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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盛如翡眼珠如墨, 對林似錦道:“並非是你連累我,此事與你無關。”

少年心思比他想的還要簡單。不知道究竟是心思簡單,還是本來便不在意他。

“怎麼可能沒有我的問題, ”林似錦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盛如翡說不怪他,他心裡很開心,師兄不像奉如皋那般兇巴巴的。

“君夜蕪是看我好拿捏, 我是最軟的柿子。”他這麼小聲嘟囔一句。

若是有朝一日再見到君夜蕪,他一定要報仇……但是似乎以後也不會再碰到君夜蕪了,畢竟君夜蕪總不可能像薛凝那樣越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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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嘀咕不知道盛如翡有沒有聽見, 盛如翡只是看著他,目光在他臉上頓了頓, 並未回答這個問題。

林似錦看著盛如翡表情嚴肅,他摸了摸自己在盛如翡脖子上綁出來的蝴蝶結,輕輕地系上去的, 看樣子有點滑稽。

“師兄, 好了,”林似錦看著自己在盛如翡脖子上包紮出來的蝴蝶結, 用指尖碰了碰, 問道,“背上的傷用不用我幫忙。”

“不必。”盛如翡收回視線, 微微側開避開了他的指尖, 看一眼桌上的靈石, 問他,“師尊給你的?”

林似錦也順著瞅一眼, 他很快被盛如翡挑起的話題吸引了注意力, 跟著點了點頭。

“師尊覺得我體質太差, 明日起要為我煉骨,給了我許多靈石和點心。”

林似錦想起來,後知後覺地開始愁,奉如皋定下來的事不會改變,他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無論如何,他是跑不掉了。

他小臉上頓時變得有幾分失落。

盛如翡聞言頓了片刻,“他親自為你煉骨?”

林似錦應一聲,“我軟磨硬泡了好久,師尊怎麼都不鬆口,說我若是不滿意,還會抄門規。”

他本來想著讓盛如翡為他求求情,但是盛如翡也被奉如皋罰了,說不定現在正在氣頭上,去了只會被奉如皋冷言冷語,不會有什麼用。

盛如翡聞言掀長的眼睫落下一道陰影,半天道,“煉骨並不是壞事。”

只是這般著急,眼前的少年明顯會適應不了,到時候只會適得其反。

林似錦聽到盛如翡這麼說,唇角略微抿起來,他和盛如翡不同,若是盛如翡,肯定是多痛都能忍下。

“我知道師尊是為我好。”

盛如翡看著面前的少年,少年情緒總是寫在臉上,看上去明顯的並不情願。少年脖子上還有之前的於痕,體質稍微碰一下便會留下來痕跡。

他伸手,少年看著他乖乖地沒動,眼裡帶著些許疑惑和好奇,直到他的指尖慢慢地碰到面前少年毛茸茸的腦袋,少年眨了眨眼,他輕輕揉了兩下少年的腦袋。

動作帶著些許僵硬,像是在順毛。

“不會很疼。”

“若你實在受不了,師尊不會強迫你。”

林似錦感覺到腦袋被揉了揉,揉的還挺舒服,他便輕輕用腦袋蹭了一下盛如翡的掌心,眼眸很亮,“嗯!”了一聲。

“如果我表現的好一些,不知道師尊會不會考慮不再為我煉骨。”

“師兄日後若是練劍叫上我吧,我同你一起過去。”

剛過來的時候還在想著能回去,現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不能再把希望寄託在虛無縹緲的事情上,何況他那麼怕疼,實在不想煉骨。

只有讓奉如皋看見他在努力才有可能讓奉如皋鬆口。

盛如翡心裡明白奉如皋向來說一不二,而且他已經看出來了,在他這師弟身上,奉如皋的控制欲格外的強。

他“嗯”了一聲,選擇了附和少年。

“師兄,你背上還有傷,”林似錦後知後覺地臊得慌,他總是情不自禁地對盛如翡撒嬌,明明他和盛如翡是差不多的年齡。

都是十七,盛如翡還比他小幾個月。

“那我先回去了。”

“慢著。”

林似錦剛走出去兩步便又被叫住了,身後傳來盛如翡的聲音,盛如翡站起了身。

衣袍尚且未換,上面的血已經凝固,盛如翡臉色還有些蒼白,把桌上的靈石拿起來,然後不知道又從哪裡找出來許多靈石,堆成了一小堆,都給了他。

盛如翡表情略有些不自然,嗓音冷淡,“靈石不必還我,平日裡我也用不上,你拿去花便是。”

