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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吉普車一直行駛在田間的小道中,璀璨的星光混雜著夜的寧靜給人一種無聲的舒適感。田野裡那高大而又粗壯的玉米杆子迎面投來,兩側豐實的莖葉皺著它那腮幫子,彼此攀比著彼此......

高朗駕著吉普車,一直向寶康開去。而田福軍正透過車玻璃注視著這夜晚下的田野。而曉霞一直在後座上靜靜的躺在那,她睡得很沉。皎潔的月光灑在她的臉畔之上,憔悴下的面孔也被倒映在了車玻璃之上。她與外界整整隔絕了三年,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裡無聲無息的度過了三年,曾經那個熱血的女記者,那個富有冒險精神,活潑大方的女孩在這裡熬過了最艱苦的三年。此刻,她就彷彿是一個剛入世事的女娃,對自己先前的世界已遺忘殆盡。是的,今後,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曾經的愛,曾經的快樂,曾經的感動能否在被她拾回?這點我們也不清楚,但總而言之,從今以後,一個嶄新的生活又會重新向曉霞投來。單調而又平庸的煎熬與苦澀也正式的向她告別。車後的那個小世界將永遠不會在出現在她今後的道路上......

高朗一直琢磨著那陣子田福軍跟秘書白元提到的田曉晨,而他大學又恰巧和一個叫田曉晨的關係特別好。那時,兩人經常在一起喝酒,同時還學會了抽菸。甚至冬天的晚上,他倆都擠過一個被子。畢業以後,高朗進入了省上的宣傳部,在後來就成為了省報的記者;而田曉晨卻莫名其妙的失蹤了,毫無音訊。當時好像就是一九八四年的這個時候,高朗還依稀記得,那天田曉晨請他到黃原的國營餐廳吃飯,當時他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十分的沉重,不停地喝著悶酒,而無論他怎麼問他,田曉晨都不願說一個字,只是不停地喝著酒。這莫名其妙的請客,著實讓高朗很納悶,你小子叫我來吃飯,到了以後啥話又不說,到底是什麼意思?過了好半天,他才告訴他,要離開黃原,前往首都......當時,高朗聽後,以為他只是在和自己開玩笑,心想,馬上國家的工作分配就下來了,你小子現在和我說要拋下工作,到BJ去,給誰誰都不信,怕是酒喝醉了吧。不過,他也看出來,當時的田曉晨的確心事很重,不然就不會是這副樣子。然而,令他驚訝的是,從那次以後,田曉晨居然真的離開了黃原,他們也一直在沒聯絡過...如今,隨著高朗這兩年事業上的成功,對曉晨也漸漸地淡忘了不少。而這次,他來寶康卻又收穫了不少,不僅重新見到了曉霞,同樣也得知了曉晨的訊息。不過,此時此刻,高朗也並不確定田福軍所說的田曉晨是不是就是自己的大學同學。

他的好奇心越來越重,是的,與其這樣,倒不如問個明白。倘若真是曾經的曉晨,那自己不知該有多高興。

於是,高朗問道“書記,那陣子您提到一個叫田曉晨的?他是您的兒子?”

“沒錯,咋了,你問這幹啥?”

“哦,我恰好大學也有一個同學叫田曉晨,我倆關係還不錯。不過後來因為一些原因,我就在沒見上他。”

田福軍聽後,沉疑了片刻,“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西北農林大學,我是信息部的,他在建築系。”

“沒錯,他也是西北農林大學的。看來,他應該就是你的大學同學。”田福軍說道。

哎呀,這下子著實讓他高興壞了。沒想到,這次的寶康之旅居然收穫了這麼多。倘若當初他真的推脫不來的話,那不知該錯過了多少事,多少人。不過,他還是對此比較納悶的,當年為啥曉晨說走就走,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讓他選擇離開這裡。想想他們一家,父親是個寶康市的書記,妹妹是個大記者,而自己也是大學的高材生,儘管他並不知道曉晨的母親是做啥的,但是猜也能猜到,她肯定也是個知識分子,不然就不會是田福軍的老婆。既然家裡的條件這麼優越,他又有什麼想不開的呢?非要一個人到BJ去,就算首都在好,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又能有啥突破呢......

田福軍見高朗半天不說話,大概也清楚此刻他心裡在想的是什麼。過了許久,他說道,“我猜你一定是納悶曉晨當初為什麼選擇要從黃原離開而獨自一人前往BJ我說的沒錯吧?”

