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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5章 大兵壓境

方臘被平定的功勞終於還是落在了童貫的頭上。童貫因功晉升為太師,封楚國公。

作為一個宦官能當國公,童貫風頭一時無兩,絕對可以載入史冊了。

然而童貫的野心不止於此,他也惦記著“收復燕雲者封王”那句話呢。

耶律淳登基稱帝後派使節登基來到東京汴梁宣告新君登基,並希望仍與大宋保持兄弟友邦。

若是放在以前宋定會隆重接待遼使臣,並且派遣使者回訪遼國。

然而現在遼國式微,被金人打得節節敗退,國土已經有近半落入了女真人之手,且宋又早已和金結盟,一直打算著要取燕雲十六州呢,對耶律淳這個來路不正的天錫皇帝如何會客氣?

宋派往北疆的不是恭賀耶律淳登基的使臣,而是北伐大軍。

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原則,趙佶力排眾議,任命童貫為陝西、河北、河東路宣撫使,以蔡攸為宣撫副使,老將种師道為都統制,騎兵十五萬殺向。

同時趙佶又任命王黼坐鎮汴梁負責大軍後勤保障。

而趙楷也如願以償,求得了監軍一職,可以跟著童貫一起北上刷刷聲望去了。

為此王黼專門在三省設定經撫房,繞過樞密院直接聯絡北伐大軍,並且在全國徵收鉅額稅賦充作軍費。

趙佶也是軍神附體,親自指點江山,給童貫提出了三策:燕人迫於大宋軍天威,主動獻城投降,是為上策;耶律淳納表稱藩,是為中策,遼軍不識時務殊死抵抗,大宋按兵巡邊,是為下策。

總的來說一句話:能不打儘量還是別打,最好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因早就預謀北伐,準備起來也快。

不幾日,趙佶在宮中設宴為眾人踐行。

眾人都知道遼國現在不過是只紙老虎,耶律淳又剛剛篡位稱帝,自然是根基不牢,都覺得此次十五萬大軍征討這樣的燕雲,又有金國在北邊牽制了遼的主力,燕雲肯定是唾手可得,因而一個個一身輕鬆躊躇滿志。

蔡攸更是恃寵而驕,藉著酒興,一雙迷離的眼不住打量趙佶身邊的兩個美嬪,後乾脆直言道:“臣若成功歸來,請把兩位美人賞賜給我!”

趙佶卻並沒有責怪蔡攸無禮僭越,只是一笑,遂又想起自己的兩個寶貝女兒被賈瑞那廝給綁架走了,不禁怒道:“賈瑞狗賊辜負我,綁架帝姬,使我大宋顏面盡失,實在可惡!”

蔡攸忙說道:“陛下息怒,臣等這次收復燕雲故地自是手到擒來,到時候臣願意領兵征討反賊賈瑞,救出兩位帝姬,將賈瑞千刀萬剮給官家雪恥!”

趙佶剛要說話,有個小黃們急忙忙的來到趙佶身邊,彎腰在他耳邊低語兩句。

趙佶聽了又驚又喜:鄭皇後臨盆了,剛剛產下一位白白胖胖的小皇子……

兩天後便是良辰吉日,大宋北伐大軍正式開拔。

站在點將臺上,童貫、蔡攸、趙楷等人看著旌旗遮天蔽日,宋軍衣甲鮮明綿延數十裡好不壯哉!

童貫在趙楷面前指點江山豪氣沖天,蔡攸則是在一旁阿諛奉承烘托氣氛,唯獨种師道一臉肅然,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不一日大軍抵達了宋遼邊境軍事重鎮高陽關。

當下安營紮寨,童貫帶領眾將官巡視關口。當地百年無兵戈戰事,不管是宋還是遼國的駐軍都是戰備鬆弛。

趙楷還想按著兵書上的說法,提議修寨築城修建工事,童貫卻不以為意——完全沒必要嗎!

童貫親自擬了榜文一篇,讓人四處張貼。榜文洋洋灑灑,此番奉旨出兵,弔民伐罪,實不得已而為之。王者之師,有征無戰,敢殺遼兵一人一騎者,軍法從事!

榜文還出了賞格:凡有獻出燕雲者,封節度使。

他本以為如此榜文一經張貼,燕雲的漢人百姓定然紛紛響應,聚城投降,然而他將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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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也不怪童貫,多年一來在大宋朝堂內外許多人都有這樣的錯誤印象,那就是燕雲的漢人無不思念故土,無不渴望迴歸中原。

顯然,這次他們又太理所當然了,對於這些高高在上的人來說,天天穿金戴銀吃香喝辣,吃飽喝足了偶爾會說一些民族大義,而後熱血沸騰。

可對於普通老百姓來說,相比起民族歸屬感、認同感之類的氣節,更重要的是吃飽穿暖活下去!

宋遼兩國百年無戰事,燕雲的百姓無論漢人還是契丹人都難得的精力了幾代人的和平,得以休養生息。

對於他們來說,自己是歸宋統治還是歸遼管轄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現在長久的和平被打破了,這些南人騎著馬拿著刀槍殺了過來,要破壞的是他們百年的寧靜生活!宋軍,是不折不扣的侵略者……

榜文張貼出去後,宋軍同樣是一臉懵圈:自己是幹什麼來的?不是收復燕雲的?為何童貫還要特意強調不能殺遼兵?