一小堆靈石都是上品靈石,林似錦有點驚訝,奉如皋大方是因為不缺錢,盛如翡身為主角受應當也不缺錢,但是上品靈石並不好賺。

他可以心安理得收奉如皋的靈石,卻不太想要盛如翡的,盛如翡的靈石都是自己做任務賺的,估計攢這麼多並不容易。

“師兄,你還是留著自己花吧。”

林似錦:“師尊給我的便夠了,我也花不了那麼多。”

他說完這話,盛如翡表情未變,他卻明顯的感覺到盛如翡氣息低了幾分。

怎麼他不要反而不高興?

林似錦覺得有些奇怪,他也想不出來,盛如翡話少,不是會主動說的性子。

反正盛如翡的靈石他不能要。

他把靈石都塞進了盛如翡的懷裡,“這些還都是師尊給的,你先拿著,若是日後我自己能做任務了,到時候賺了靈石再還你。”

“傷記得儘快處理,這兩日最好不要泡冷泉了。”林似錦多說了兩句,有些不自在,他離開了盛如翡的院子,一直能夠感覺到有視線落在他身上。

盛如翡懷裡還抱著殘留餘溫的靈石,他看著少年離開的方向,人很快便看不見了,他們兩人連著的紅線也在轉角處消失。

他手腕處的紅線又幻化成了小人兒,一出現小人兒,他的注意力便全部都被小人兒吸引。小人兒走起路來都不規矩,在路邊順帶著扯了許多他師尊種的仙草。

平日裡看起來不起眼,那些仙草實則都非常名貴,一株有些便要上千靈石,小人兒不知道在路邊糾結些什麼,扯了一地仙草。

小人兒好像每天都很苦惱,沒一會看見了撲騰的蝴蝶,又被蝴蝶吸引了注意力,跟著蝴蝶回了自己的院子。

即便有很多苦惱,也拋去的很快,總是很歡快。

盛如翡垂眸看著,用指尖很輕地戳戳小人兒的腦袋。小人兒捂著自己的腦袋左看看右看看,瞪大了一雙眼,等了半天什麼都沒有,又扭頭看看自己的背後。

身形挺直,渾身都很緊張,還會自己嚇得腿抖。

直到確定了什麼都沒有,便認為是自己的錯覺,自己坐在軟榻上開始裝模作樣的打坐起來。

隔壁院子裡。

林似錦彷彿能夠感覺到有人戳了自己的腦袋,最近總是有這種感覺,但是他房間裡什麼都沒有,他捂著自己的腦袋,背後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房間裡只有他一個人,他左看看右看看,又突然扭頭看向自己的身後。

確實什麼都沒有。

他眼珠子偷偷留意著周圍,看了好一會,明顯啥也沒有,可能是自己的錯覺。

於是他放下心來。

自己打坐了一個時辰便睡覺了,第二天他們還要上堂課,原本堂課十分的難熬,在這一天卻過得格外的快。

興許是他不想晚上去找奉如皋,在劍閣長老離開的時候,他還有點捨不得,眼巴巴的看著劍閣長老。劍閣長老以為他要耍什麼新花樣,瞪了他好幾眼,生氣地甩袖走了。

林似錦覺得自己挺冤,他的屁股彷彿粘在了座椅上,怎麼也不願意分開。劍閣裡弟子都走的差不多了。

這一日景秋鴻不在,盛如翡也被掌門叫去了,他在劍閣也沒有認識的其他弟子,他坐了那麼久,心裡一直糾結。

奉如皋還沒有傳音給他,是不是有什麼隱晦的意思,打算放過他啦?

他再拖一會,可能入夜之後,奉如皋再沒有叫他,可能就是把這件事忘了,他們都能當做不知道最好。

這般想著,林似錦腦補起來奉如皋忘記了這件事,之後他好好修煉,以後都不用煉骨,這兩個字他都不會再在奉如皋面前提。

一聲“小公子”打破了他的幻想。

外面鳳卿喚了他一聲,不知道過來了多久,在門口對他道,“小公子,都已經下堂課許久了,劍尊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林似錦:“……”

他的脖子一點點地扭過去,看到了鳳卿那張臉,鳳卿平日裡便素來愛穿紅衣服,如今站在那裡看著他,完全像是活脫脫來招魂的惡鬼。

“小公子?”

