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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官大一級

秋天的時候, 紡織廠推出了新款保暖衣,純棉的“秋衣”套裝,圓領窄口,袖口和褲腳收緊, 貼身穿著極為舒適。

另一種保暖效果更好的是夾心絨外套, 用棉或皮面料縫製外側和內膽,裡面用鴨絨或羊絨填充, 透過網格狀針腳, 讓填充絨均勻覆蓋全身,穿在身上,溫暖指數直線上升。

唯一遺憾的, 就是貴。

這個冬天,人們穿著秋衣秋褲,中間一兩件厚羊毛衣, 外面再套件厚實的皮大衣,頭上一頂護耳絨帽, 再加上針織圍巾、手套和口罩, 最多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即便長時間呆在室外,也不會出現凍壞手指腳趾的情況。

淵流城的屋舍, 在城市擴建的時候,經歷過大幅改建,如今已經普及了火炕。

玻璃窗加厚門簾,能把寒風擋在屋外, 家家戶戶都燒上了蜂窩煤。

忙碌了一整天的人們,迎著風霜回到家,進門便是撲面而來的溫暖,夜裡入睡,在暖融融的被褥裡一覺好眠,整晚都不會因漏風的木窗而凍醒,或者哆哆嗦嗦到翌日清晨,連四肢都沒捂熱。

今年的雪下得早,一晝夜功夫,廠房外的空地就被厚厚的白雪覆蓋,有值守的工人一面往掌心哈氣,一面拿著笤帚掃雪。

齊朗跟往常一樣,天不亮就從宿舍被窩裡爬起來,在樓下的空地小跑幾圈,烘熱了身體,再去軍備廠的職工食堂用早飯。

齊朗在淵流城外城有自己的家,家中父母二老,還有賢妻子女,但由於軍備廠保密甚嚴,平時都住在廠房後的職工宿舍,每個月有四天省親假,經過上級批條,才能回家。

齊朗換上工作服,上工鈴還沒響,他就已經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擦桌掃地,打掃衛生。

他曾經是淵流城一位貴族府上的工匠僕役,如今他是軍備廠的初級技術員。

他並非第一批加入生產建設隊,而是後來在招工潮中應聘上崗的,齊朗比誰都要珍惜眼前的好日子。

如果他的頂頭上司不是閻王的話。

閻王是齊朗和工友們私底下取的外號,實在因為對方面黑心狠,吃人不吐骨頭,他甚至忘記了上司的本名叫什麼。

閻王是最初沈輕澤招募的第一批生產建設隊的一員,底層貧民出身,除了種地外,會一點木匠的活。

他也是軍備廠資格最老的一批老人之一。那個時候沈輕澤手上可用的人太少,但凡有點本事,肯賣力氣幹活的,如今十有□□都得到了晉升,有的人甚至佔據著重要的崗位。

起初入職和晉升的低門檻,在前期大大激勵了勞動力聚集,刺激了人們的工作熱情,可隨著時間推移,各大工坊發展,後遺症也逐漸突顯出來——中層管理者良莠不齊的現象。

對此,沈輕澤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高學識高素質人才別說北地這種窮鄉僻壤,就是三大帝國也是搶手貨。

就算依靠主城系統升級,拼命砸金幣投入到教育事業,培養人才,效果也不是立竿見影的,需要多年的時間積累。

更何況,沈輕澤目前手裡只有三座城,財富和人口積累遠遠沒到可以任意揮霍的地步。

明天就是妻子的生日,齊朗有心請省親假回去一家團圓,最重要的是,前段時間齊朗設計的將長管遂發槍,改造成短管手丨槍的設想,得到了上級的肯定。

一旦第一支手丨槍打造出來,確認實用,齊朗作為最初獻策的工匠,立刻能得到晉升,除此之外,還能獲得一筆獎勵金。

齊朗連這筆錢的用處都想好了,他準備給妻子買一件防寒保暖的鴨絨外套,如此一來,她在外面幹活的時候,再也不怕受凍了。

雖然妻子從來不說,但每次上街路過服飾店,妻子流連的眼神,齊朗從來不曾忽視。

鐘樓的鈴聲打響,陸陸續續有工人們上工了。還沒等齊朗開始幹活,門口來了兩個熟面孔的警衛,替閻王傳話,說是嘉獎下來了,需要他去準備準備。

齊朗心中一喜,他本以為還要幾天時間呢,沒想到這麼快。

他心裡揣摩著請省親假的事,又想著領到錢,先把外套買下來,回去給妻子一個驚喜。

警衛將他帶到閻王的辦公室,裡面空無一人,警衛只說讓他等著,齊朗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等待頂頭上司。

閻王的辦公室很是寬敞,桌上擺有一隻精緻的座鐘,窗玻璃外架設有塗了黑漆的鐵柵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周圍很安靜,這處辦公室離廠房有段距離,只能依稀聽見一陣陣熱鬧的聲音從廠房方向傳來。

齊朗越想越不對勁,快步走到門邊,想要出去看看,門竟推不開——他被鎖在屋裡了?!

