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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親吻

【木揚清楚, 自己一直掛在嘴邊的那句“我不要喜歡你了”不過?是自欺欺人的謊言,他不是不喜歡解別汀了,而是把喜歡藏了起來, 小氣又膽怯地誰都不給看。】

“離開我你會?開心嗎?”

解別汀之前想,要帶木揚離開這些?讓他難過?的根源, 可他卻差點忘了, 自己也是讓木揚難過?的根源之一。

睫毛輕輕顫動著,木揚避開瞭解別汀的眼神, 他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誰會?因為離開喜歡的人而開心?

可留下又有什麼意義?互相折磨嗎?

木揚口中泛起澀意:“解別汀,你以?前從來不皺眉。”

解別汀:“……”

木揚抬眸看他:“其實你不用?去看醫生,那樣的你沒?什麼不好,無法感知情緒也就不會?難過?, 會?活得更痛快一點。”

他更想要以?前的解別汀回來,足夠強大,不會?因為任何事情有所動容,雖然看著孤寂了些?,但至少不會?因為任何人而受到傷害。

他何德何能?因為一個夢境就讓解別汀難過?到心臟出?了問?題?

直到現在他也不敢信。

解別汀抬起手?,卻又在撫木揚眼尾的半路停下。

“再等等,行嗎?”解別汀鬆開眉頭,眼裡的波動重新歸於平靜, “等你腿好了,等你做完手?術……你想怎樣都行。”

木揚難掩疲憊:“你為什麼要這麼執著手?術的事?”

因為已?經經歷過?一次失去,解別汀無法再看一次木揚在自己面前閉上雙眼。

在任何事情上,他都能?控制自己如?同母親所說?那樣予以?木揚尊重與?自由, 除了生命這件事。

“伯父伯母會?很難過?,木揚,你想讓他們傷心嗎?”

解別汀並非空口一說?, 前世?木揚因病離世?,最痛苦的就是木南山和姚鳶,在解別汀車禍前那一個月裡,姚鳶幾乎是每天以?淚洗面。

木南山看著平靜一些?,可也在一月之間平添了滿頭白發,老了十歲不止。

解別汀給木揚蓋好薄被,隨後又很緩慢地說?:“我也會?。”

木揚一怔。

說?這話的時候解別汀面上沒?什麼情緒波動,眼眸也和平日一樣平波無瀾,他很輕地喚了聲:“揚揚……”

“沒?有任何事值得你拿生命作為代價,不開心就去做開心的事,討厭誰就遠離,覺得痛苦就放棄,去接觸更喜歡的人——”

解別汀不適地皺了下眉,但又很快鬆開:“你才二十多歲,還那麼年輕……”

像是長?輩一樣的說?教。

可木揚卻無端地感受到,解別汀說?那句“覺得痛苦就放棄,去接觸更喜歡的人”時並不真心。

因為他的呼吸以?可見的速度變得急促了,木揚突兀地抬手?,貼著他心臟。

那裡的鼓動聲急促且毫無規律,像是在替主?人訴說?痛苦。

解別汀呼吸微窒,但還是拿開了木揚的手?:“不用?顧忌任何事,木揚,你只要做讓自己高興的事就好。”

木揚看著解別汀的眼睛,平生第一次發現解別汀其實並不懂得隱藏情緒。

過?去他覺得解別汀看不懂,不過?是他沒?什麼可需要隱藏的,解別汀流於表面的淡漠就是他最真實的一面,看不到情緒只是因為他沒?有情緒。

可當深海突然遭遇風暴,他流於表面的平靜就能?被輕易打破,海底的風景便也能?窺得一二。

他怎麼捨得解別汀痛苦,就像無論他是不是木南山和姚鳶的親兒子,都永遠不願他們難過?一樣。

木揚突兀地轉移話題:“我相機壞了。”

解別汀站起身,給木揚倒了杯水:“昨天問?過?,店家說?需要更換鏡頭,但原產配件明天到。”

木揚微怔:“那剛好。”

剛好他明天需要,剛好就到了。

木揚又說?:“明天我要出?去。”

解別汀也沒?問?去哪:“好。”

“晚安。”

“……晚安。”

“您好,請問?您是木揚的家人嗎?”