鳳卿又喚了他一聲,林似錦蔫蔫地起來,他慢吞吞地走到門口,抱劍跟在鳳卿的身後離開。

林似錦:“師尊在等我?”

鳳卿:“劍尊已經等小公子等了一個多時辰,未曾見到小公子的人影。”

林似錦“哦”一聲,指尖抱緊了自己懷中的劍,和想象之中的完全不一樣,奉如皋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不知道他去晚了,奉如皋會不會生氣罰他。

隔著老遠便看見了長明殿,因為長明殿常年不點燈,因此整座長皋峰都變得有些冷清寂寥,沒有一點人氣兒。

他還沒有進去彷彿已經能感覺到冷了,總感覺背後涼嗖嗖的,從他踏入主峰,似乎便有人在暗中看著他。

鳳卿領他入長明殿之後便回到了奉如皋身邊。

林似錦跪下來,他看著主位上的男人,跪坐在地上低聲道。

“弟子見過師尊。”

他心情從入了正殿便開始緊張起來,有視線落在他身上,停頓了好一會,男人的話音響在耳邊。

“為何現在才過來。”

當然是因為不想煉骨。

林似錦自然不能這麼說,但是他也不敢對奉如皋撒謊,他看著地上暗色花紋的地毯,小聲地開口。

“弟子知錯。”

不管如何,先認錯再說。

他低著頭,看不見奉如皋的表情,也不想看,對方太嚴厲了,他看了會害怕。

“起來。”良久,奉如皋冷冷地吐出來兩個字。

林似錦於是起身,他聽見了一聲動靜,偏殿的門開啟,奉如皋常年坐在側殿窗邊,如今站起身先進了偏殿。

意思很明顯是讓他也跟著進去。

林似錦對長明殿完全沒有什麼興趣,跟在奉如皋身後走的很慢。他大致看了一眼,偏殿的設計像是一處單獨修煉的地方,裡面有水滴落下來的聲音。

他方進去,便看見了一方藥泉。

煉骨,第一步是要泡藥泉,藥泉會滲透皮膚進入骨髓,日積月累的改變根骨。

第二步需要在骨中嵌入噬靈釘,整整七十二根噬靈釘,分散在身體各處,借噬靈釘來提升,直到根骨提上去之後才能再取出。

林似錦看著還在冒氣的熱泉,聞起來有淺淡的藥香,他聽聞有許多弟子只泡過一次藥泉,之後便再也不願意提藥泉兩個字。

比起藥泉浸骨的痛苦,冷泉的寒冷也變得微不足道。更不要提之後的噬靈釘。

奉如皋站在藥泉邊,對他道,“脫完衣服進去,今日是第一日,只用泡一個時辰。”

若是換了別的弟子,便是兩個時辰起步,他看少年實在是抗拒,放寬了一個時辰。

林似錦看著藥泉裡的泉水在咕嘟咕嘟冒泡,他下意識地便稍微向後退了些許,還抱著最後的一絲期待。

“師尊,我可不可以不煉骨,日後我會好好修煉。”

聲音軟了好幾分,清澈的眼眸裡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奉如皋並未言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情冰冷,大抵是要親自看著他入藥泉。

他等了好一會沒有回覆,心裡最後一絲希望被澆滅,自己抿著唇開始低頭解衣衫。

他解衣衫的時候,奉如皋便在一旁看著,他感覺略微的不自在,只脫了外袍和中衣,最後的裡衣沒有脫。

奉如皋微微擰眉,泡藥泉自然是脫光衣服進去更有效,不過到底沒有說他什麼,只是重複了兩個字。

“下去。”

林似錦只穿了雪白的裡衣,墨發散在身側,襯得肌膚如雪,唇畔愈發的紅。他覺得有一些冷,鞋子也跟著脫了,不情不願地走到了藥泉邊,用腳趾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藥泉。

碰了一下飛快地收回來,感受到背後的目光,他背後僵直,眼角掃一眼奉如皋,想著自己猶猶豫豫也沒有用。

不如早點下去早點結束,一咬牙忍忍也就過去了。

想著容易,做起來卻難,林似錦在藥泉邊猶豫了半天,只是用腳趾碰了一下,他觸碰到的皮膚像是有一把火在燒,又像是有細小的銀針戳在上面,疼的他險些站不住。

“師尊,疼。”

林似錦不敢再說自己不願意下去,但是真的好疼,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腳趾,上面紅了一片。