“喂!有沒有人!放我出去!你們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他用力敲打門板,整個軍備廠的門窗都是鐵製的,他區區一個工匠想要徒手砸開,無疑痴人說夢。

很快,齊朗砸累了,滑坐在門邊直喘氣,心裡亂糟糟一片。

他是個本分的老實人,平日與人為善,工作勤奮,從不得罪別人,齊朗左思右想,閻王把自己關起來,肯定跟手丨槍的事逃不開關係!

房裡的座鐘走過又一個鐘頭,門外終於響起了腳步聲,不一會兒,門開啟了!

齊朗整個人一機靈,從地上爬起來,進門的警衛後方,一張葫蘆形狀的臉,大腹便便的矮短身材,不是頂頭上司閻王是誰?

閻王滿臉橫肉帶著笑,齊朗看得一陣膩味:“我要出去!”

“年輕人,著什麼急呢?”閻王吩咐警衛守在門口,慢條斯理踱步繞到書桌後,把肥碩的身子擠進皮椅裡。

“難道你的獎金不想要了嗎?”

他將一封紙包丟在書桌上,示意對方去拿。

齊朗愣了愣,狐疑地瞥他一眼,開啟一看——五百銅幣面額的淵流幣。

閻王眯著眼,視線落在手中一張□□截面圖紙上,正眼都懶得看齊朗,只拿餘光倨傲地投去一瞥:“記住了,從今往後,這張圖紙,是在我的領導和指示下,設計出來的,明白嗎?”

官大一級壓死人。

齊朗臉上凝固的表情,如同風化的石雕,被寒風一吹都要剝落崩潰似的。

青筋一根根蔓上頸脖,他嘶啞著聲音,抬眼瞪著對方:“這明明是我獻上去的設想!你這是在竊取我的功勞!”

“大膽!”閻王臉色一垮,陰沉沉地盯著他,“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入職幾個月的初級技術員而已,資歷比你高,能力比你強的,大有人在。看得上你的圖紙是在抬舉你,敬酒不吃吃罰酒!”

“識相點,還能拿筆獎金,不識相的,哼哼,就乾脆一輩子當個初級技術員吧。”

“你——”齊朗氣得嘴巴都在顫:“之前管事明明說過,獎金是500銀幣!”

閻王徹底不耐煩了:“那是你聽錯了,愛要不要,有本事你就一個銅幣都別拿!”

齊朗轉身就走,卻聽閻王陰陽怪氣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出去嚷嚷,告狀,我告訴你吧,我早就打點過了,不會有人理會你的,我若是聽見半點風聲,別說將來晉升了,小心你的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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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朗冷笑:“就算拼著飯碗不要,我也絕不任你這種卑劣的傢伙擺佈!”

“想的簡單,軍備廠是什麼地方?容得你說進就進,說走就走?”閻王嗤笑一聲,“愚蠢。”

在他準備摔門而去的一瞬間,閻王慢悠悠地道:“我聽說,你從前是個僕役?”

“這天啊,太冷了,你說有個把體質柔弱的孤兒寡母凍死在城郊,也是很正常的事,對嗎?”

齊朗腳步陡然一頓,霍然回頭,不可置信地瞪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整個人都在發抖,一股冰冷入骨的寒意順著脊背往上爬。

閻王只是繼續低頭看著圖紙,壓根沒有施捨半點目光給自己,齊朗一顆心猛地沉下去。

※※※

齊朗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廠房出來的,閻王只給他批了一天的省親假。

大街上風雪交加,街道兩側只剩下光禿禿的枯樹,行人們行色匆匆,沒人願意在這麼冷的天裡,在街上逗留。

齊朗的自尊不允許拿那筆銅幣,這樣的話,彷彿自己的心血只值那麼點價值似的,可當他路過交易區那間服飾店時,又看見了妻子心心念念的鴨絨外套。

齊朗在店門前呆愣了足足十分鐘,腦子裡不知有什麼東西在自己跟自己較勁,最終,他無言地嘆口氣,撥出的白霧溫熱了眼角。

齊朗吸了吸鼻子,邁著沉重的步子重新折返,又回到了閻王的辦公室。

“你怎麼又回來了?”閻王斜睨著他,勾著嘴角。

齊朗耳後根充血得厲害,紅著眼,低著頭,低聲下氣:“我想……我想拿回那五百銅幣。”

“哈哈哈——你說什麼?我沒聽清。”

齊朗永遠忘不掉對方放肆的嘲笑,錐子一樣扎在他心口,冬日薄冷的陽光透過窗戶打進來,照亮了他難堪到極點的臉。

“我……我想要那五百銅幣。”

閻王好容易止了笑,從抽屜裡取出那包紙鈔,隨手丟在地上:“這就對了嘛,比起一時之氣,還是前程和錢更重要。以後跟著我好好幹,少不了你的好處。”

齊朗喉頭梗著一團熱,蹲下去撿紙包時,陰影裡,嘴唇咬得發顫,幾乎要竭盡全力,才能阻止屈辱湧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