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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1 不變的是情義

電話接通以後,我把這邊的情況跟郝澤偉簡單說了一下,郝澤偉當場就炸了,丟給我一句控制住現場就匆匆忙忙掛掉電話。

一直以來,郝澤偉留給眾人的印象就是他的剛直不阿和鐵面無私,即便跟我們打的再火熱,關係再親密,但凡我鬧出來什麼亂子,他也肯定不會慣著,也正是因為他這點,我才樂意跟他往一堆湊,如果之前他沒有漏出尾巴的話,我想我倆的這種關係可以維持很久。

之所以選擇給郝澤偉打電話,我就是想測試一下他到底是什麼居心,假如這次他公事公辦的處理掉罪,說明他的目的可能是整個王者,如果他網開一面,那就證明他的目的只是我,這樣我也好針對他具體部署一下後面的路線。

給郝澤偉打完電話,看罪仍舊沒下樓,猶豫片刻後,我嘆息一口抬腿邁進了賓館大廳,剎那間圍在門口看熱鬧的人們像是炸開了鍋。

“臥槽,還真有不怕死...”

“可不唄,這傢伙是拿生命在看熱鬧,佩服,佩服!”

“哥們,如果有機會記得拍下來影片哈。”

聽到這句話,我打了個踉蹌,差點沒摔倒,這年頭還真尼瑪是“娛樂精神”無處不在,老祖宗說的真對,看熱鬧的從來不會嫌事大。

剛剛那保安說高天的房間號是“05”,我徑直拔腿走向三樓,靠近門口的一間房房門敞開著,兩個罪的馬仔倚靠在門口,一個臉色泛白,看著格外彆扭,另外一個直接蹲在地上嘔吐,屋內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在空氣中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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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況?抓著高天沒有?”我輕聲問了一句。

“三爺。”哥倆仰頭看了我一眼,隨即那個蹲在地上吐的青年“哇”的一嗓子又嘔了出來。

我摸了摸鼻子打趣道:“我長得就這麼倒人胃口麼?”

說話的時候,我扭頭朝著房間內瞟了一眼,當看清楚屋裡的具體畫面時候,我的腸胃也控制不住的一陣劇烈翻滾。

05應該是個情趣店,就是咱們平常說的那種情侶房間,屋內的擺設全是粉嫩粉嫩的,粉色的牆壁,粉紅的大床和粉色的地面,只不過此刻房間的地板上滿是血汙。

兩個穿著露背泳裝的女人,一個四揚八躺的趴在大床上,瞪著兩隻沒有任何神采的眼珠子,早已沒有呼吸,另外一個則是坐在房間東頭的電腦椅上,雙手被反綁,耷拉著腦袋,頭髮散落在側臉,脖頸處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扎了一個大口子,鮮血橫流,地上的血汙就是從她脖頸上淌出來的,畫面讓人無比的震撼和心寒。

罪和欒建站在屋內,有些不知所措。

“你倆整得?”我走進房間衝著他倆低吼一聲。

欒建搖搖頭低聲道:“不是,我們進屋的時候就已經是這樣了,這倆應該都是癮君子,死前往身上扎過針。”

我這才注意到兩個女的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針眼,顯然“毒齡”不短了,而且旁邊的茶几上還丟著幾支用過的注射器,以及幾支沒有任何商標的小號注射液。

我接著又問:“高天沒在屋裡?”