“我是。”

“他因暈倒被路人送到了醫院,情況很複雜,請您來我院一趟。”

彼時他剛結束劇組的殺青宴,去機場的路上看到路上的花店,心裡微微一動,想讓助理去買束玫瑰。

接到這則電話的時候,解別汀的話還沒?說?出?口。

他匆匆上了飛機,來到醫院裡看到躺在病床上,骨瘦嶙峋毫無血色的木揚。

醫生告訴他,木揚已?經是癌症晚期,且沒?有經過?任何藥物治療,人已?至窮途末路,沒?多少時間了。

木揚是在家附近暈倒的,是那個曾經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後來過?了很久,解別汀才想明白,木揚應是想在死之前去看一眼養了他二十多年的爸媽過?得好不好。

可他沒?能?看見父母眉眼間的鬱色和想念,就招到了死神的召喚。

這次僥倖逃過?一劫,但木揚的五臟皆已?衰竭,癌細胞幾乎擴散到了全身,已?經沒?有任何挽救的可能?。

他醒來的第一句話,是讓解別汀別告訴爸媽。

然後安靜地、毫無生氣地等待死亡。

曾經矜貴張揚的小少爺,如?今已?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樣子,曾經手?指劃傷一下都要拍給解別汀看說?好疼的他在最後的日子裡,沒?因病痛折磨展露過?一點委屈。

木揚張揚的資本沒?有了,從知道?身世?的那一天起,他就被磨平了稜角,曾經所有看起來可愛的任性都變得毫無道?理,都會?成為不知廉恥者的無理取鬧。

於是他膽怯地蜷縮在陰影裡,不去看也不去想,什麼都沒?有放棄,卻唯獨放棄了自己。

可生死這麼大的事,木南山和姚鳶怎麼可能?不知道?。

但依然沒?見到木揚最後一面。

他死在了凌晨,黎明照亮大地之前。

解別汀看著病床上已?經停止呼吸的木揚,第一次知道?心痛是什麼滋味。

他不知道?為什麼痛,可就是無法剋制疼痛停止。

後來的那一個月裡,解別汀做過?最多的事,就是坐在家裡的天臺上望著角落的藤椅出?神。

過?去每一次不見木揚蹤影的時候,解別汀都能?在這個角落看見他。

可這一次,他看了三十個日夜,也沒?能?看見木揚的身影。

他不會?再跑向他,囂張又霸道?:“我就是喜歡你,不喜歡你也要憋著,別告訴我!”

也不會?再在醉酒後,撞進他懷裡撒野質問?:“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不管,你必須要喜歡我!”

……

解別汀倏地驚醒。

他抬手?撫了把額間的汗液,渾身冰涼,像是剛在冰桶裡泡過?一樣。

木揚就躺在身邊,安靜的樣子和前世?病床上那毫無生氣的模樣有了些?許重合。

心口重重一跳。

他不受控制地,微顫著指尖在空中停留許久,然後去探木揚的鼻息。

還溫熱著。

對視來得猝不及防,解別汀手?還放在木揚唇上沒?來得及收回。

木揚心澀得厲害:“你在做什麼?”

解別汀微怔,隨後收回手?,輕碾了下指尖低聲說?:“沒?什麼。”

木揚:“……”

黎明的光暈慢慢浮現在天際,解別汀沒?再入睡,看著淡金色的陽光一點一點地鋪進窗臺。

木揚閉著眼睛,聽著解別汀慢慢平緩的呼吸。

這讓他怎麼放得下。

和喬媛見面,解別汀也要一同前去,畢竟木揚現在還沒?辦法一個人出?門。

取了修好的相機後,三人在約定地點見了面。

喬媛禮貌性地和解別汀打了聲招呼,便面向木揚問?道?:“這石膏多久能?拆掉啊?”

木揚:“醫生說?要兩個月。”

喬媛安慰著:“沒?事,就當修身養性兩個月……是我不好,忘了提醒你我們這裡偶爾會?有泥石流。”

“……沒?關係。”

三人一同前往目的地,解別汀推著輪椅,聽著兩人一來一回地交談,還算和諧。

拍日落的地方倒是不遠,躍過?他們之前住的酒店後面那片湖,再穿過?兩山之間的一條小路,便又看見一片小湖泊。

這片湖泊的水泛著清透的藍綠色,水淺的地方隱約還能?看見湖底的細碎石子,四周的柳樹垂落在水面,偶爾傳來鳥兒和知了的鳴啼聲照相呼應。

“你們喜歡拍照的應該都挺喜歡這裡。”喬媛來到湖邊的木椅上坐下,笑著看他,“聽說?之前就有好幾個攝影師來過?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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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揚看向水面,一片靜止。

