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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樹吊寒屍

雖然很不情願,但宮闕還是吃掉了那一筷子菜。

徐苑興奮地咧開嘴直拍手笑:“遲遲,好乖!”

宮闕開心的嘴角向下。

忽地,肩膀似乎被人拍了下:“皇妹!”

宮闕轉頭,只見宮斂意、宮子期就站在自己身旁。

旋即,宮斂意一下子伸出魔爪,搶過宮闕手中的團扇,拿在自己手裡擺弄著:“你一直拿著這麼個東西擋臉,怎麼?怕被人看啊?”

宮闕搖了搖頭。

“幹嘛不說話,想當個小啞巴?”宮斂意忍不住伸出手蹂躪宮闕那張帶有嬰兒肥的小臉。

嗯,軟軟的,手感超好!

某位大魔王忍不住回頭對自己親弟弟分享一下手感:“要不要來捏一捏?真的好軟!!!”

話音未落,他的手就被某糰子無情打掉。

只見面前的小糰子冷冷吐出兩個字:“莫碰。”

宮斂意看著糰子紅紅的臉頰,內心偷笑:有點意思!

還未等他再調戲自家小皇妹,就看見她旁邊的瘋女人一下子護住她,嘴裡嚷嚷著:“不許捏!會疼!!”

一瞬間,宮闕欣慰無比。

宮斂意見狀,撇了撇嘴沒說什麼,倒是宮子期很有禮數地朝著徐苑一禮:“徐姨娘。”

徐苑很警惕地看著他。

此時,宮闕從徐苑的懷抱中探出頭來,趁宮斂意不注意,將他攥在手中的扇子奪了回來,然後又把頭縮了回去。

宮斂意:你在這兒幹啥呢???

他剛想說些什麼,卻又聽見劉瑾尖著嗓子叫大家歸座。

無奈之下,他只好悻悻地回到座位。

臨走前,他看到小糰子對他做了個鬼臉。

氣得他直呼那人幹得漂亮!

一回頭,卻見宮婉柔凜冽地撇了他一眼,嚇得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說些什麼。

皇帝說要考核眾皇子皇女的文化水平,於是出了個謎題——

“願見秋月年年好,常得節中時。”

說是打一句詩,誰猜得出重重有賞。

全場沉默。

“你說,這誰能答得出來啊?”宮斂意忍不住附在宮子期耳邊吐槽。

此時的宮子期正在思考謎底,宮斂意的話語對他來說就是一種騷擾。

宮斂意只聽自家的好兄弟很冷漠地說了句“別吵”。

宮斂意:“???”

有些無趣,他便開始觀察眾人的神色——

大哥依舊傻傻的還在吃,二哥低頭沉思,五弟直接放棄,六弟不知道在看什麼,七弟在發呆,八弟年紀太小,估計聽不懂。

大公主急得有些氣急敗壞,二公主頓時為自己的不中用淌起了淚花,三公主……依舊在用團扇擋臉。

不是,這麼難得題有誰能解得出來嘛!

還得將題中字重新排列,組成一首詩中的詩句。

簡直就是再難為人!

就在眾人皆愁眉苦臉、苦苦思索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乍然響起——

“好時節,願得年年,常見中秋月。”

皇帝大喜,一個“賞”字落下,卻沒人上前領賞。

再一看席間眾人,皆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茫然地找著答出題目之人。

就在大家猜測究竟是誰說出謎底的時候,他們聽見那個清脆的聲音再次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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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中秋月》對吧?”

尋著聲響望去,卻見三公主端坐在座位上,以扇掩面,垂著眸子,凝視著金盤中的月餅。

感覺到眾人熾熱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宮闕抬頭佯裝天真模樣:“是《中秋月》,對吧?”

眾嬪妃恨得牙癢癢——

怎麼就讓這小妮子先猜出來了!

宮麟撫掌而笑:“遲遲猜的好,父皇重重……”

“有賞”二字還未出口,就看見有位小太監急匆匆地跑了上來在劉瑾耳邊說了些什麼。

隨即劉瑾面色凝重地將話傳到宮麟耳邊。

宮麟震怒:“什麼?!!”

……

宮寰延死了。

這是宮闕算到的事實。

宮中鐘鳴陣陣,等到了那處,未見屍身便聽得蘭詩槐尖著嗓子嚎啕大哭。

其聲淒厲,宛若鬼嘯。

人的情感並不相通,宮闕只覺得她吵鬧。

眾人見著屍體覺得晦氣,不敢上前,但宮闕卻毫不避諱,直直上前端詳,甚至還伸手在其頸部試探了下。

竟還未涼透……

“你做什麼!誰準你碰我的寰兒!”

蘭詩槐仿若要吃了宮闕似的,上去便掐住宮闕纖細白淨的頸,眸中尤有烈火,似是要將宮闕焚燒殆盡。

她掐的用力,宮闕頓時便憋的滿面通紅。

好在宮麟及時命人捉住了蘭詩槐的四肢,可那人卻是死命掙扎,眾人一時間竟攔她不住。

“夠了!”終是宮麟的一聲令喝,嚇得蘭詩槐頓足。

她呆呆凝視著,宮闕能看見她眸裡滿含淚水,眼圈紅腫,一臉的不可置信。

別人都以為她瘋了,宮麟也是。

宮闕無心理會這場鬧劇,兀自喘息著,時不時發出幾聲咳嗽。

待到緩和之時,她又去看宮寰延的屍身去了。

眾皇子、皇女看著他們最小的皇妹正站在老八面前仔細端詳著。

那小人兒且站在那裡,聽見腳步聲偏又要回首垂眸。

他們等她抬眸回望,可她卻偏不,只又回了頭,徑直去檢查宮寰延的屍身去了。

這一幕,搞得眾人人心惶惶,誰也不知道她一個女兒家為何這般大膽。

但宮闕卻覺得這些事太正常了——

這棵樹上吊死過得人多了,隔三天過兩頭便會有人吊死在這裡,或是自殺,或是他殺。

她能聽見冤魂們一直在這裡低泣。

宮闕緩緩解下宮寰延的外衫,裡面一根銀針直直地刺入他的心口。

她將那根針使勁拔出,約一指長。

上面染了鮮血,正從針尖上緩緩滴落在地。

宮闕也不怕,將銀針用宮寰延的衣袍擦拭乾淨,仔細端詳著。

在眾人以為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偏又將針隨意擲在一旁,擦了手上的血跡,再用帕子堵上宮寰延仍出血的地方。

隨即用嬌小的身軀將高她半個頭的人從白綾上抱下,踉蹌了兩步後才把他平放到地上,又從袖袍裡掏出一塊帕子掩了他的面。

做完這一切,宮闕溫順地回到了宮麟的身旁佇立著,柔柔喚了聲“父皇”後便不再言語。

彷彿方才的事都未發生過。

“來人,且將八皇子的屍身收起來,明日厚葬。”宮麟從頭到尾也只是面色凝重地看著這一切,轉頭,又對著劉瑾吩咐了些什麼。

蘭詩槐就那樣怔怔地看著他,那目光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宮闕回頭望了她一眼,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亦步亦趨地跟著宮麟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