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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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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而潮溼的洞穴之中,一股陰冷的風從內向外衝出,風盡之時,一縷縷鬼氣開始漸漸彌散開來,隨著四面的植物漸漸枯死,一頭棕熊在掉頭奔跑之中驀地發出了一聲慘號,從其尾部開始,身軀漸漸腐爛,大塊的血肉掉落下來直至剩餘一副龐大的骨架。那陣具有強烈攻擊性的鬼氣漸漸散去之後,一陣更為細密而詭異的鬼氣湧了出來,像是泉水冒出井口一般。洞穴裡隱約有一個挪動的影子。細碎而詭秘的咒聲像是無數蜜蜂的鳴叫。

遠在十里之外的許靈望等人,猛地一頓,李江低喝道:“老家夥動手了!”

“這邊!”維村一揪他的灰白鬍子,當先向一方奔去。他看來年紀不小,奔跑起來卻極為敏捷,轉眼之間成了一道灰白的影子。就在他們動身後不久,洞穴之中的人影動了動耳朵,像是在傾聽什麼,接著他臉上露出了幾分惱火的神色:“嘖。那幾個老家夥,來得倒快。”他有幾分不甘心地看了看地面上的黑洞。那個鬼氣的源頭之中,正伴隨著大量鬼氣的湧出逐漸出現一個碩大的東西。他猶豫著來回看了看身後和下方那黑漆漆的洞口,終於決定離開。只是一個跺地,他的身影便消失在洞穴之中。但他沒能如願消失在這附近。一個男人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走得好快,苦非長老。”

被迫現出身形來的,正是天人宮長老苦非。苦非眯起了眼睛,看著這個破了自己陣圖的男人。男人出現得很緩慢,像是只有一個虛擬的影像。但這個影像卻破了自己的陣圖。這讓苦非感到幾分蹊蹺。雖說周圍的陣圖是他臨時佈下,卻沒有那麼容易被尋常破去,此人除非陣圖師別無他想。

影像清晰了,苦非卻依舊沒有認出這個男人,只是隱約覺得有些眼熟。他冷聲道:“閣下是誰?”

男人笑了笑,道:“苦非長老常年身居天人宮,當然無需知道我這等無名小卒。”

“能破老夫陣圖的人,豈能是無名小卒?”苦非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會兒那鬍子拉茬的男人,頭腦中將他所知曉的在上界排得上名號的陣圖師統統過了一遍,卻依舊沒有頭緒。男人身上的陣圖氣息,不和任何一個正統排得上名號的陣圖師有相似之處。

苦非眯起眼睛來上下打量這個男人。男人的年紀相對他來說比較輕,身上穿著下界的衣服,腰間別著一個金色的小鈴。這個小鈴一直被此人握著,像是怕它發出聲音。下界的陣圖師……能破他的陣圖……

苦非的眼睛眯得更細了。他驀地道:“輪迴陣圖師周兮?老夫沒想到你竟然如此年輕。”

周兮笑了笑道:“我倒是忘了,晚輩初露頭角之時,苦非長老還不曾憑藉您老師同天人宮出名。”

苦非的臉色在聽到“您老師”這三個字時猛地一變,周圍的靈壓立刻發生了變動。這隨著心境變化的陣圖靈壓,不僅把周兮,把苦非自己也驚了一驚。他心知此事要壞,不再同周兮多嘴,竟是一揚手便失去了身影。周兮在他動作的同時就向前撲了過去,然而終究慢了一步。在他撲出去的同時,鬆開的鈴鐺頓時響聲大作,周兮咬了咬牙,沒有停頓,順勢向那洞口衝去,一股龐大的黑霧竟然將他衝退了幾尺!

周兮從懷中猛地抽出一支筆。筆桿在抽出的同時化巨,修長的陣圖筆橫在他身前,將洶湧而來的鬼氣頂住,鬼氣在陣圖筆形成的包圍圈外,形成了一片球形的黑色瀑布!

周兮狠狠向前一衝,在龐大的鬼氣傾軋下,他嘴裡連聲罵著娘,靈力連續而飛快地輸出,硬生生與那崩開的鬼氣對峙了十幾秒鐘,在不堪重負的地面的崩裂中,周兮連連向前邁了三四步,一筆向前遞去,猛地捅入了洞穴之中!