高朗聽後,點了點頭。他的確想弄清楚當年他為何不告而別。

田福軍長嘆一聲說道,“唉,這個,其實都怪我。他媽是省上醫院的醫生,曾經因為犯了點錯誤,被派出所給拘留了。當時,就是我帶她自首的。加上他妹妹曉霞又因為那次洪水被沖走,他一直挺恨我的。因此才選擇離開黃原的。他大概也是不想見到我。”

“哦,原來是這樣。那他現在在哪?我想見見他。”高朗問道。

“曉晨這次是回來修前年黃原坍塌的那所大橋的。這陣子還在工地上,有啥事你可以去黃原找他。”

高朗聽後,決定明天就趕回黃原去,他迫不及待的想去和曉晨敘敘話。畢竟,曾經他倆關係是那般的要好。可這傢伙,說走就走,還一直聯絡不上,說實在的,高朗對此還是比較在意的。

他們就這樣在吉普車裡諞著,聊著,約莫晚上十一點鍾,田福軍才回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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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朗幫田福軍把曉霞背到門口以後,便離開了。田福軍進屋後,他只覺得渾身都難受,尤其是左腿膝蓋處。身子骨累的彷彿要散架了。早上趕了一上午的車,回到寶康後,下午又是幾個小時的報告會,而晚上高朗又把他領到增崗村去接女兒,在那還摔了一跤,膝蓋狠狠地撞在了地上的碎石上。當時也沒感覺有多疼痛,而此時他才發現褲腿上那殘存的泥巴和膝蓋上腫清的痕跡。他現在只想一頭栽倒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覺。不過女兒已經回來了,他必須把曉霞安頓好以後,才能睡覺。

他強忍著疼痛,咬著牙把曉霞背進裡臥,每走一步,都是鑽心般的疼痛。就好像膝蓋炸裂開了一樣,頭上的漢已不知留了多少。這也許就是我們所說的最平凡而又真摯的愛,無論是愛與被愛,我們都可以說是幸福的。是的,在沒有什麼比親情所散發出來的光輝更加耀眼,更加偉大。曉霞依舊睡的很沉,氣息不停地在進進出出。燈光照在她臉頰兩側,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她一絲甜美的笑容,那一定是一個美好的夢,一個載滿希望,滿懷憧憬的夢。

安頓好曉霞後,田福軍艱難的拖著沉重的身子,向自己屋中移去。累了一天了,他實在是堅持不住了。很快,便一頭栽倒在了床上,向起了震耳的呼嚕聲......

夜色籠罩了整個城市,這個家從此開始溫暖起來。曉霞依舊睡得很甜美,這麼久以來,她又一次躺在了自己的床鋪上,回到了曾經溫暖的家,是的,這裡實在是有太多的留念,以至於夢都是甜美的。睡夢中,她彷彿看到了自己那滿頭白發的父親,母親,還有哥哥正圍坐在圓桌上吃著飯,笑嘻嘻的向自己招著手......他還看到了省城報社裡那慌亂繁忙的人,來來往往的進出個不停,還有那“咔嚓咔嚓”的照相機按快門的聲音。最後,便是黃原那棵杜梨樹下那個熟悉而又健壯的身影,正面對著自己。在夕陽餘輝的映襯下,他在向她微笑的招著手。風輕輕地吹起,順便帶下了一兩片樹葉......

第二天早上,田福軍醒來後,下意識的走到女兒的屋內。女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來,此時正抱著雙腿,向窗外看去。老實說,田福軍還一直擔心她醒來後會不會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與反差,畢竟,女兒現在什麼也記不清了,突然來到這,難免會有陌生感,好歹在增崗村也生活了很久,對那裡多少也有些適應......不過,現在看來,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對於這裡,有父親的陪伴,還有這個溫暖的家,讓她陶醉在了其中,自然也忘卻了痛苦。

田福軍見狀後,笑出了聲,接著便走了出去。此時,還是多給她一個人留點時間,讓她好好地靜一靜,去熟悉熟悉這個對她來說的“新”環境。而田福軍到了客廳,從抽屜裡取出兩張信紙,分別寫下了兩封信。一封是寄給在黃原工地上的兒子;而另一封則寄給了遠在雙水村的大哥。是的,這個好消息必須要讓全家人都知道,他們的侄女還活著,而且活的很好,.家裡人一定會很高興的,田福軍在信中還特意囑咐潤葉過來陪陪女兒和她好好的拉拉話……淚珠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著滾,然而,他卻在不停的笑著……

作者的話:活著比什麼都強!珍惜自己的生命,去打造屬於自己的未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