“可不可以少一些時辰。”

他這邊問出來,身後的男人表情更冷了幾分,簡直要在原地化成一坨子冰塊,林似錦沒有回頭都感覺背後涼嗖嗖的。

他們兩人這般僵持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似錦都要冷的受不了了,身後傳來了一聲動靜。

林似錦腰上多了一隻手,他認出來了那是誰,他大腦在那一刻有一瞬間的空白,整個人被奉如皋抱著進了藥泉裡。

“師尊——”

他整個人被奉如皋抱著,奉如皋指尖扣緊他的腰,勒他勒的很緊,似乎帶了些許懲罰的意味,在入藥泉的那一刻便放開了他。

林似錦耳邊傳來“嘩啦”一聲,他整個人浸入了水池裡,他都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被奉如皋抱了,下一秒,藥泉浸透他的衣衫,他整個人像是在一團燃燒的烈火裡。

炙熱的火包圍著他,像是卷著火舌一寸寸地將他整個人吞噬。他臉色頃刻之間便白了,疼痛席捲他全身,從表面的皮膚浸透至骨髓之中。

林似錦疼的整個人在藥泉裡掙扎著便要往上爬,他疼的想要尖叫,嗓音跟著變得晦澀起來,出口成了小聲的低吟,指尖略微發抖。

他感覺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死了。

不要待在這裡,他會死。

林似錦在藥泉裡發出來動靜,他想要上去,內心無數道聲音告訴自己趕緊逃,離開這座藥泉,他真的會死的。

他的步伐沉重,整個人都有些不穩,踉蹌掙扎地往岸邊去,唇齒裡嗆了水,他咳嗽了兩聲,灼燒的感覺一併沿著喉管進入,五臟六腑都像是有刀子在戳弄。

“嘩啦”一聲,還沒等他碰到藥泉岸邊,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扣住了他的腰。

那隻手猝然使力,林似錦本來便沒有力氣,他整個人被帶著被迫向後,撞上了溫暖的胸膛。

他又嗆了一口水,整個人咳嗽起來,呼吸變得困難。藥池很深,他一邊咳嗽,整個人下意識地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指尖虛虛地握著奉如皋的胳膊,他抬眸對上了男人冷漠的臉。

奉如皋面龐被藥泉打溼了些許,將他禁錮在懷裡,深邃的眼珠垂眸看著他,嗓音冰冷。

“我方才是怎麼說的。”

林似錦哪裡還有空思考奉如皋方才說了什麼,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不疼的,下意識地便要掰開奉如皋的手。他的五臟六腑在灼燒,疼的他渾身失去力氣,費勁了半天也沒能掰開奉如皋的手。

“松、鬆開,我要出去。”

林似錦滿腦子只剩下“他要出去”這一件事,藥泉裡的泉水浸透他全身,像是有無數根銀針卡在他骨頭縫裡,他光是呼吸都有一些困難,嗓音擠不出來字,說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我要出去……”

“鬆手。”

林似錦又去掰奉如皋的手,他們兩個人在藥泉裡,他因為掰不開奉如皋,整個人都非常著急,瞳孔有一些失焦,臉色越來越白。

“看清楚我是誰。”耳邊傳來冰冷的嗓音,他的下頜被人掰著,被迫抬頭對上奉如皋那張臉。

奉如皋指尖捏著他的下頜,另一只手還禁錮著他,讓他分毫掙脫不開。

他下巴被迫仰起,這般慘白的臉色便整個映入奉如皋眼中,林似錦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他都要疼的暈過去了,眼眶跟著紅了些許,半天才把自己的眼淚逼回去。

對方不願意鬆開他,他的下頜被人捏著,奉如皋的修為便令他本能畏懼,他指尖握著奉如皋的手腕,嗓音低了幾分。

“是師尊。”

“師尊……我疼……好疼。”

“我想出去。”

林似錦嗓音斷斷續續,他身體碰到奉如皋,便沒有那麼疼了,他整個人便下意識地朝著奉如皋身上貼,一邊想從藥泉出去,一邊卻又在奉如皋懷裡有些不願意離開。

“好疼……我受不了……”

他細白的指尖扯著奉如皋的衣襟略微用力,嗓音發顫,“師尊…我錯了……日後我一定好好修煉。”

“我不想煉骨。”