雖然眼前的畫面很唯美?,但也並沒?有多罕見,他看著相機裡的鏡頭,有些?生疏地拍了幾張。

“你再等一等,等日落到,會?很好看。”

喬媛笑起來的樣子會?眼尾彎彎,和姚鳶一模一樣。

木揚有些?恍惚,如?果人生沒?有替換,喬媛現在應該會?活得像公主?一樣……不用?因為缺錢而耽誤學業,也不用?憂心和喜歡的人不匹配的事……

“木揚,你過?得好嗎?”

“……什麼?”

“小時候家裡很窮,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什麼都沒?缺過?。”

喬媛看著綠藍的湖面:“家裡親戚都說?我媽以?前挺懶的,喜歡過?舒服日子,但自從我出?生後,她變能?出?苦了好多,一天兩份工作,二十四小時有十六小時都不在家,我想要什麼她買什麼,吃喝這塊也從來沒?短過?我。”

“……”木揚呼吸微停,他很輕地問?,“她對你很好嗎?”

“特別好。”喬媛笑著垂眸,眼裡帶著一股悵然,“可能?你沒?注意到,她小拇指沒?了,是我六歲那年為了保護我被人販子砸斷的。”

木揚:“……”

“我知道?她很愛我,我也是。”

木揚艱難地扯了扯嘴角:“你不恨她嗎?她不讓你去京都讀書……”

“也怨過?,可一想到這麼多年她為我吃的苦,也就釋懷了。”喬媛側眸一笑,“你是京都人吧?”

“……算是。”

他本不是。

“我不知道?京都的小孩都是怎麼長?大的,但我們都各有各的快樂。”喬媛眨了眨眼,“我覺得我過?得很幸福了……雖然沒?見過?爸爸,但我也沒?缺愛過?。”

木揚有些?想哭,他側過?頭去,和不遠處守著的解別汀對上了視線。

解別汀指尖微抬,無聲地對他說?:“別哭。”

喬媛注意到兩人的對望,突然換了話題:“你很喜歡他?”

“……嗯。”

“我以?為你們在一起了。”

木揚:“不算在一起。”

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確實不算真正在一起了。

“你怕什麼?喜歡就大膽上前啊,別等失去了才後悔。”

喬媛的髮絲被晚風吹起,帶走了眼尾的星點瑩光:“到時候你就會?明白,你錯過?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段本可以?開懷大笑的人生。”

木揚一怔:“你……”

喬媛呼了一口氣:“我喜歡的人要結婚了,家裡安排的相親。”

晚霞開始在天邊擴散,暖紅色的光暈慢慢渡在他們周邊,喬媛沒?有多說?那個男生,只是有些?難過?地說?:“如?果當初他表白的時候我勇敢一點,多走一步,哪怕是異地戀,或許……”

可是沒?有或許。

就像如?果她和木揚的人生沒?有互換,或許她就不會?遇到這位男生一樣。

木揚繃不住了,他只想逃離此處此刻,想快點將一切吐露出?來等一個判決:“喬媛,其實我——”

“別說?了。”喬媛打斷他,看著前方:“看,是不是很漂亮?”

“……”

木揚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原本平靜的湖面上空,一束束暖金色的光突然從雲層裡穿透照在湖面上,就好似天空破了幾個洞,漏了光。

喬媛笑了笑:“中學時老師跟我們提過?,說?這叫丁達爾現象,‘當丁達爾效應出?現時,光就有了形狀’。”

天空有了裂痕,光亮才照明大地。

木揚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雖然才認識不久,但總覺得你不開心。”

喬媛站起身,拍拍木揚的肩:“人不能?想太多,否則煩惱也會?變多,短短幾十年,要過?得開心才能?對得起自己,對得起家人。”

喬媛彎了彎眼角:“其實這次約你出?來,也是想跟你告個別。”

木揚心口一緊,下意識問?:“你要去哪裡?”

喬媛對著波光粼粼的湖面伸了個懶腰:“我和我媽這幾年也攢了些?錢,準備搬家了,過?兩天就走。”

木揚徹底愣住了:“為什麼?”

