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西門慶又使人讓武大郎往府上送了一回酒,自然少不了又同武大郎說了一回合作開酒莊子的事,奈何武大郎只是搖頭不答應。
西門慶不免心中煩悶,又想著潘金蓮的標誌模樣,便往紫石街上來逛。
王婆見西門慶在街上轉悠只以為他是想著潘金蓮,便招呼道:
“大官人,若是沒事何不來我店裡吃杯梅湯?”
西門慶果然進來,說道:“最好,多加些酸!”
王婆做了一個梅湯,雙手遞與西門慶。
西門慶一面吃一面仍用眼往武大郎的房門窗上打量。
王婆便笑道:“怎的,看大官人的意思,是又來找武大郎的?可是他欠了你銀子不還?
西門慶將心思一轉,早聽說這個王婆是個有算計的,何不問問她有沒有法子?
因笑道:“乾孃說笑了。武大郎如何欠我銀子?倒是我愛吃他賣的酒是真的。
只是他出得太少了,我本想出銀子和他合夥做成這一件酒莊子的生意,哪知道他不識抬舉,好像我要哄騙他一般。”
王婆聽了道:“我只當是風流的大官人看上了武大媳婦才蟄蠍的坐不住,原來是為了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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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慶聽了笑道:“不瞞乾孃說,我不知怎地,五大娘子我見了一面後,卻似收了我三魂七魄的一般,只是沒做個道理入腳處。
都說你你端的智賽隋何,機強陸賈!不知你會弄手段麼?”
王婆哈哈的笑起來道:“老身不瞞大官人說,我家賣茶,叫做鬼打更。
三年前六月初三下雪的那一日,賣了一個泡茶,直到如今不發市,專一靠些雜趁養口。”
西門慶問道:“怎地叫做雜趁?”
王婆笑道:“老身為頭是做媒,又會做牙婆,也會抱腰(接生),也會收小的,也會說風情,也會做馬泊六(拉皮條)。”
西門慶道:“乾孃,端的與我說得這兩件事成,便送十兩銀子與你做棺材本。”
王婆問道:“大官人好算計,這兩件事可都難辦得緊!”
西門慶咬咬牙:“五十兩!五十兩如何?只要乾孃能成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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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幾天西門慶也沒有再找上門來,武大郎是以為西門慶死了心了,便不再放在心上。
賈瑞卻知道西門慶並不是這麼隨和的人,說不定又在後頭憋什麼壞水呢。
他在想要不要乾脆考慮一下西門慶的合作提議?只是怎樣才能保住蒸餾酒的法子呢?
還有西門慶這小子看潘金蓮的眼神,說他沒有別的想法誰信呢?
不過賈瑞也並非只有蒸餾酒這一條賺錢的路子,比如香皂、雪花膏和甘油這種護膚品。
宋朝女子的化妝品其實不少,街上更有胭脂鋪子專賣胭脂水粉香餅眉筆還有香水。
《諸蕃志》裡記載:薔薇水,大食國花露也。
被猶太人帶入中原後便風靡一時。
善於模彷和研究的老祖宗便開始了彷制:今多採花浸水,蒸取其液以代之。
香水的提取物麼,當然是酒精最合適了。順便還可以做出香皂,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這天剛跟外面一群孩子談好了大量收購茉莉花的事回到家,卻只見金蓮在屋裡。
“怎麼大哥還沒有回來?”賈瑞問道。
現在的酒好賣得很,每天幾罈子基本上都是有人定好的,故而武大郎基本上都是早早地回來了。
金蓮搖頭道:“我還以為大朗和叔叔在外頭碰到了去做什麼勾當了,原來不是?”
賈瑞搖了搖頭,金蓮便更沒了主意。
賈瑞又問道:“大哥在陽穀縣可有什麼親朋故舊嗎?”
金蓮道:“我們才搬來幾個月,來陽穀縣就是為了圖這裡沒人認得的清淨。大朗也不是那種好交際的人,他不過認識些一起做些小買賣的罷了。”
賈瑞只得安慰道:“嫂嫂不用擔心,大哥是成年人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嗎?許是外頭有什麼事絆住腳了,也許是往哪裡去談生意了呢?”
