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瑞澹澹一笑，將茶几上的杯盞往一旁推了推問道：“林員外既然家中世代做海貿，想來對海圖也有所瞭解了？”
林友仁謙虛道：“略知一二。”
賈瑞便蘸著茶水在桌上畫了起來：“這裡是我大宋領土，北是遼金，東邊是高麗、日本。南邊是李越、占城、吳哥等國……”
看著賈瑞大致把整個亞洲和半拉非洲的大致地圖給畫出來了林友仁不禁也有些吃驚，他還懂這個？
賈瑞畫完了大致量了一下距離，又從日本的東邊話了一條線說道：“距離咱們這邊東邊兩三萬裡的大洋之外還有一片廣袤無垠的大陸。”
林友仁的嘴角抽了抽：“這……果然麼？”
賈瑞自信的一笑：“果然！”
林友仁道：“兩三萬裡之遙……那片大陸也是豐饒富裕嗎？”
賈瑞道：“這是自然，只不過那片大陸上的人不多，且落後，大概……和先秦時候一個水平吧。”
賈瑞也不知道這個時間美洲大陸還有沒有瑪雅人，或者什麼阿茲特克人、印第安人是肯定有的，處於一種什麼文明之下他卻不知了，反正肯定趕不上華夏文明就是了。
林友仁道：“恕在下愚鈍，不知賈大人說這些到底有何用意，還請明示。”
賈瑞道：“如果林員外能組織一支船隊和船工穿過這片無邊大洋去探索一下這片大陸，並且給我帶回一些東西來，我願意把白玉瓷的燒製方法拱手相讓！”
“這……”林友仁猶豫了。
賈瑞似乎覺是怕林友仁不知道白玉瓷的利潤有多高，自己開出的條件不夠誘惑，便拿起一個瓷碗隨手丟在桌上問道：“林員外知道這樣一隻碗的成本大概有多少嗎？”
“這……我實在猜不出來。”林友仁不大相信賈瑞會跟自己說實話。
賈瑞卻說道：“大概幾十文錢。”
林友仁的下巴差點掉下來砸到腳面，比普通的瓷器貴點？你當我是傻子？幾十文錢的東西你擺在店裡賣幾十上百貫一個？
賈瑞自然看出了林友仁眼裡的不信，也不解釋，卻拉住了趙金羅的手問道：“你可知道她是誰麼？”
“幹嘛！”趙金羅沒想到賈瑞會當著外人的面跟自己拉拉扯扯的忙一把甩開了賈瑞的手，一張娃娃臉臊得通紅。
“咳咳，知道，這位是官家的愛女，安德帝姬。”林友仁眼皮子跳了一下，只當沒看見。
雖然一開始他就猜測賈瑞同趙金羅的關係非同一般，林友仁也沒想到賈瑞會這麼當著他的面和趙金羅拉拉扯扯的。
賈瑞笑道：“我已天家的誠信發誓，方才那些話我絕對沒有忽悠你，不知林員外肯不肯信？”
趙金羅一臉的想打人，這幹我們趙家什麼事？
林友仁則是笑道：“賈大人誤會了，我並不是不信你說的成本，而是覺得太震撼了，這個價格實在有些低得超乎我的想象了。”
賈瑞也笑了笑：“若是把技術提升提升，使得成品率更高一點，說不定成本還能更低。
還有，現在燒出來的都是白瓷，以後還能燒彩繪、青花，這些都能提升白玉瓷的價格。”
林友仁道：“如此說來，這白玉瓷能帶來的利潤遠比我想象的更豐厚了。”
賈瑞點頭道：“沒錯，其實這白玉瓷並非什麼稀罕物，尋常百姓家裡咬咬牙也是能用得起的。
我之所以現在賣這麼貴的價格無非是想收回這些年來為了燒製白玉瓷付出的成本。
等以後技術和市場都成熟了，白玉瓷的價格也該回落，同普通的瓷器搶佔市場份額，如此一來利潤反而會更高，不知林員外以為如何？”
林友仁點頭道：“賈大人高見，在下同大人請教果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賈大人是個痛快人，那我也不妨直說了。
幾艘遠洋的大海船再加上千百個老道的船工出洋一年的時間，滿打滿算有十萬貫的錢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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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賈大人既然肯把這麼貴重的白玉瓷燒製方法拿出只為派船隊出去探索一片遙遠的大陸呢？
如果有人出十萬貫買您的白玉瓷燒法，只怕大人不肯賣吧？”
賈瑞也不瞞著，哈哈一笑說道：“十萬貫？就是給我百萬貫我也不賣！
不過這世上有些東西是不能用錢來衡量的，因為那片陸地上有幾種我很想要的作物。
如果你能把那幾種作物找到並且帶回種子來給我，我甘願把白玉瓷燒法拱手相讓！”
林友仁聽了沉吟片刻說道：“賈大人，此事干係重大，我得同族人商議商議才能回覆您。
畢竟誰也不知道您所說的那片陸地到底在哪裡。
就算真的有，兩三萬裡未知的海路，也不知哪裡有可以補給澹水和食物的島嶼陸地。
這一去實在是有太多變數了。
倘或一隻船隊出去了全部葬身大洋中，這虧空我林家有些難以承受……”
賈瑞道：“這是自然。風險和收益永遠是成正比的。
你們肯定要好好斟酌斟酌這件事到底劃不划算，我呢，也要多考量幾家，看看到底跟哪家合作能更快更好的完成我的心願。
廣州、福州、杭州的那些大海商我也要多溝通溝通才行。
咱倆兩家現在不過是有個初步意向罷了。”
林友仁臉色便有些尷尬起來。
賈瑞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白玉瓷全大宋只有他一家會，可海商卻不是只有泉州林家一家。
對於任何一個海商來說，冒一次險，一旦成功了換回來白玉瓷燒法，那可就夠子孫多少代人吃老本了！
這就是一場豪賭，想參與這場賭博的人應該不在少數。
賈瑞又說道：“方才林員外也說了，如此遠途航程澹水和食物確實是很要緊的事。
賈某不才，在這方面倒也有些小奇技淫巧，說不定能有所幫助。”
“哦？賈大人果然是千古奇才，居然還懂得這些？卻不知是什麼巧法兒？”
賈瑞澹澹一笑：“比如可以將海中的鹹水變成可以直接飲用的澹水。比如在船上可以吃到新鮮的菜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