幾里之外的秦亮信的眼睛忽然一眯,張口就道:“輪迴陣圖!”

許靈望頗含深意地瞥了他一眼,手中掐出了一個印決。

秦亮信看著許靈望的手勢,慢聲道:“先前許老所說莫離所在,與那鬼氣源頭十分相近,如今出現這輪迴陣圖師,不知是衝何而來。”

許靈望沒有答話,反倒是李江道:“輪迴陣圖師此人是為怪才,在此之時出現……也不知是敵是友。”

幾人再度加快速度,風馳電掣般猛衝而去。四周的叢林成了片片綠影,只幾個起落之間,四人便看到了呈現在面前的巨大的陣圖包絡圈!濃郁的鬼氣被一個碩大的陣圖包裹著,左衝右突卻不得其門而出。李江站在樹枝尖上,眺望了一會兒,道:“看來這輪迴陣圖師……不是那邊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只聽得裡面傳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像是石塊崩裂的聲響。幾人的臉色一變,立馬毫不猶豫地衝入了陣圖之中,那陣圖似乎對外來之人並無阻礙作用,幾人之感到頭頂一涼,已身入鬼氣之中。模糊的視野裡,一個龐然大物正在逐漸鼓起……

“他們的組成涉及各個國家,但在龍國的這批人,主要組成有不少是天人。之前的那場地仙大賽把他們成員中的許多天人清除了,”蔣琛決站在桌子前,一邊翻動那份資料,一邊對靠在窗邊的人說,“h7的人員組成,六成來自其他國家,四成來自龍國,在地仙大賽之後,退出和傷亡的龍國天人讓他們的組成從六比四落到了九比一。天人的實力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你說,一個急於恢復自己實力的組織想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柳子翼忽然說道,

“恢復實力。”

柳子翼摩挲著自己的兩個手指,“如果人處於飢餓之中,恰逢糧食短缺,他會做什麼?”

蔣琛決沒有答話。

“只有兩種可能——忍耐,或者飢不擇食。”柳子翼用手指扣了扣窗戶。

“上界弄出那一場地仙大賽,為了抵禦和驅逐外族,這我倒是能理解。只不過在這等釜底抽薪的用法之下,地仙的數量銳減,已讓敵我雙方都元氣大傷,在此時還將地仙送出國去對付那些怪物……難道不害怕對方逼急了反咬一口?”蔣琛決道。

“若是此時送給這飢餓的人一塊有毒的麵包,只是這毒是否發作還不確定,你說是吃,還是不吃?”柳子翼像是在說著毫不相干的話,然而蔣琛決卻聽懂了。他看著桌面上的資料,抿緊了嘴唇。

“我會撥給vaisar一些人。讓小琴去沒問題吧?”

柳子翼的手指按在嘴唇上想了想,說道:“讓穆燁去。”

蔣琛決一瞬間想到了什麼。他收起資料道:“好。”

“過一段時間我會去隔壁看看,c省暫且由你打理。”

蔣琛決的動作一頓,接著他道:“看來該給老爺資訊了。兩個省……人手還是不夠用。”

秦亮信的雙腳穩穩地將自己固定在地面上,兩腳的力道讓他陷入土中有兩掌之多。在他前方,李江在一片風暴的衝擊之下,已是頭髮散亂,在他站立的前方,竟然生生推起了一道土牆。這道土牆一直到風暴逐漸平息下來,才慢慢地融化般坍塌下來,露出裡面不斷喘著粗氣的中年男人。

維村猛地開啟了自己的陰陽卷軸,正對著那個男人。男人呈匍匐的姿勢跪在地面上,似乎用身體遮掩著什麼。他在喘了幾口粗氣之後,猛地叫起來:“你們幾個老家夥!還不來幫忙!”

維村還未發怒,許靈望已是一個箭步上前,手中拂塵在周兮鬆手的瞬間重重擊入那道空隙,只聽得一聲嘶鳴,周兮所佈下的陣圖猛地一亮,接著大地上生生震出了一個圓盤的陣圖痕跡,像是被一個巨大的印章蓋印了一般!