林似錦在藥泉裡幾乎站不住,全靠奉如皋支撐著他,他泛白的指骨攥著奉如皋的肩膀,身形不穩晃了一瞬,藥池跟著晃盪了一圈漣漪。

“師尊……”

因為他這麼一晃,奉如皋握著他的腰肢略微使力,指尖正好放到的是後腰的位置,只是虛虛的託著他。他原本後腰就一直疼,這麼被一碰,更加的刺疼起來。

彷彿有銀針扎在上面,他臉色瞬間又白了幾分。

藥泉裡的霧繚繞,奉如皋虛虛的攬著他,嗓音沉了幾分,“一個時辰,如今才不到一炷香。”

“若是煉骨你都承受不住,日後更不要提修煉。”

修煉遠比煉骨容易,林似錦聽聞了這話,知道奉如皋是不打算放過他,他全身沒有一些力氣,臉色蒼白,抓著奉如皋的肩膀略微使力,只抓皺了對方的衣襟。

並沒有實際性的作用。

奉如皋不會因為他求饒就會放過他,也不會減少時間,對方依舊衣衫規整,看起來分毫不受影響,他卻在這藥泉裡疼得死去活來。

像是上次打他戒尺一般,看著他疼,一點也不會手下留情。

林似錦深深地認識到了,眼前這個人冷漠無情又嚴厲苛刻,他不想被奉如皋這麼抱著,事實上是他在纏人。

藥泉裡的藥汁逐漸地從皮膚滲透進骨髓,林似錦推了推奉如皋,他嗓子裡被堵的說不出來話,自己忍受著走在刀尖一般的疼痛,掙扎著要去另一邊。

“師尊…不必在藥泉中陪我。”

林似錦鬆開了奉如皋,他向後退了一步,藥泉裡的池水跟著撲騰,從奉如皋懷裡出來,他隔著繚繞的霧看著奉如皋。

好疼。

奉如皋在原地站著,眼裡情緒慢慢地收斂,並未聽他所言出去,而是依舊在藥泉裡。

他是在賭氣,哪怕他疼死,他也不要再靠近奉如皋。

身邊藥池裡的水在晃盪,林似錦步履艱難,他倒是希望他現在能疼得暈過去,這般也不用這麼遭罪。但興許是因為太疼,他感受到的疼痛異常清晰,反而越來越清醒。

他清楚的能夠感受到藥泉裡的池水滲透他的皮膚,他的骨髓深處在疼,身上出了一層冷汗,他整個人像是融化在這藥池裡。

面前的藥池在他面前晃盪,他眼前有一些模糊,指尖在發抖,從未感覺過時間如此難熬。

一個時辰……便是兩個小時,他要在藥泉裡待兩個小時。

奉如皋在藥池裡並未受影響。離他不遠處的少年烏發散在身側,鬢邊的髮絲被沾溼了些許,臉色蒼白如紙,平日裡嬌氣怕疼,如今倒是倔起來,明顯是在跟他賭氣。

若真的能因為生氣在藥泉裡能待上一個時辰,倒也是好事。

林似錦意識清醒,他自己不知道時間,奉如皋未開口,他便不能踏出藥池。

如今他也沒有從藥池爬出去的力氣,他只是站著就已經耗費了全身心的力氣,若是現在有人過來輕輕戳一下他,他可能會直接倒進藥池裡。

藥泉裡的池水汨汨而流,林似錦整個人像是在懸崖邊搖搖欲墜,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支撐多久。

周邊安靜下來,彷彿只剩下他一個人,他忍受著藥泉在他身體裡灼燒,眼前逐漸地出現重影,他慢慢地眨了下眼。

耳邊出現一聲長久的嗡鳴,他的意識也隨之剝離。

暈過去之前,他腦海裡在想,他要死了,是活活疼死的。

在少年倒進藥池的前一刻,奉如皋接住了人。他懷裡的少年小臉慘白,顯然是到了極限,寧願自己受不了暈過去,也不願意到他身邊。

偏殿裡,傳出來一聲輕嘆。

奉如皋垂眸看著懷裡的人兒,握著少年的手腕抬起來,少年掌心自己掐出了許多道發青的月牙印。平日不會願意讓自己吃一點疼,今日是實在受不了了。

鳳卿:“尊上何必同他置氣,這般,他只會愈發埋怨尊上。”

