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他們兩個人都碰不到紅線,和只有他一個人碰不到紅線,可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盛如翡的指尖還觸碰著紅線,很明顯,方才的都是盛如翡做的。
林似錦整個人都有點炸毛,他想要去摸脖頸上的紅線,但是碰不到,紅線在他脖頸上,並沒有勒到他,反而像是有生命一般,在他鎖骨處的小痣上輕輕蹭了蹭。
“你快解開,”林似錦有點生氣,“這是怎麼回事,只有你能碰到紅線?”
盛如翡指尖微動,眼裡有幾分好奇,紅線又從林似錦脖頸上退回手腕,輕輕地在手腕上纏著。
“是這個,”盛如翡從自己衣襟裡拿出來兩張泛黃的紙,在他心口的位置,當時冒出來紅線,便是從這上面出來的。
“婚書上面有我們兩個人的魂契,解婚書需要先解魂契,我不知曉解魂契之法。”
林似錦聽明白了盛如翡的隱晦意思,他問,“一月前你說報完仇之後才能和離,是因為上面有魂契?”
盛如翡“嗯”一聲,把兩張泛黃的婚書攤開,指了指上面的符咒,“這便是魂契,原本是分開的。”
他順著看過去,符咒他看不懂,但是也能看出來,現在兩團魂契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看上去難捨難分。
“當時為何不說?”林似錦不高興的抱怨一句。
要是知道有魂契,他肯定先把魂契解開,哪知道親一下就觸發了魂契。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東西,但是看來明顯對他是不利的。
畢竟控制權在盛如翡手裡。
盛如翡沉默不語,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也隱約知道答案,畢竟他們基本上在峰裡沒有交集,加上親事是原主父母求來的,盛如翡謹記父母之言,婚書暫時便沒有解。何況按照盛如翡的性子,也並不喜多解釋。
“師尊可有辦法?“
“早些年我問過他,”盛如翡,“他說婚書上的魂契旁人無法干預,只有兩人之間能解。”
那不就是要讓他們自己想辦法?
林似錦覺得自己又有點頭疼了,他想了一會,跟對方商量,“我這邊碰不到紅線,只有你能碰到紅線。”
“以後我們在外,還是師兄弟,若是找到解開魂契之法再來找對方,你不準亂碰紅線……”
他話音未落,盛如翡表情未變,指尖碰到紅線,輕輕地扯了扯。
林似錦也被紅線扯著整個人晃了晃。
“盛如翡。”林似錦被晃的有點懵,氣的臉上泛紅,“你聽見我說的了嗎?”
“我們約法三章,還是你之前說的那般,第一,不必讓外人知道我們的關係,我們保持普通的師兄弟關係。”
畢竟盛如翡可是修羅場中心,如果知道了他肯定會被找麻煩,說不定原著他的結局會重演。
“第二,魂契控制權在你手裡,你不許亂動紅線。”
不然是他吃虧。
第三條他還沒有想好,他說,“如何?第三條想到我再告訴你。”
盛如翡沒有反對,於是他在書桌邊找了一張紙,把約法的兩章都寫下來了,兩人各一份,他的字歪歪扭扭像是狗爬。
原本盛如翡面上只是有一些冷淡,畫押約法之後,盛如翡神情便恢復了平日裡的冰冷,對他態度冷漠。
林似錦:“……”合著剛剛算是給他好臉色了。
他真是又好氣又好笑,腦子裡亂哄哄的,在盛如翡院子裡沒有待多久,便回到了自己院子裡。
一路回到自己的院子,手腕上的紅線沒有再動過,看來盛如翡說話算數。
他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又看看自己手腕處的紅線,原本有些鬱悶,然後很快開解自己,也不算很糟糕,畢竟盛如翡的品性他是非常相信的。
盛如翡性子冷清、嚴於律己,說話算話,不是輕易出爾反爾之人,更不會因為有魂契對他趁人之危。
他的桌子上有一面銀鏡,他撐著頭看一眼鏡子裡的自己。這副殼子當真跟他一模一樣,原本是原主和盛如翡的婚書,為何魂契對他會有用。
他不可能是原主,畢竟在現實世界有完整的人生。
燭光襯映著他的臉,這副殼子的鎖骨和耳垂上也各有一顆小痣,位置一模一樣,燭光映照著,在他臉上添了一抹豔色。
他又看了看前兩天身上的擦傷,小腿上的皮膚白淨如初,傷痕已經消失了。他也發現了,原主身上只要是見血的傷口,傷口都會莫名的消失。
褲腿又放下來,林似錦原本在因為魂契的事心煩,很快又意識到過兩日又要去劍閣,不僅如此,他還要跟盛如翡一起,盛如翡每天五點半不到就起來了,劍閣是七點半才上課。
比劍閣的時間早了整整一個時辰,也就是兩個小時整。
林似錦趴在桌子上嘆了口氣,他不想早起,但是奉如皋好可怕,還要罰抄一千遍門規,他光是想想就已經困了。
於是他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另一處院子裡。
