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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紅相

動作如此緩慢,一定不是叛軍了,翻動水花不怕驚擾守軍,八成是村婦或是自己人,蕭弘文悄悄探出半身,去看那毫無防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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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瘦小的身影蹲在溪邊,身上卻是穿的陽元軍服,只是沒有**,只是個雜役兵,此時那人正掬起一捧涼水,往自己臉上撲去,袖子挽到胳膊肘以上,露出兩條白皙修長的手臂,不同於普通男子起伏的肌肉線條,那小臂看起來纖細孱弱,可見他們的主人也是一個孱弱的少年,蕭弘文越發好奇,他又往出探了探,要看清那少年的臉,只見月光下,那少年的臉側對著蕭弘文的半張臉竟然長滿紅色的胎記,看起來莫名詭異,他的脖子也很纖細,蕭弘文都能看清藏在他皮膚下得血管,像一隻生命力頑強的小獸,汩汩地流淌著活力,那少年看起來和蕭弘文差不多大,但讓蕭弘文震驚的是,那少年沾了水的手在手上一抹,那紅色胎記竟然被洗掉了,露出一張精緻的臉蛋。

這本來也沒什麼稀奇的,雖然生靈律明確規定了陽元軍所屬必須如實登記相貌,但以這少年的身量和姿容,在全是男子修士的陽元軍,說實話是有些危險的,進行一定自毀式的偽裝是為了生存的必要手段,只是當那少年完全側過臉來,去重新扎好頭髮時,蕭弘文驚訝地叫出聲:“師…師父?”

那少年當下驚得一跳,險些翻下水去,蕭弘文也顧不得自己沒穿衣服,赤身裸體,就從藏身的石窟中衝出來,淌著水去抓那少年的手,不料那少年倉皇起身,用袖子去遮擋自己的臉,喊道:“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是故意偷懶的!我這就回去幹活!”說罷竟然掉頭就跑,一溜煙就沒影了。

蕭弘文驚得張大了嘴,那少年的模樣,分明是十七八歲時的秦肆年,他們相遇的那天,蕭弘文刻骨銘心,紅衣袂袂,眉眼如畫,手如柔荑,只是一眼相視,此生就再也離不開眼。

“不可能是師父……”蕭弘文心裡明白,可能是自己思念過甚,可能將一個和秦肆年略微有些相似的小兵看成了秦肆年,他不禁狠狠地撲了自己幾把水,低頭一看,岸邊石頭上躺著一截紅繩,看起來就像農家給孩子保佑的護身符的綁帶,只是那紅繩上沒有護身符,看磨損程度,應該已經貼身佩戴很久了,是那個少年落下的,蕭弘文猶豫了一下,竟然鬼使神差地撿了起來,揣在懷裡。

回到營帳,蕭弘文腦海裡還是剛才那個少年倉皇逃離的背影,越想越覺得像,迷迷糊糊睡著了,夢境裡竟然也還是那張臉,導致蕭弘文第二天竟然難得的起遲了,知道監軍找不到他人,這才小心翼翼地撩開帳簾,看見蕭弘文捂著臉沮喪地嘟囔著什麼,仔細聽來,竟然是:“師父你個該死的小妖精!可真是害死我了!”

“將…將軍,大公子…哦不是,督軍大人讓您去看看新造的工事……”那監軍小心翼翼地說,生怕蕭弘文一個不高興將他幾拳打飛出去,他也算陽元軍中有些資歷的老人了,從小看著這個小魔王長大,長相越發俊美,實力越來越恐怖,只有在他師父秦肆年身邊才算個正常人,現在秦肆年不在,監軍這才終於明白什麼叫伴君如伴虎的感覺了!

“皇兄近日可是太累了?若是身體不適蕭燕可為皇兄一醫。”蕭弘文剛剛登上寨臺,立在正中一個清冷的少年手持長弓,身著普通的藤甲,長髮利索地豎著,與平日裡的仙風道骨完全判若兩人,帶著一股少年特有的鋒利,看起來肅殺又悽美,雖然只是普通士兵的藤甲,但穿在蕭燕身上就更襯得他卓爾不群。

也難怪蕭燕如此說他,蕭弘文臉本來就黑,現在因為一夜思念難捱,黑眼圈越發明顯了,鐵青的臉色彷彿寫著生人勿近幾個大字,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一觸即發的火藥味,跟在蕭弘文背後的監軍不禁捏了一把汗,不料蕭弘文卻撥出一口氣,臉色緩和了幾分,對蕭燕還算和藹地說道:“燕弟辛苦了,我沒事,往日是早該起床練功安排軍務,今日倒是倦怠了。”

蕭燕搭弓上箭,行雲流水地朝校場裡射出一箭,倒是沒聽見什麼靶子落地或獵物的慘叫,蕭弘文不禁在心裡贊了一句,好漂亮的身姿!就是不知他在射什麼?

