雖然詩才不如你,但酒量比你好,諸位,喝。”
翌日。
張鶴舟酒醒後,再次得到了寧無雙的接見。
寧無雙身前案桌上放的正是他昨夜醉酒寫的桃花庵歌。
寧無雙道:“敢問公子姓名。”
“在下張鶴舟,慶國舉人,如今在洗劍門沐霞山飛雀峰修行。”
“原來公子也是修行者,公子大才,公子寫的這首桃花詩,無雙很喜歡。”
“公子若肯割愛,無雙便讓公子去桃山藏經閣任選一樣東西,如何?”
張鶴舟道:“鬼主能看上此詩,是鶴舟的榮幸。”
寧無雙起身,鄭重行了一禮,“多謝公子割愛。”
“公子若是不急著回去,不如在桃山小住些時日,無雙也好與公子請教一些詩詞經驗。”
“不敢不敢,互相學習。”
一炷香後,張鶴舟手持寧無雙賜給的桃花令來到桃山藏經閣。
他來桃山就是想結交寧無雙的,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桃山歷史比洗劍門還要悠久,寧無雙在此開宗立派已有千年。
千年收藏,應該有不少好東西。
淘了許久,張鶴舟最終選了一本不知名的劍訣。
講的是養劍之法,暫時就叫它養劍訣吧。
養劍訣修煉條件苛刻,必須是擁有特殊劍體的劍修才能修煉。
以自身血氣劍氣養劍,可養出類似本命飛劍的飛劍。
張鶴舟最看重的一點,是它對劍器材質不做要求,便是一柄凡劍也能養成極品飛劍。
張鶴舟覺得當初創造這門養劍訣的前輩一定跟他一樣。
兜裡沒錢,極度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