尋常的弟子不會有幾個願意煉骨,這般的疼痛,在奉如皋看來不足為道,在別人看來卻是莫過於脫皮抽骨。

正殿外傳來動靜,奉如皋並未回覆鳳卿,而是抱著人在藥泉裡消失。

盛如翡到長明殿的時候,他師尊並不在側殿裡,他跪在地上,聽聞了偏殿的動靜。

下一刻,他眼前多了一角白淨的衣袍,偏殿的門開啟,奉如皋出現在他面前。

他的目光從那一角白色衣袍,到偏殿軟榻上垂下來的一隻細白的手腕。

有朱門擋著,他只能看到少年垂下來的手腕,手指骨節細白修長,手腕上還纏著紅線,從偏殿一直蔓延到他的手腕。

他認出來了那是誰。

“反省完了?”奉如皋在主位上問他。

盛如翡收回視線,回覆道,“弟子已領了罰,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不應將師弟置於危險之中,扶光以弟子的安全為第一,弟子在羅剎城犯了大忌。”

話音落了,奉如皋淡淡問他,“既然如此,你可明白今後應該怎麼做。”

盛如翡:“以師弟的安全為第一,不可讓師弟受到任何傷害,更不能讓師弟落入他人之手。”

他良久沒有得到回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抬起頭,主位上已經沒有了人影。

偏殿的門也已經合上。

這是讓他退下的意思。

盛如翡慢慢地起身,他垂眸看著手腕處的紅線,轉身離開了長明殿。

走出去之後,他扭頭看了一眼,長明殿通體漆黑,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幽井。

林似錦鼻尖聞到了淺淡的冷香,他指尖捏著小被子,偷偷地朝不遠處看一眼。奉如皋在那裡坐著,手中不知道拿的是什麼書,似乎正在看典籍。

方才鳳卿過來了一趟,說他在藥泉裡暈過去了,暈了一個時辰整,委婉地在內涵他,意思是挺會暈,正好錯過了煉骨的時辰。

林似錦心想他一點也不想暈過去,當然更不想煉骨就是了。他剛動了一下,不遠處的男人抬眼看過來,隔著錦被按住了他。

“恢復需要最低三個時辰,不可亂動。”

他現在確實渾身都沒有力氣,疼痛的感覺還在,皮膚裡時不時便傳來刺疼。但是讓他在奉如皋殿裡待三個時辰,他才不願意。

在藥池裡他能任性一些,當時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頂撞奉如皋,現在他神智清醒,後知後覺地又慫了。

奉如皋隔著錦被握著他的腳踝,這被子還是鳳卿送過來的,薄薄的一層,他下意識地想掙扎。

他一掙扎,奉如皋便鬆開了他。

把自己的小腿收回來,林似錦往軟榻裡面悄悄挪了挪,不讓奉如皋碰到他。

“師尊,我能不能回自己的院子。”

林似錦現在起身都困難,他自己當然回不去,委婉地暗示讓奉如皋送他回去。

他話音落了,奉如皋靜靜地看著他,“你三個時辰裡不可隨意行動,回自己的院子,沒人看著你。”

意思是留在殿裡奉如皋會照顧他,林似錦捏著錦被邊緣,小聲地提建議。

“我可以找師兄……師兄會照顧我。”

這個點盛如翡應該練劍回來了,他寧願麻煩盛如翡,去盛如翡院子裡待著也行,反正不要和奉如皋待在一起。

他心裡現在有個可怕榜單排名,第一個便是奉如皋,君夜蕪算第二個,薛凝算第三個,奉如皋現在都在君夜蕪和薛凝上面了,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非常深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提議完,殿中氣息似乎變冷了幾分,奉如皋直接不理他了,顯然是當他的提議是在放屁。

林似錦默默在心裡數數,要他在奉如皋殿裡待三個時辰,要是能睡過去也就算了,興許是方才他暈過去了,他現在完全沒有睏意。

他又不能亂動,也沒力氣能動,看著這殿中的陳設,又看向不遠處的男人。

奉如皋生的模樣不錯,不是盛如翡那般偏豔麗的長相,而是深邃俊朗的那一種,他看著奉如皋那張臉,回憶起來從他被奉如皋領回來之後,沒有見奉如皋出過長明殿。

似乎整日都在長明殿裡,未曾出去過。

他看了一會,奉如皋抬起眼皮朝他看過來,無論長相如何,這麼冷冰冰又不近人情,他只能感覺到害怕,其他的情緒都沒有了。

林似錦自己在殿裡的時候都坐不住,這一會他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憋了好一會,才開了口。

“師尊,我渴了。”