許靈望的拂塵扎入的赫然是一個碩大的奇形怪狀的頭顱!

周兮猛地後退一步,只聽維村怒喝一聲,陰陽卷軸猛地鋪開,像是無窮無盡般伸展開來,露出大片山河沼澤,轉眼之間覆沒了那個初露出了一角的東西。許靈望趁機抽出自己的拂塵,在抽出的同時,像是拔蘿蔔一般猛地在一聲低吼間拔出了一個龐然大物!這龐然大物被維村的陰陽卷軸罩住,竟然沒有半分掙脫出來,只是眨眼之間,那龐大的東西就消失在了陰陽卷軸之中。維村漲紅了臉,萬分吃力地一收卷軸,四方山川飛快收攏,統統被捲入卷軸之中,直到那卷軸被重新束扎,維村才松了一口氣,踉蹌了一步。許靈望緩緩吐出一口氣來,道:“還真是老了。”

周兮坐在地上齜牙咧嘴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看了看這一行人。秦亮信一直在後方護法,此刻看上去最為輕鬆。他上前一步道:“輪迴——”

“別跟我廢話了,那老家夥跑了,”周兮不耐煩地打斷他,臉色陰沉,“他手裡有什麼東西……這鬼東西,是他召來的。”

眾人對視了一眼,均不開口。周兮沉思了只一小會兒,腰間的鈴鐺忽然之間猛地響了起來,周兮的臉色再度變化,口中怒罵道:“媽的!不消停!”他一骨碌爬了起來,向前猛地跑去,陣圖筆在半空中攤開一個碩大的陣圖,竟然從頭頂將他吊了起來。在場眾人從來沒想到過陣圖能這麼用,只見周兮握緊陣圖筆,眨眼之間便向前躥得不見了。

秦亮信忍不住道:“不愧為鬼才。”他腳一頓地,也是疾馳著緊隨而去,許靈望在眾人都離開之後,最後一次看了看這一片狼藉,拂塵一掃,那龐大的陣圖印記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柳子翼去找穆燁的時候,在他平時練習的拳擊室外站立了很久。裡面一般除了穆燁不會有別人。優良的隔音設施能屏蔽掉正常人類覺得不正常的響動。但是這一次,裡面傳出的噪音有點兒大。

一陣陣牆壁破裂的碎石聲和男人怒罵聲從裡面傳了出來,甚至連地面都傳來輕微的震感,柳子翼還真沒想到把那個小子送到穆燁這裡,真能拆房子。

他面無表情地伸手一推,手背上的青筋凸顯出來,一層靈力隔著他的手掌覆蓋了整扇門面,只是指尖的一個用力,門猛地開啟了,靈氣的激盪讓剛打開門的柳子翼被撲了一臉的牆灰。這層灰在他眼前被那層靈力擋住了,不過柳子翼依舊相當不高興。他向裡面踏了一步。踏入的同時,一陣澎湃的靈壓如潮水般向內激盪而去,生生掃過屋內的所有擺設和生物。這一下,所有的動靜頓時都消失了。

柳子翼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很好。”

騎在江浪腰上正準備下拳的搖滾袋鼠生生打了個冷戰,默默從雙手格擋在面前的江浪身上下來了。江浪沒有挨那一拳,心中疑惑卻又一喜,正準備張嘴開罵與反擊,一道熟悉的靈壓猛地將他釘在了地上。江浪正要怒起,只聽到那個討人厭的聲音道:“穆燁,帶上這個蠢貨和你的人,立刻去vaisar。”

搖滾袋鼠將耳朵上被報廢的耳機摘了下來,從一塊塊碎裂成蛛網的地磚上踏向門口,對柳子翼點了點頭。江浪帶著些不敢置信看著那個方才還兇悍得和一頭妖獸似的搖滾袋鼠,忍不住也點了點頭。接著他突然大吼:

“媽的,你說誰蠢貨?!”