當然,獻出燕雲者封節度使的優握條件也足夠吸引人,因而有兩個不怕死的便揭了榜文,自告奮勇去幽州城勸降耶律淳了。

後果可想而知,被盛怒之下的耶律淳一聲令下,二人被推出宮門斬首,首級還掛在城牆上示眾。

童貫仍不死心,又派出馬擴往幽州去見耶律淳,繼續勸降。

字子充,狄道人,雖然是武舉人出身,卻有著外交天賦,曾經參與過宋金結盟的談判,並且促成了宋金之盟。

不幾日馬擴到了幽州城,這次耶律淳倒是沒敢直接殺了馬擴,畢竟兩國相爭不斬來使。

上次砍了的那兩個倒黴蛋卻是例外,雖然他們是來勸降的,卻是燕雲的漢人,歸根結底是遼國子民,不算宋的使臣。

先是同一眾大臣商議了一回,耶律淳才召見了馬擴。

一見面耶律淳便質問馬擴:“宋遼當初便有澶淵之盟,約為兄弟之國,互相不爭,為何你大宋國竟然不顧合約,悍然出兵?此豈是君子所為?”

馬擴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冷笑一聲說道:“此話不錯!宋遼確實是兄弟之國,只是大宋只知道如今大遼的皇帝乃是天祚帝,何時又來了個天錫皇帝?我們此次挾天兵北上,正是要替天行道,維護宋遼兩國之盟約!”

這句話倒是正好戳中了耶律淳的軟肋,說得有理有據。

不過作為一個來勸降的使臣竟然如此放肆,當著耶律淳和蕭幹、張琳等一眾大臣質疑耶律淳這個皇帝的合法性顯然馬擴有點飄了。

話音未落,便有一個人蹦了出來上去就給了馬擴一個大逼兜:“放肆!這廝好生無禮!我大遼天錫皇帝乃是金枝玉葉,遼興宗之孫,繼承大統是眾望所歸,輪得到你個小比崽子在這裡指手畫腳?”

眾人一看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析津府尹甄瑞!

又聽甄瑞說得康慨激昂,連這一個大逼兜子都打得這麼的酣暢淋漓,眾人無不拍手稱快,紛紛聲討馬擴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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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李處溫一臉懵逼:賈瑞不是宋徽宗派來的細作嗎?如今宋派人來勸降,賈瑞怎麼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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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應該旁敲側擊的也跟著勸耶律淳開城投降,對大宋稱臣嗎?難道這是苦肉計,或者還有什麼別的計劃在裡頭?

當然,在這個節骨眼李處溫也不敢多問,只在一旁看好戲。

馬擴則是捂著腮幫子有些發矇:這個操著一口流利的開封官話的人是誰?怎麼看起來有幾分眼熟?

“你是什麼人?竟然如此無禮!我乃大宋使臣……哎喲!”

話未說完賈瑞飛起一腳就把馬擴踹出去老遠。

“我是你大爺!你還使臣?竟然在我大遼朝堂上對我大遼天子如此無禮!叔可忍嬸不可忍!陛下,這等目無天子毫無禮數之人又何必跟他客氣?乾脆拖出去一刀砍了了事!”

耶律淳本來是有些猶豫的,馬擴說得沒錯,他這個皇帝確實是得位不正,當初耶律延禧登基時可是派遣使臣出使宋遞交過國書的。

宋遼兩國歷來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哪一國新君登基都會告知對方,對方也會派遣使臣帶回書和禮物相賀。

顯然耶律淳並沒有得到大宋朝廷的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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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看賈瑞竟然是第一個跳出來替自己說話的,耶律淳的心裡又是感激又是有些驚恐,一時又不知該如何處置了。

賈瑞見耶律淳不言語,又對張琳等人說道:“諸位大人,大宋單方面撕毀盟約,本就師出無名,此刻又派這種混賬東西來幽州,公然質疑陛下的身份,實在是欺人太甚!

你們還等什麼?君憂臣辱君辱臣死!與我一同將這廝打死了乾淨!難道你們還覺得他說得話有道理不成?”

“甄大人說得不錯!這不是騎在咱們頭上拉屎嗎?士可殺不可辱!”蕭幹也被賈瑞的一番康慨陳詞給感染了,也跳了出來開始打馬擴。

有了這兩個人帶頭,誰還不趁著這個機會表現表現?尤其是賈瑞最後一句話,如果現在不出手,那不是成了也不認可耶律淳的皇帝身份了嗎?

於是眾人一擁而上,開始對馬擴拳打腳踢,連那老得揮不動拳頭的也得把靴子脫了丟過去以示誠意。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馬擴已經只見出氣不見進氣,竟是被活生生的打死在了朝堂之上。

“哎,哎!死了!打死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這才停了手,又退回原位,只留下如一攤泥一般癱軟在地的馬擴。

“諸位卿家住手……”耶律淳這才反應過來:“雖然這廝無禮,到底是大宋的使臣,打死了如何是好?”

蕭幹說道:“陛下!此獠觸犯天威,死有餘辜!”

“是啊陛下!宋國派了這樣的人來,分明是來羞辱我們的,跟他們還有什麼可談的?”

耶律淳嘆了口氣,事已至此,確實沒什麼好談的了,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