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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七章 救贖(三)

羅營之中。

大軍已經帶出,陳玉桉的關押之地,忽地來了幾個人。

營地外趙康安排的人手警惕地發現了他們,質問道:“你們是幹什麼的?”

來者一共是六個人,為首者是一位消瘦的男子,年紀大概在三十歲間許,臉上滿是留下的汗漬與血汙,昂首挺胸道:“隊長,羅總兵讓我們來看一下這裡的情況,有沒有什麼異常?”

身處自己的營地中,儘管又了趙康的命令,要加強防守,但守衛的戒心始終難以保持最高的水平,加上他們又是前方撤回修整的隊伍,大家都曾經一起奮鬥過,更加不會設太多的防禦。

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他們身為最下等的兵卒,可沒有羅十閒想得那麼多,大快人心事,活抓魏十三,一言已成為他們隊伍的名言。

如今這個俘虜更是為他們的勝戰奠定了更大的基礎,所以這個時候,有幾個人過來看被擒下的明軍指揮,就似是百姓看耍猴,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一切正常,兄弟,我們隊長剛剛抓回來的,要不要進去看看?”守衛隊隊長身邊的手下開懷大笑為自己的隊長邀功。

事實上正是如此,趙康手下的百夫長,拼到手下只剩下的十多個人,將陳玉桉活抓送回營中的事蹟,已經傳開,更被他們營中稱道。

前來探訪者滿臉幽怨,為首者更是埋汰道:“賀隊長真乃神人也,我們兄弟也是剛從前線回來,可我們隊長便沒有賀隊長半分的驍勇,只能帶著我們被那魏賊打得跟落水狗一般,真叫人難過。”

此時此刻,若是在豔陽高照的白天,或是在火盤密集的營區,守衛者定是不難發現,這幾個來者臉上帶掛著一個僵硬的笑容,組織言語間更是四處打量周圍的防守情況,十分不自然。

其實他們幾個,正是當初陳玉桉派出,羊裝成趙營義軍的逃竄者,往陳營義軍之中送遞魏十三假動向的明軍,他們在送完訊息之後,便被羅十閒手下人安排進入而來自己方隊伍,多戰下來,採用逢戰便退,能逃的絕不進攻的策略,作為前線的炮灰,竟然頑強地活下來了六個人。

由於他們都曾見過魏十三斬白蛇的壯舉,又經過陳玉桉一番思想引導,心中信念已是堅定無比,十分難得的在陳營義軍中生存下來,時刻關注著戰場的動向,尋找這脫離賊營的機會。

作為前線作戰著,他們自然瞭解到魏十三已經與官軍聯盟的訊息,這段時間在他們的手下,也放過了不少官軍與明軍的合作者,可惜他們都是一戰便跑,根本沒給自己重新與他們取得聯系的機會,這不,聽到了官軍指揮者被抓的訊息,又聽了營中之人的描述,與陳玉桉十分相似,忙著過來想要探明情況。

可惜,羅十閒早已下令,嚴禁擺設打量的火盤,大概在他的判斷中,這一次圍剿時間定不會太長,臨時設立營地,不過也是讓數目巨大的手下能有一個交替上陣時,臨時修整的地方,設立太多的火盤一類的照明品,無疑是在為敵人指引方向,得不償失。

不過偏偏正是這樣,給了他們幾個人一個近乎完美的機會。

那被稱作賀隊長的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兄弟,你也無須太過憤慨,羅總兵這一次行動乃是總攻,姓魏那賊子定是無所遁形了,我們便安靜地等著他們凱旋的訊息吧,你們到此,是否要進去看看那被我俘虜之人?其實無甚好看的,被抓進來至今,一句話未曾說過,應該是個啞巴。”

“啞巴也能當他們那官軍的指揮官?”消瘦男子疑惑問道。

“這......”賀姓中年男子忽然被問得啞口無言,身邊的手下急忙幫忙解圍,“說不定就是在被我們隊長抓下之後,被嚇啞巴了,你們倒地到底要不要看,若是不看,趕緊離開,趙副將早已嚴令,不許閒雜人等靠近這邊。”

消瘦男子當即賠罪道:“看,當然要看了,都怪小人嘴巴沒個把門,還望賀隊長讓我們看看這俘虜吧,看完了好回去休息,這幾天下來,可把我們兄弟幾個給累壞了。”

“哼,看可以,但只能在門口看不能進去,更不能對他動手動腳。”賀姓中年男子身邊手下用一種頗為自大的語氣告戒道。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一切當然還需按照趙副將安排的規矩來。”

消瘦男子點頭賠笑附和身前的守衛者,對方大概也是見他們頗為懂事,便領著他走到營帳門前,掀開門簾道:“記住規矩,看完速速離去,聽懂了麼?”