“來了。”檮杌站在黑色的大殿之上,深深嗅著了一口氣。鬼氣那獨特而具有侵略性的氣息在他的鼻腔裡迴轉。檮杌帶著一抹冷笑和兇狠,望著遠方。張開了十指。他的十指指甲飛快拉長,形成了十道黑色的鋒利月弧。檮杌從來都不怕冒險和危機。面對這種情況,他幾乎要大聲叫好。他從來不相信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到自己,當然他也不相信有什麼東西能威脅到黑殿。他追侍於黑殿的幾千年裡,唯一讓他吃鱉的一次就是被抽了脊骨,然而那關係到黑殿在上界的存亡,他不得不做。和窮奇一樣,他們都不是安分聽話的寵物。

他和窮奇一樣,在那個新來的殿主進來時,都不喜歡她。那是個女人。一個弱小的女人。而且從下界長大,渾身不帶著正統的上界黑師靈氣。他不知道窮奇在接受到尋找殿主這個任務之後,是怎麼選擇這個女人的。他覺得一定是上界的黑師實在太少了,這個被趕盡殺絕的一族能找到一個族人就是不錯。那女人雖說實力弱小,竟然也修了毒詛兩道,唯獨這有所可取。

檮杌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會成為熬過化血池並生存下來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在她前後,窮奇也找到過幾個殘存的黑師,只不過符合毒詛雙修的少之又少,而暗中進行的試煉,像她一樣熬過的不過寥寥,這幾人之中,最終像她一般恢復且晉升的,竟然是一個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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檮杌不想思考他站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儘管他不是很喜歡那個女人,但這不妨礙他繼續追侍黑殿。他是黑殿的四兇獸之一。他喜歡戰鬥。檮杌的衣衫之後,一條黑色的泛著金屬光澤的巨而長的尾,猛地甩了出來,像是一條黑蛇閃電般鞭碎了橫肆的靈氣!

遠處的鬼氣,像是雪崩一般,從林子深處洶湧撲來——!

黑殿內的斗篷女子,坐在黑殿正中央的座椅上,猶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窮奇將一個盤子放在了她的面前。斗篷女子緩緩將手上的手套脫了下來。黑色的手套裡,露出的是一雙白皙得有些過分的手。這是一雙用毒的手。

檮杌從屋頂上躍了下去,身軀越來越大——

黑殿的中央緩緩凝起了一團黑氣,漸漸凝成了兩個人形。一個是身穿黑衣的短髮男人。男人的面部被黑霧遮擋著,看不清晰,而在男人的身後,另一個銀髮男人,讓黑殿上的女子瞬間握緊了手杖。銀髮男人身上裹著白色的繃帶,隱隱滲著血跡,一頭銀髮和那張熟悉的面目讓女子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在她還未開口前,短髮男人說話了:“曾聞黑殿自上古以來各代殿主一人可力匹三千,如今看來有所式微。”

女子看著下方的男人,緩緩道:“不知鬼將前來,有何要事。”

短髮男人的嘴角勾起了一個笑容:“黑殿四兇獸,難道就不想取回自己的東西?”這話落下之時,女子和她身旁的窮奇同時變了顏色。這話掠過了殿主,直接遞給了黑殿的四兇獸。兩人的臉色又立刻恢復了正常。女子沒有說話,卻是窮奇開的口:“少了那東西,的確不痛快。不過本座好歹是坐鎮了黑殿千年,還沒窘困到沒了那東西就實力不濟的地步。”

女子彷彿微微松了一口氣,緊握杖的手鬆開了些許。

短髮男人依舊微笑著,道:“據傳窮奇在黑殿無主之時掌理黑殿數百年,幾節脊骨自然不在話下,哪怕是無有殿主……也不必憂心。不過另三兇,可就不一定了。”

他的一番話,讓女子的臉色變了幾番。的確,在她這個黑殿殿主到來之前,窮奇確實暫理黑殿之事,統管邙風之城,哪怕是如今,她成了黑殿的殿主,這一點依舊沒有變化。窮奇的確教了她許多東西,但卻沒有將什麼實權切實地放到她的手上。在這以前,女子不覺得有任何問題,但短髮男人此刻一點破,她的心中頓時湧起了一股危機感。她是知道窮奇在寵妻無度最新章節暗中做什麼的。窮奇找來的人,每一個都經歷了非人的試煉的折磨,沒有一個堅持了下來。女子是不同的。她是唯一一個堅持了下來的人,但她依舊只是因為她是唯一一個而坐在了這裡。如果有第二個像她一樣的黑師出現呢?她只是一個女人,她的靈力還帶有駁雜,她不過是個下界上來的人……