他說完看著奉如皋,殿裡非常安靜,林似錦心裡緊張,他越緊張越覺得渴,奉如皋不會覺得他麻煩吧。

覺得他麻煩也好,這樣就會嫌棄他把他扔出去,他就不用在這裡煎熬了。

空氣安靜了一會,奉如皋把書放下了,去桌邊倒了一杯水,茶水還是溫熱的,倒出來的時候冒著熱氣。

林似錦躺在軟榻上,他自己撐著想要起身,奉如皋兩步便過來了,扶著他起來,深邃的眼珠反映著他的模樣,把茶水遞到了他唇邊。

溫熱的茶水在冒氣,林似錦和奉如皋靠這麼近,有些頭皮發麻,他也是真的渴,在藥泉裡被灼傷了嗓子,嗓眼一直都在疼。

他唇畔碰到杯子,瞅奉如皋一眼,正好和奉如皋對上視線,他很快收回目光,就著奉如皋的手把茶水喝完了。

喝完了茶水,奉如皋沒有立刻走,問他道,“還喝不喝。”

林似錦飛快地搖搖頭,他又躺下了,這軟榻是奉如皋殿裡的東西,都沾了冷香,讓他感覺很不適應。

他指尖捏著錦被又鬆開,只能松松地捏著,壓根使不上力氣,給他倒完水,奉如皋就回到了方才的位置,繼續看書去了。

林似錦順著瞅了一眼,典籍上似乎都是關於煉骨的記載,興許他是第一個疼暈過去的,不知道奉如皋今後還會不會讓他泡藥泉。

看了一小會,林似錦自己在軟榻上慢吞吞地翻來覆去,他無聊的翻身,看一眼奉如皋,又看一眼奉如皋,指尖扯著錦被,有些糾結。

可能是他發出來的動靜太吵,奉如皋朝著他看過來,他正好翻過來,捏緊了被子小聲地說。

“師尊,我餓了。”

話音落了,他的肚子非常給面子的叫了兩聲。

他們外門的弟子有的辟穀有的不辟穀,因為修為有限,很多沒辦法靠靈力維持攝入能量。長老們對他們這一點目前要求不高,他當然選了不辟穀了。

林似錦有點不好意思,他也覺得自己好煩人,如果換成是他,有人在他床榻上睡著,還一會餓了一會渴了的沒完沒了,他肯定會邦邦兩拳直接把人扔出去。

他用小錦被蓋緊了自己,只露出來一張臉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奉如皋。

奉如皋都沒有問他為何不辟穀,放下了書便出去了,似乎是交代了鳳卿什麼,沒一會人又回來。

他還沒有看到鳳卿的人影,便聞到了一股非常鮮美至極的香味。他瞅著門口,看著鳳卿端了一盆湯過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燉的,聞起來好香。

林似錦好期待,他的表情肉眼可見的發生變化,瞅著奉如皋,眼神都亮了幾分。

明明方才在藥泉裡還在賭氣,這會兒因為奉如皋給他燉湯喝,很快便釋然了。

鳳卿把湯放下便告退了,奉如皋找了個小碗盛了一碗,然後端到了軟榻邊。

他靠著床榻坐著,湯勺到他唇邊,林似錦說,“我自己來就可以。”

指尖想要抬起來,卻有些費力,林似錦反覆試了兩三次,便放棄了。

“多謝師尊。”林似錦小聲說了一句,他發覺奉如皋的指尖略微頓了頓,湯勺放置了一會便不燙了,他嘗了一口湯。

好好喝呀。

林似錦覺得自己身上都不疼了,身上瞬間變得暖和起來,奉如皋不說話,一直喂他湯,很快一碗便見底了。

沒等他糾結還要不要開口說喝第二碗,奉如皋又去給他盛了一碗,他有些好奇,“師尊,這是用什麼燉的?”

奉如皋:“靈鶴。”

靈鶴……他回想起來,靈鶴似乎是扶光養的坐騎,平日裡很珍貴,掌門更是把靈鶴都當寶貝,輕易不會允許弟子碰靈鶴。

現在靈鶴被燉成了湯,還被他喝了。

若是被掌門知道,興許會把他一掌扇到禁行山。

林似錦還在胡思亂想著,感覺到自己的唇邊彷彿被碰了一下,耳邊傳來奉如皋的話音,對方頓了頓道。

“往後你若是能堅持煉骨,每日都會有靈鶴湯喝。”

林似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