“明白明白,哈哈,我劉一手倒要看看,這官軍的指揮者到底是長了三頭六臂還是咋滴,竟然能讓我們接連吃癟,哼!”消瘦男子裝作怒氣衝衝,刻意自報姓名。

因為在他們奉命執行危險係數極高的任務之前,陳玉桉都已經記錄下了他們的名字,為的就是他日若是有人能夠活著回去,給他們記錄特等功的獎賞。

雖然在那等情景之下,更似是激勵他們勇往直前的一眾策略,可他就是這樣做了,手下自然都記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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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玉桉被生擒後,因其樣貌生得頗似羸弱的書生,羅十閒實則上與陳顒也是一丘之貉,頗為欣賞有才能的讀書人,想多將這種人才收歸營中,要不然也不可能留他活命。

他被收押在營中並未受到太多的苦,只不過是在雙手被捆,扔在營帳裡頭,外面來人的談話他都聽在了耳中,他之所以被抓來道這裡。

原來是因為與宋青最後一次打伏擊戰時,已經明顯感覺到敗局已定,又曾聽說過魏十三想要絕地反擊的決心,撤軍之時便決定。

投降義軍,領手下進入敵營之中,伺機裡應外合,更加便利魏十三的行動,但他也未曾想到,遇到的是一隊愣頭青,見他們出來投降,仍然毫不留手。

就在他認為自己藥一命嗚呼之時,那人又將自己擒了回去,才落到如今這般境地,原本還想著,要如何才能向外傳遞訊息,讓魏十三知道他如今的情況,自己無法提供絕地反擊計劃一絲一毫的幫助。

不曾想,這個時候,機會來了。

他當然記得當初自己記下的幾個勇士的名字,其中就有一個叫劉一手的,難道這便是斬白蛇之人,天命之子明白該絕?

“我是陳玉桉,殺了他們。”當他看到門簾被掀開,映入眼簾幾道高大的身影,還有劉一手變樣的自我介紹後,便毫不猶豫低喝出聲。

“什麼?”一直被認為是啞巴,所以被沒被堵住嘴巴,守衛者聽他忽地發言,當場愣在原地。

可劉一手他們完全是有備而來,方才在營外與他們說話之時,腦子中已經將如此殺掉他們幾個人的動作演練了千百遍,聽到這種命令又怎會不知道該如此做?

幾乎僅僅是一瞬間,六柄短刃出鞘,六條人命就此被掠去。

他們甚至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去呼喚傳遞訊息,便被盡數拖拽著進入了營中,陳玉桉見此狀況,當機立斷道:“留下一個認幫我解開繩索,其他的人出到外頭站崗,避免然他們發現。”

其餘無人迅速撿起對方的兵刃,站出到營帳前,幾乎在同一瞬間,營帳後方把手的守衛便走了過來,天色昏暗,他並未第一時間發現什麼異樣,更不能想到,這個時候會有人來到這裡想要救人,只是疑惑:“隊長,怎麼回事,我怎麼聽到裡頭有動靜了?”

“無甚大事,你過來,我給你看些好東西。”劉一手毫不猶豫出聲回應。

“嗯?隊長,你聲音怎麼變成這樣了?”那人儘管聽出了聲音的差異,但也並未想得太過,還是領著身邊兩個手下走了過去。

只是,等他走近了,才發現,這人根本就不是賀方。

而對方要給他看的好東西,居他娘的然是一把沾血的短刃,同樣欣賞到這種好東西的,還有他身後兩名手下。

於是乎,營帳中又多了一起冤死的慘桉。

待他們再一次入營時,陳玉桉已經被解開了繩索,接連幹了兩件一輩子都不曾想過會幹的大事,無比緊張請教道:“陳先生,他們恐怕很快就要發現我們的,現在要怎樣做?”

陳玉桉感受到劫後餘生的欣喜,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興奮地說道:“我們給他們來一個火燒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