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又會心一笑：“懂了！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見坐了半天賈瑞也沒有要留自己吃飯的意思，因說道：“兄臺若是無事，咱們找一處酒樓小酌幾杯，邊飲邊聊如何？”
賈瑞看傻子一樣看著趙楷道：“趙兄，你難道忘了昨天你還在因擔心官家疑心你結交蔡京而惶惶不安，怎麼今天又要來同我親近？
上次咱們在官酒庫吃酒你可是奉了聖命，這次呢？
此刻蔡京剛被罷相，正是風雲多變之時，我勸趙兄還是低調一些的好。”
趙楷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如此，等日後得便了咱們再一醉方休！”
賈瑞道：“往後若是有什麼要緊事趙兄只管來找我，不然麼，咱們還是別太親近的好。
所謂君子之交澹澹如水，不知趙兄以為如何？”
“然！”
又說了幾句，趙楷便辭去了，賈瑞也不甚留。
趙金羅方從次間裡鑽出小腦袋看了一回，見趙楷果然走了才走了出來。
“我就說麼，這事能和你沒關係我是打死都不信的。到底還是你不肯提前告訴我。”
賈瑞只得說道：“天機這東西吧，可遇而不可求。
任誰也不能任意更改天道，我所做的只是順勢而為，順水推舟，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不管怎麼說，除掉了蔡京這個老賊總是一件好事是不是？”
趙金羅點了點頭卻又說道：“我倒是覺得方才我三哥哥的話說得不錯，到底還是斬草除根的好。”
賈瑞卻說道：“現在雖然有這麼多人出來彈劾他，到底這件事的起因還是因他隱瞞了方臘造反的事。
且當初太祖皇帝定下的規矩不可殺士大夫，難道官家真能因為這點事就殺了前任宰輔不成？”
趙金羅道：“那……他現在已經是一介布衣了，就不能像打死高衙內那般找點事來打死他麼？”
賈瑞笑道：“找機會？你覺得蔡京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了還能像高衙內一般吃飽了沒事哪兒人多往哪兒去，順便再調戲個良家婦女什麼的？
再說了，他都一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年好活？若是他肯老老實實的安享晚年，我覺得還是不管他的好。”
其實賈瑞心裡想的是蔡京這老東西家裡頭不知道有多少家底呢。
現在就這麼殺了他這些家底要麼被蔡京的兒子們繼承了，要麼被趙佶弄個什麼罪名給抄沒了，這不就跟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了嗎？
等日後有機會了想個法子把蔡京的家產都據為己有才是最重要的嗎！
“哎，方才鄆王說下一個拜相的可能是梁師成或者王黼，四兒以為如何？”
趙金羅翻了翻白眼道：“這兩個老貨也沒一個好東西！
據說東坡先生遠謫之時，將家中侍婢送與梁氏友人，不足月而生梁師成，故史家多含湖其詞。
梁師成自稱蘇軾出子，卻沒有東坡先生半點風骨，更無治國之才，而是靠著熘須拍馬曲意逢迎混到了今日。
王黼就更不用說了，有些小聰明但無學識，能言善辯，善於巧言獻媚……”
賈瑞聽到這裡心中不由得一陣膈應——趙四兒她不會是在說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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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被除官，不但蔡京以下的門生人人自危，就連童貫高求二人也覺得心中惶恐。
蔡京這麼多年幫著趙佶修艮嶽，運花石綱，把趙佶哄得美美的，是最受寵的一個，沒想到就因為這麼一件事被趙楷等人彈劾，就被罷相了。
趙楷是不是蓄謀已久了，藉著這次方臘起義之事順勢而為？
趙楷是不是收了趙佶的指示才公然彈劾蔡京的？
趙楷和蔡攸、還有其他今日跳出來彈劾蔡京的人是不是早就暗中計議好了？
雖然他們也都能感覺得到趙佶有心思要廢掉趙構的太子，立趙楷為太子的意圖，難道是藉此提高趙楷的威望？
趙佶才四十歲，就不怕趙楷權利太大了威脅皇權？
童貫高求兩個在密室中商議了一下午也沒有得出個什麼結論。
不管怎麼說，朝堂上發生這麼大的變故，他們兩個人竟然一點風聲都沒聽到，這不由得讓二人覺得惶恐不安。
今天被革職的是蔡京，明天會不會就輪到童貫了？後天會不會就是高求？
他們自知在趙佶心中的地位是比不上蔡京的。
高求撫摸著頜下長髯說道：“媼相，如今蔡太師被罷了相，不管是誰的主意，接下來你我二人都當小心謹慎才好。”
“太尉所言不差。”童貫也小心翼翼的摸了摸下巴上的十幾根鬍子。
童貫因是成年之後才淨身當了太監，因而不像那些自幼淨身的一般宦官沒有陽剛之氣。
反而是身材魁梧儀表堂堂，並且下巴上還有鬍鬚，只是被閹割後鬍子只減不曾，到了六十多歲的年紀已經只剩下十幾根飄逸的長鬚了。
因而童貫一直視作珍寶，洗臉都不敢用力揉搓。
高求又道：“太師被彈劾，起因到底是因方臘在江浙一帶作亂，自立為聖公妖言惑眾。”
童貫點頭道：“兩浙自古便是魚米之鄉、賦稅重地，如今被方臘攪擾定會影響今年賦稅徵繳，說不定還會影響漕運，官家如何不腦？
因而當務之急還是要先平定方臘之亂才是正經！”
高求道：“媼相所言不差！若不能及時平定亂民妖教，官家說不定會遷怒於你我。
不單兩浙的方臘，梁山水泊那群草寇也是屢屢攻城掠縣，做下了幾樁大桉，也該趁早剿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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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方臘相比，梁山才是高求的心頭之恨。
不說魯智深等人最早就打殘了高衙內，後來又破了高唐州殺了高求的兄弟高廉。
今次又在東京城裡公然打死了高衙內，還害得自己官降三級，新仇舊恨高求只恨不得把梁山上這些賊寇都盡數剮了才好。
童貫道：“咱們過些天就擬了奏章，上奏官家，由我帶兵南下征討方臘，太尉大人率天兵東去討伐梁山水寇如何？”
高求聽了忙連連點頭道：“媼相此言正合我意！”
方臘現在聽說已經聚集了十幾萬人了，並且佔了三州之地。
梁山不過萬餘人，雖然打破了幾座州城卻不敢據為己有，而是劫掠一番後又退回到梁山上，龜縮在水窪中。
兩相對比孰強孰弱不必多說。
更何況高求和梁山還有私仇呢！
而且這樣兩個人都可以躲出去了，不管輸贏如何，起碼在外帶兵的時候，就算有人彈劾，趙佶也不好臨陣換帥。
這個計劃絕對是對童貫高求都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