射完一箭,蕭燕也不去看自己射箭的結果如何,似乎極為自信,彷彿知道蕭弘文心裡所想一樣,他將弓往身後一背,對蕭弘文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道:“既然無事,那皇兄不如看看蕭燕督軍的成果?對此次戰役興許有所裨益。”

當蕭燕剛剛來到軍中的時候,就曾對蕭弘文說過他此次長卿谷之行受到當地人啟發,能研製出一種行軍作戰都十分有利的工事,如此迅速,竟然已經完工了。蕭弘文不禁好奇,這才來到寨臺邊上向下看去,南方地區多丘陵盆地,地形崎嶇不平,蕭燕竟然將這塊不大的地面完全推平,現在那裡停著三艘“船”。

每一艘船體積並不大,有著一個彌勒佛一般的船肚,在外面看起來有些笨重,精巧的是,船弦邊裝著比船身還長的槳葉,那槳葉不似普通木槳,竟然是透明的,看起來就像蚊蠅的翅膀,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最中間那艘的船頭之下,躺著一隻羽箭,顯然是方才蕭燕射出的那只。

蕭弘文身後的將士也看清了這副壯觀的景象,不由得“哇”了一聲,旋即又看到船頭下那只孤零零的羽箭,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陽元軍將們自從蕭弘文小時候就和他打交道了,雖然蕭弘文有時候嚴厲狠厲,但私下裡和他們也算親近,但蕭燕不同,雖然在仙家玄門富有盛名,但久不在宮中,雖然身為國大公子,一國嫡子,但在這些軍兵看來,他的外形與氣質和蕭弘文相比還是差了那麼一些王霸之氣,這些人難免輕視,以為蕭燕只是個有著完美皮囊,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監軍瞟了一眼那將士,心中暗暗記下了那人的臉和**,果不其然蕭弘文回過臉給了他一個眼神,他連忙微微點頭,表示會意。

在兩位儲君面前如此不知分寸,雖然是蕭弘文的手下,但對蕭燕表現的如此敵視,如此蠢才也不必在陽元軍待著了。

其實監軍也看到了那只箭,按理說以蕭燕的修為,縱然沒有用靈力,肉體的強韌程度也是非比常人,這一箭怎麼著也不該落在地上,可當他看見蕭弘文認真地看著那三艘船,目光中明顯是難以掩蓋的興奮他才認真地再去觀察,不看還好,一看之下,那羽箭用精鐵鑄成的箭頭竟然已經扁鈍,而那船頭連一絲劃痕也沒有,竟然以蕭燕的力量,縱然尖銳的箭頭扁鈍,也破不了這船的防禦一絲一毫。

“燕弟,這船防禦如此厲害,可做攻城利器?”蕭弘文被激起了好勝欲,自己也拉弓上箭,僅憑肉體的力量將箭射向那船的甲板,不料那羽箭與射在船身上不同,彷彿泥牛入海,竟然消失不見。

“堅甲防禦只在船身有用,甲板是陷阱,不可站人,軍將們只需躲在船艙裡便可驅動,一船能榮納五百人。”蕭燕淡淡道,只見他招招手,那船周圍兩邊的船槳竟然如羽翼一般輕輕閃動起來,一時間三艘戰船猶如流星圍繞,懸浮在空中,船艙開合,露出了內裡寬敞的船艙,每個船艙裡站了烏泱泱地五百人,突然中間那艘船突然從船底射出了一隻羽箭,噌地一聲射入了寨臺下的標靶上,正中靶心,正是方才蕭弘文射入甲板的那只。

“哈哈哈,燕弟果然好作為,有此戰船,我東靈土烽火陽元軍將無往而不利!”蕭弘文仰天大笑起來。

“諸神仁慈,生靈塗炭不是我陽元軍追求的,所以我只造了三艘,只有兩艘有攻擊能力,那艘是補給後勤船。”蕭燕迎風而立,像一尊年輕的玉像,悲憫蒼生。

“甚好,這三艘戰船,可有名字?”蕭弘文問。

蕭燕一愣,搖搖頭。

蕭弘文剛要提議給他們起個威武一點的名字,好展現東靈土的國威,對反叛分子也是一種震懾。一個不**的聲音就傳到了他的耳朵,弱弱的一聲慘叫,隱隱帶著忍耐和驚恐,蕭弘文像那輛補給船看去,一個身影從那船艙裡掉了出來,那船槳還在潑瀾起伏的浮動,那身影若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還好,不至於被攪入槳葉裡,可他卻是被人推下去的,眼看著就要栽入那浮動的槳葉。

蕭燕皺眉,剛抬起手運轉靈力,身邊的蕭弘文竟然從寨臺上翻了出去,身影猶如炮彈一樣像那下落的身影疾馳而去。

按理說陽元軍的將士是絕對有自保能力的,戰船升空的高度也不致死,對修士來說大不了摔得氣短一會,就算捲入了槳葉裡,只要戰船及時停靠,便無大礙。