如果窮奇只是將她當作了暫時坐在這個位子上的傀儡呢?女子知道四兇獸都在徘徊不定。他們在找一個主人。以窮奇為首,他們都在挑選最合適的主人。她不是他們最滿意的那個人選,只是恰巧達到了及格線。這種隨時會被扯離黑殿的危險感,讓女子的心跳忍不住加快了。這個短髮男人說得不錯。就算沒有殿主——就算沒有她,窮奇也能將這一切都打理妥當。

窮奇又開口了:“殿主尚還年幼,此事不必操之過急,至於另三兇——”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殿外忽然傳來一聲狂吼。這一聲狂吼十分驚人,甚至讓女子都感到了扶手的震動。窮奇的臉色微變,雙眼如同一道星芒般向外看去。只有那短髮男子,露出了一絲隱秘的笑容,而他身後的那個銀髮男人,臉上卻是毫無變化。但他的左手卻微微彎曲,似乎要抓住什麼東西。

黑殿的頂上發出了一聲沉悶的鈍擊聲。彷彿有巨物掉落其上,接著咆哮連綿成片,殿外頓時被黑色的煙霧堵住。

檮杌仰面倒在黑殿的屋頂上,龐大的身軀生生將那不知是何材質的屋頂砸得彎曲。他憤怒地咆哮著,看著那站在黑殿屋簷上模糊影子。這個模糊的影子就在方才,分成了兩個,一個進入了黑殿,一個留了他面前。這個影子沒有多少實力,檮杌幾乎能立刻將其絕世劍祖最新章節擊倒,但那影子周圍的黑氣,卻十分討厭。而這個影子說的話卻更討厭。那些話不斷盤旋在他耳邊,像是魔障一般驅除不了。

“你想要回自己的脊骨嗎?想要回嗎……”

“……如果沒有被抽走那七節脊骨,你如今會在窮奇之上……整個黑殿都是你的……你甘心屈居窮奇之下嗎……”

“……你不會修煉如此緩慢……不會輕易遭遇瓶頸……黑殿能夠震懾四方……你不想要回自己的東西嗎……”

“你不想取回你的脊骨嗎……”

瀑布般的鬼氣洶湧而來,轉眼間將檮杌淹沒了。檮杌咆哮著掙扎出來,卻再一次被淹沒。那個影子的聲音在鬼氣裡像是被不斷震盪放大,無數的“取回脊骨”鑽入了他的耳中、口內、皮下……

“檮杌!”窮奇的巨吼聲猛地將檮杌震醒,他咆哮而起,雙眼赤紅,巨大的扁平蛇尾狠狠向那影子甩去。但是那影子眨眼便消失了。

“你甘心屈居窮奇之下嗎……甘心嗎……窮奇是黑殿的主宰……是四兇之首……如果你不被取走脊骨……”

檮杌扭頭向身後的黑影撲去,血盆大口卻沒有咬到任何實物。

檮杌感到頭腦有些混亂了。他說得沒錯……如果自己不被抽走脊骨……他就不會窩縮在此……不會受制於窮奇……不會受制於……黑殿——

“檮杌,混沌!——”

這一聲響起時,檮杌的腦中猛地一震,猶如被一錘子砸中,他忽然意識到那清冷而單薄的聲音是誰——不是窮奇那聽了幾千年的渾厚聲音……是那個他從未在意過的女人。

——那個名義上的擁有它們使令權的殿主!

檮杌在那一瞬間明白了窮奇在這百年間為何不斷地尋找一個殿主。上一位殿主的面目在他眼前一閃而過,檮杌將巨尾一甩,血紅的雙眼漸漸退色,黑漆漆的眼瞳像是個無底洞般,對準了那個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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