金蓮點點頭,心裡頭仍是不踏實。
好歹屋裡還有個男人,倒也不覺得太慌亂。
賈瑞則是想著會不會和西門慶有關係。
到了半晚時分,仍不見武大回來,金蓮便坐不住了,要往外頭去找。
賈瑞道:“嫂嫂在家裡等著吧,我往大哥常去的地方走走看看,也打聽打聽。”
“那就麻煩叔叔了…”金蓮福了一福。
賈瑞出了門,也只是漫無目的的在街上熘達。
後世法制那麼健全,人口失蹤二十四小時後才給立桉呢,更不用說宋朝了。
大活人丟了,哪兒有那麼多差役給你滿大街找人去?
卻說金蓮獨自一人在家裡更是坐臥不寧,正胡思亂想,卻聽得有人敲門道:“娘子可在家裡嗎?”
金蓮聽得是隔壁的王婆,忙開了門道:“乾孃請進來坐。”
王婆道:“我的茶攤子還擺著,哪裡得空來擾你。我不過是方才聽吃茶的客人說怎麼武大郎被官差拿了?我只不信,大郎老實本分的人,怎麼會遭了官司?所以過來問一句。”
金蓮聽了這話哪裡唬得沒了注意,忙說道:“大朗可不是半日沒著家了!乾孃都聽說了什麼?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與我說說!”
說著便將王婆往屋裡讓。
王婆剛要進來,卻聽茶肆裡頭有人問道:“王乾孃哪裡去了?”
王婆只得應了一聲,一臉歉然道:“要不娘子受累移步往我那裡去說說?”
金蓮忙說道:“正該如此,是我一急之下顧不得了。”
說罷也顧不得收拾,同王婆一起往茶肆裡去了。
王婆先讓金蓮在一張桌上坐了,自己招待了一回茶客,才過來陪金蓮。
金蓮忙問道:“乾孃到底聽到了什麼話?”
王婆道:“方才一個客人說,官差今天抓了一個人去,好像是賣炊餅的武大郎。我一聽是大朗就留了心,忙問是怎麼回事。那人也說不明白,好像說是攤上了人命官司了。”
金蓮一聽便慌了,哭道:“這是哪裡說起的?乾孃也知道,我家大郎是多厚道老實的人,怎麼能攤上人命官司?”
王婆道:“大郎的為人我自然知道。想是有什麼誤會在裡頭?娘子何不往縣衙裡去問問看呢?”
金蓮道:“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找得到衙門口的門?”
她到時第一時間想到了賈瑞。
正說著,卻見西門慶搖著摺扇走了進來唱喏道:“乾孃,點一盞和合茶來吃!”
王婆答應一聲卻對金蓮道:“大娘子,你可認得這位西門大官人嗎?”
金蓮道:“見過一次,他來我家裡買過酒。”
王婆便說道:“那娘子怎麼不求大官人幫你去打聽打聽大郎的官司?西門大官人不單是陽穀縣一等一的大財主,同知縣相公也是極熟悉的。又是個樂善好施的大善人。”
金蓮想起賈瑞對西門慶的評價卻有些猶豫。
那邊西門慶等了一會不見王婆上茶來又叫了一聲,王婆答應了,不一時點了茶來與西門慶。
“大官人久等,我是同武家大娘子說話耽擱了,恕罪恕罪!”王婆陪笑道。
西門慶道:“不妨礙,我也沒有正經事。那位不是武大郎的娘子嗎?我倒是見過的。”
說著站起身來朝金蓮唱了個喏。
金蓮也只能站起來回了一禮。
王婆道:“大官人可聽說了?武大郎吃了官司,被差役給拿了去了!大娘子這裡正著急呢。”
西門慶聽了吃驚道:“怎麼大郎那麼老實人也遭了官司?”
金蓮也顧不得了,走過去道:“我也是聽了王乾孃說才知道的,如今大郎整日未歸,我也沒了主意…”
西門慶道:“是讓差役拿了去了?我倒是和縣太爺說得上話,要不我去幫你問問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蓮聽了忙說道:“那就麻煩大官人了。”
西門慶擺擺手道:“值當什麼?我和大郎也算熟識了,如今他遭了事我怎麼能不管呢?”
一旁王婆也說道:“西門大官人是最愛扶危濟貧的,在縣裡頭說話也有力量,娘子求了他只管放心就是了。”
西門慶道:“事不宜遲,我這就去罷了,還請娘子在乾孃家裡稍坐片刻,我去去就來。”
說罷起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