“應該是爬窗戶跑了,這傢伙特別機敏。”欒建指了指敞開著窗戶解釋。

我將腦袋抻出窗外看了一眼,見到窗戶底下的空調架上拴著一條拇指粗細的麻繩正隨風飄蕩,很明顯這應該是高天住進來以後就準備好的,往空調架上綁好繩子不是幾分鐘就能辦成的,他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準備,只有兩個原因,要麼是狗日的提前就知道我們會來抓他,再或者就是這個人素來比較小心,我個人更傾向於後者。

罪又看了一眼屋內的兩具女屍,咬著嘴唇低聲道:“建,你和樂樂把槍帶走,我打電話報警,咱不能不清不楚的替內個雜碎背下這口黑鍋。”

我壓低聲音道:“我給郝澤偉打過電話了。”

“啊?”罪微微一愣,隨即也明白過來我的意思,點了點腦袋,略帶嘲諷的說:“希望他能夠公平公正。”

環視一眼屋內,我朝著哥倆擺擺手道:“走吧,碰上個變態,這場仗不好打,你們自己必須得挺住。”

沒什麼意外的話,屋裡的兩個女孩應該就是被高天給弄死的,本身我以為狗日的就是條小嘍囉,沒想到這把好像啃上了硬骨頭,難怪宋子浩做手術的時候都不忘記叮囑蒼蠅,讓我們千萬小心高天,看來我還是掉以輕心了。

高天之所以這麼整,無非兩個原因,第一點,這小子十有八九本身就心裡畸形,第二往罪的身上潑髒水,甭管人是不是他殺得,他在酒店門口開槍是事實,眾目睽睽之下拎著傢伙式闖進酒店也是事實。

鬧出了人命,而且還是跟我們屁毛關係沒有的人命,我想把罪送到楊偉鵬那邊的計劃基本上已經破產,最主要的是沒能抓到高天替自己兄弟報仇之前,罪肯定也不會離開青市,我們眼下能做的就是主動等郝澤偉帶著警察過來。

走下一樓大廳,堵在門口看熱鬧的人有增無減,不過當罪出現的時候,那幫聚在門外的閒人明顯有些哆嗦,大部分都從門口退到了街道對面,沒多一會兒,孟召樂拽著那名保安也回到了大廳,看來他也沒堵住高天。

我點燃一根煙,先給楊偉鵬打了個電話,委婉的告訴他,罪最近一段時間可能不會過去了,然後又迅速撥通歐豪的電話,交代了他幾句話。

後續工作準備好以後,我走到正蹲在門口抽悶煙的罪身邊,拍了拍他肩膀說:“你自己研究研究舍誰合適,該捨得必須舍,我已經提前跟歐豪打過招呼了,他會想辦法幫著把事情儘量往輕判。”

罪滿臉頹廢的盯著地面,眼珠子裡的血絲格外的明顯,他唏噓的問我:“哥,我是不是挺失敗的?”

“不摔疼一次,你怎麼能記住路上有坑也有窪。”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將嘴裡抽到一半的香菸塞進他嘴裡,微笑著說:“哥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比你強,不過都是摔出來的。”

“可是這幾個跟我來的,都是我兄弟,一路陪伴我從新加坡走到這裡,讓我舍開他們誰,我都挺難受的。”罪嘬了幾下菸嘴,滿臉肉疼的呢喃。

“你得知道一件事,他們進去,你還有機會想轍,有機會砸鍋賣鐵的往外弄他們,可是你進去了,他們也就全完了,別看我,我說了,我不會一直給你們當柺杖,他們跟你也是希望自己有一天可以出頭,既然有想法揚名立萬,就得有魄力生吞子彈。”我擰著眉頭看向他,然後又瞟了一眼欒建低聲道:“你跟他分析分析吧,往後的路,你們哥幾個記住一定要互相扶著走。”

“麻溜領我去你們酒店的監控室。”孟召樂拽起那個保安就往樓梯的方向走。

說完話,我揣著口袋走出酒店,蹲在馬路牙子上瞅著滿臉犯愁的罪和正朝他喋喋不休的欒建,表面上一平如鏡,實際上心裡早就翻滾成了一鍋亂粥。

幾分鐘後,幾輛閃瞎人眼的警車“滴唔滴唔...”的疾馳而來,一身警服正裝的郝澤偉領著十多個警察神色嚴肅的走了下來,看到我蹲在路邊,郝澤偉下意識的想要走過來,我直接擺手一推四五六道:“什麼也別問我,我啥都不知道,我就是個路過看熱鬧的。”