喬媛無奈:“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這邊也沒?什麼親戚了,就想換個地方生活。”

“不行!”木揚脫口而出?,有些?僵硬地說?:“喬媛,你媽媽她……”

“我媽還在家等我吃完飯呢,我得回去了。”喬媛再次打斷他,“走了啊,有緣再見,你要過?得開心一點。”

喬媛朝著來處離開,朝木揚和解別汀擺了擺手?:“祝你們百年好合。”

木揚無措地望著她離開的方向,又求助地看著解別汀:“你攔她……”

解別汀快速上前扶住因為想起身而差點摔倒的木揚:“攔不住的,她要走了。”

他輕嘆道?:“揚揚,你只能?把真相告訴想知道?的人。”

木揚臉色蒼白,眼眶通紅一片:“她會?想知道?的……”

“好。”解別汀抱著木揚,不太熟練地哄著:“那你發資訊跟她說?,她看不看就隨她好不好?”

想知道?的人自然會?回覆,不想知道?的人只會?當作沒?看見,一切照常。

木揚的指尖不自覺地掐入掌心,沒?想到想好的坦白會?以?這樣的結局收尾。

他被解別汀抱著,怔怔望著湖面上的光束,隨著夜幕降臨慢慢散去。

木揚一直在這裡呆坐到晚霞徹底消逝,望著和喬媛的聊天輸入框也沒?能?打下一個字。

他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不傷害到這個很愛母親的女生。

告訴她,其實你最愛的母親並不是你的母親,而是害你過?了這麼多年苦日子的罪魁禍首嗎?

告訴喬媛,你媽媽並不是因為沒?錢才不讓你去京都上學,而是因為不想讓你出?現在外面的世?界和親生父母相遇嗎?

或許她不是愛你,只是想把你綁在這座小城裡,這輩子都見不到外面的光。

可喬媛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嗎?

木揚敲敲打打又刪掉,酸澀漫遍全身。

解別汀就在身邊陪著他,看著木揚好半天才打下兩串數字,是木南山和姚鳶的手?機號碼——

木揚緩緩輸入一行字:他們也很愛你,也很想你。

如?果一輩子都不知道?就算了,可當知曉了真相後,姚鳶和木南山怎麼可能?不想念不愧疚?

那是他們懷胎十月抱著滿腹期待生下來的孩子,知道?一切後有多痛苦只有他們自己清楚。

他又開啟和姚鳶的聊天框,上一條資訊就在今天早上,姚鳶發語音問?他腿有沒?有不舒服,好定期去醫院檢查,玩好了就早點回家,給他準備了很多好吃的,說?爸爸還給重新給他買了一個相機,外公外婆都很想他。

就好像木揚真的只是出?去玩玩,玩累了就能?回來,一切都維持原樣一樣。

——她要搬家了。

木揚沒?有喬媛的手?機號碼,只能?直接把喬媛的賬號發過?去。

當下所做的一切已?經耗盡了他全部心力,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一樣渾身癱軟毫無生氣。

解別汀蹲下身,抬手?抹去木揚眼角的淚水:“別哭。”

這些?話傳送出?去的瞬間,木揚這麼多年的人生好像也被全盤否定了。

他哭得沒?有一點聲音,淚水從眼尾滑落至下巴,一滴一滴地落在解別汀的掌心:“解別汀……我沒?有爸媽了。”

解別汀張了張嘴:“你還可以?有我。”

只要木揚想要,他就一直在。

眼淚霧了視線,木揚看不清前方,卻突然很想聽聽解別汀的心跳。

重生以?來他第一次沒?有違背自己的意願,伸手?去要擁抱,耳朵就貼在解別汀的心臟處。

被突然抱住的身體陡然一僵。

眼淚打溼了黑色襯衫,木揚哽咽著說?:“解別汀,你的手?心在冒汗。”

“……嗯。”

不止是手?心。

“你心跳得也很快。”木揚攥著他衣袖,鹹澀的淚水落入唇邊,他抬起眸問?:“你也有一點喜歡我,是不是?”

木揚好半天都沒?聽到解別汀的回答。

攥著衣角的手?有些?無力地鬆開,卻在下一秒被緊緊抱住。

一個溫熱的吻剋制地落在唇邊,帶走了那些?苦澀的液體:“可能?不是一點。”

可能?不是一點喜歡。

解別汀再次落下一個吻,試探地去暖木揚冰涼的唇齒。

他以?吻作囚牢,圈禁了木揚的心臟。

木揚怔然呆在原地,感覺心悸得快要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