盛如翡自從人走之後便下了床榻,院門關上,他還有典籍未整理,身為奉如皋的弟子,他在峰裡有很多事要做。
桌上點了蠟燭,房間裡稱的上明亮,手腕處的紅線絲絲縷縷的纏繞著他,他摘謄了一遍典籍,沒寫一會便停下來看著手腕處的紅線。
那張冷冰冰的臉此時變得若有所思,冷淡的眉眼注視著手腕處的紅線,眼裡情緒微動。
指尖想要去碰手腕處的紅線,還沒有碰到,他的指尖停在半空中,又慢慢的收回來了。
盛如翡繼續整理典籍,這麼寫了一刻鍾,他手腕處的紅線略微動了動,紅線慢慢地收緊,無聲的在發生變化。
他停下來,看著手腕處的紅線延長又縮短,在他面前逐漸地變成一個紅線纏繞的小人兒。
小人兒先是走了一會路,然後坐了下來,另一邊的紅線變化成了一面鏡子,小人兒撐著臉在對著鏡子看。
盛如翡盯著小人兒,眼中閃過一絲意外。他很快看出來了小人兒是誰,因為紅線還為小人兒幻化出來了衣衫和頭髮。
小人兒照了一會鏡子之後捲起了褲腿,看了看自己的小腿,然後又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嘆了一口氣。
動作惟妙惟肖,學的非常相像。
盛如翡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著小人兒,發現小人兒趴在桌子上好一會沒動,看樣子似乎是睡著了。
他表情依舊冰冷,看起來很嚴肅,伸手用指尖輕輕戳了下趴在桌子上的小人兒。
輕輕地戳了一下,小人兒沒有反應,只是身子動了動,還是在趴著睡覺,看起來睡的很香。
盛如翡一邊整理典籍,他隔一會便抬頭,看向在他面前的小人兒。小人兒動作很豐富,看起來十分懶散,一會做這個一會做那個。
紅線隨著小人兒的動作幻化,一會幻化成點心,看樣子小人兒是在抱著點心啃點心,沒一會幻化成軟榻,小人兒躺在軟榻上,在翹著腳看書。
這般看了一個時辰,盛如翡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他手腕處的紅線依舊在連著,而婚書上的魂契依舊緊緊的纏繞在一起。
很明顯,這紅線幻化出來的站沒站相、睡沒睡相的小人兒,是他那彷彿沒骨頭的師弟。
他幾次想要伸手去調整小人兒的坐姿睡姿,手伸到半路,想起來自己答應過的話,於是又收回手。
盛如翡站起身,小人兒隨著他的動作也起身,還在做自己的事情,但是因為他手上連著紅線,因此小人兒一直都在他周圍。
他是一個情緒非常內斂的人,平常並不容易有波瀾,看到小人兒便知曉了是魂契產生的影響。他好幾次想嘗試去碰小人兒,但是說出的話自己要做到。
於是他沒有動。
小人兒一直在他身邊,甚至在他入冷泉的時候,也在他面前。他閉著雙眼,一睜眼便能看見小人兒的動作。
小人兒還躺在軟榻上看書,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整個人笑起來,然後沒注意,直接從軟榻上掉下來了。
好蠢。
盛如翡微微擰眉,下意識地便要伸手去接,他的指尖整個觸碰到了小人兒,在他碰上去的那一刻,眼前蔓延出來一陣白光。
緊接著冷泉的池水跟著晃盪了一瞬。
林似錦趴在桌子上沒睡一會就醒了,他胳膊枕的麻了,吃了兩塊點心,便在軟榻上看起了小人兒書。
小人兒書是他歷練的時候順便買的,平日裡他在峰裡和其他弟子也不熟,沒人跟他一起玩。
上面都是畫,看起來比話本要有意思的多,他靈石都花在上面了,在軟榻上看的非常入迷。
房間裡又沒有別人,他坐姿說不上好,一會兒趴著一會兒半坐著,看到精彩的地方會笑起來,早起和紅線的煩惱全都拋去了九霄雲外。
這般看了好一會,在他差點掉下來軟榻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秒,他整個人天旋地轉,感覺自己手裡的小人兒書沒了,面前換了一副景象。
他聽到了一陣水聲,全身浸入了冷水裡,在這一刻全身冷的他發抖,他一臉迷茫,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回事,因為怕水身體本能地抓住了冷泉唯一的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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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地一聲,林似錦全身被浸溼,他喝了兩口冷泉,被嗆的咳嗽起來,兩隻手似乎碰到了溫熱的軀體。
他眼睫上都是水珠,整個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向上抬起眼眸,對上了盛如翡冰冷豔麗的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