郝澤偉愣了幾秒鐘後,才又掉頭往酒店裡走,這時候,罪和欒建、孟召樂同樣陰沉著臉帶著幾個兄弟走了出來。

郝澤偉直接了當的說:“罪,有人報警,半個小時前你持槍襲擊酒店,跟我回去一趟吧,都是朋友,我不銬你了,你主動跟我走,該求情的地方我會幫你的。。”

“我開槍了麼?”罪眨巴兩下眼睛,回頭反問跟著自己的幾個兄弟。

“沒有!”哥幾個聲如洪鐘一般吶喊。

“你們誰看見我開槍了嗎?來,站出來一個給警察同志作證!”罪沉吸一口氣,指著馬路對面看熱鬧的那幫人大喊一聲。

對面圍了不下二三百號閒人,愣是每人敢往前躥一步。

郝澤偉搓了搓臉頰,表情複雜的看了眼罪,聲音很輕的說:“罪,咱是朋友,我特別不想在這種時候跟你面對面,但是闖出來這麼大的亂子,而且樓上還發生了命案,就算我信你,法律也不會相信,我肯定得帶走兩個人回去交差。”

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其實已經看的很明白了,郝澤偉並不是針對整個王者,他或者說他背後的人想擺弄的應該只是我。

罪沒吭聲,腦袋轉向了別處,欒建點點頭應承:“兄弟互相捧,籃子互相整,你既然吭聲了,我們肯定不能讓你白跑一趟,咱家的兄弟,剛剛到底是誰開槍的?主動站出來,別讓郝組長難做人。”

“我開的槍!”站在罪後面的六個青年小夥毫不猶豫的齊齊向前邁了一大步,異口同聲的回答。

“別特麼扯淡,到底是誰開的槍。”欒建擰著眉頭再次問道。

“我!”六個小夥仍舊異口同聲的回答。

欒建舔了舔嘴皮問:“誰砸的酒店玻璃?誰打傷的保安?”

“我!”整齊的喊聲如出一轍,六個小夥的臉上掛著從容的笑意,不止把郝澤偉和一眾警察給鎮住了,就連街對面看熱鬧的人也變得鴉雀無聲。

我渾身顫抖的看著六個小夥,自言自語的呢喃,染血的是王者大旗,不變的是兄弟情義。

罪搓了搓臉頰,紅著眼睛看向郝澤偉道:“郝組,您瞅順眼的挑,槍確實是我們開的,但房間裡死的人和我們無關,希望您秉公執法。”

說完話,罪扭頭看向自己的六個兄弟,深深的鞠了一躬,聲音沙啞的呢喃:“哥幾個,我能給你們的不多,但我保證,只要我在,你們甭管去哪都指定活的比大部分人瀟灑!”

“王者天下!”六個青年一起仰頭咆哮。

低頭鞠躬的一瞬間,我看到罪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滑落,好半晌他都沒有直起身子,我知道孩子這次是真被傷到了。

社會上,有兩種人很有意思,一種是到死了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能耐的,所以,他混著混著就折了。

而另外一種是,能耐可能沒有多大,腦子也就一般般,但他們善於總結,善於不停的給自己重新定位,所以,他在這個社會裡走一遭,可能會受傷,遭受一些挫折,但結果是往往很美好的。

有的時候捨棄、往後退一步,可能並不意味著真正失敗,或許可以成為獲得成功另外一種方式,而罪恰好屬於第二種人。

目視著郝澤偉將兩個青年帶上警車,我吐了口濁氣準備離去,轉過身子,往停車方向走的時候,我突然看到街對面,一個穿條藍色七分褲,梳著偏分頭的青年正一手攥著根冰糖葫蘆笑盈盈的盯著我看,一瞬間我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回頭朝罪吼了一嗓子:“抓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